雨還是那麼細細綿綿地下著,天地間還是原來的模樣,但萬物卻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她已然看不見其他,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那一道銀光,而她僵直著身體。銀光在她的眼里化作了驚恐,而她的驚恐在他的眼里更像是一個奇怪的玩笑。
“怎……”郁扶搖微笑著想要向姚林雨詢問,細雨微風不是那麼讓人愉快,可怎麼也不該有這樣的反應啊?
話沒來得及問完,細雨中傳來的絲絲殺意還是讓郁扶搖察覺了一星半點,下意識地拉著姚林雨側過了身……
輕微的“噗”的一聲劍入*的輕響,還有遲遲才響起來的不知是誰的大聲呵斥︰“什麼人這麼大膽,當街行凶!”
郁扶搖沒有听完全,劇痛伴隨著血液的噴濺在一瞬間模糊了他的所有感官,他只迷迷糊糊記起自己似乎並沒有和誰結過仇?難道是郁浩然招惹上了什麼人察覺到了他們的關系?誰這麼聰明……
後來郁扶搖才听姚林雨說,當時的自己受傷時候倒下,嘴里還帶著各種喃喃自語,簡直沒見過這麼讓人無言以對的場面!郁扶搖對于姚林雨的抱怨也只能偷偷地摸摸下巴,不敢發出一句反駁。
…………
血染了半街,姚林雨被郁扶搖那麼一拉沒穩住身子,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雙手撐在地上,雨水和著血水沾了滿手滿衣裳,她卻呆愣著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該哭?該笑?該叫?該鬧?
大街上的行人,其他商鋪的店主掌櫃們,他們的反應出奇的一致,便是驚恐地大叫一聲︰“殺人啦!——”然後便是各種兵荒馬亂。
逃跑的,躲起來的,跑過來看的……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慌亂中,姚林雨也不知道被誰拉了起來,拉進了一家商鋪的屋檐下,也許是躲雨,也許是避開慌亂的人群。
直到眼角瞥見郁扶搖被人抱起來進了旁邊的一家商鋪,姚林雨這才如夢初醒地連忙跟進去,一開口便不自覺帶了哭腔︰“扶搖、扶搖……”
郁扶搖很快就被抱進了內室,把郁扶搖抱進來的中年人正想要脫下郁扶搖的衣服查看郁扶搖的傷勢。姚林雨連忙跑過去一邊夾著淚水一邊攔住︰“等等,別……”
姚林雨這麼一攔,被那要檢查的中年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甚至姚林雨在那一瞬間有種下一瞬間就會被殺掉的錯覺。
但是姚林雨還是拼著喊了出來︰“不要!扶搖是個姑娘家!讓我來!”
那中年人的手一下子就頓住了,遲疑地看了姚林雨一眼,又看了看渾身濕透了的郁扶搖。見姚林雨面上不像作假,而姚林雨這幾聲沙啞的叫聲里明顯透出了姑娘家的細膩尖銳,畢竟是救人要緊,中年人便把位置讓給了姚林雨,自己退到了門邊。
“你幫她把衣服全退了,看看傷在哪兒,傷的怎麼樣了?”那中年人在門外對姚林雨說,又朝外面吩咐,讓他們把他的夫人叫來。
姚林雨看著幾乎紅透了的衣裳,又見著郁扶搖愈加蒼白的臉色,心急又心痛。為了不讓自己因為哭泣而影響了動作,姚林雨緊緊咬住了下唇,幾乎咬出了血。
要給郁扶搖退了身上這身衣服倒不是特別難的事情,只是姚林雨力氣比較小,又不敢隨意搬動,解開了郁扶搖的腰帶,敞開了外衣內袍之後,姚林雨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也是一直著急,想起郁扶搖雖然此刻是個公子打扮,但畢竟說到底就是個姑娘家,身子要是讓人看去了,可怎麼是好。可姚林雨剛剛卻沒想到,把人都趕去了外室,她會做的卻是不多。
還好姚林雨的不知所措並沒有持續的機會,幾乎就在她解完了郁扶搖的衣服的時候,一個婦人就帶著幾件干淨的衣服走了進來了。
那婦人大概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紀,素潔的臉上沒什麼歲月的痕跡,絕對算得上是個美人,姚林雨覺得她一點都不比自己的娘親差。她的面上習慣性地帶著一抹安撫人心的笑容,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溫暖人心,讓人覺得似乎一切都會有轉機的。至少姚林雨現在的這種感覺特別強烈。
雖然看著嬌小,但是她手上的動作卻很嫻熟,也很巧妙。姚林雨在她的幫助下,沒費什麼力氣就給郁扶搖止了血,換好了干淨的衣服。
郁扶搖的傷似乎是傷在心口的位置,姚林雨嚇得差點不敢伸手去摸郁扶搖的身子,害怕一伸手,踫到的是一片冰涼。
還好那婦人看見了她煞白的臉,連連安慰她︰“傷口偏了一些,雖然流了這麼多血,但是可以挺過來的。”
姚林雨白著臉點點頭,握住了郁扶搖的手。郁扶搖的手其實真的有點冷,但是姚林雨有了那婦人的那句話,大概猜到郁扶搖應該是因為淋了雨以及流了那麼多的血,才變得這麼冷的。
婦人出去,又把剛剛那位中年人叫了進來。看著姚林雨的模樣,知道她現在還沒有完全冷靜下來,思緒都有些停頓,便走過去把姚林雨拉走。
姚林雨起先不願意,在婦人溫柔的語調中,還是被半勸半拖著離開了這個內室,被婦人帶到另一個房間里換了干淨的衣服。
一換完,姚林雨就又跑了回來。婦人也只能搖搖頭,去了廚房給這幾位沒受傷卻淋了雨的人熬姜湯。
姚林雨跑回來剛進門就看見中年人正在給郁扶搖把脈,一邊把還一邊皺著眉。姚林雨覺得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直跳。婦人的安慰很有效,可是看著這像是大夫的中年人皺眉的樣子,姚林雨又不由得害怕起來。
但是她不敢出聲打擾,害怕一個不小心打擾了大夫,更害得診錯了郁扶搖。
好一會兒之後,中年大夫才放開了郁扶搖的手,也沒想過去查看郁扶搖的傷口,只看了一旁的姚林雨一眼,便出門去了。
姚林雨朝外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那個婦人回來,迎上中年大夫,小聲地說著什麼。大夫不住地點頭。姚林雨的心突然定了下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