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沈萱被關在房間的時候,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她有大把的時間思考事情。雖然沈萱並沒有自虐地想要故意去想這些事情,但她一停下來,腦子里就止不住地想著姐姐和嚴恩的事。
起先她在失去自由,被嚴恩這樣對待的時候,心里十分委屈。沈萱自認不是心理素質差的人,但這樣的遭遇,還是她此生第一次遇到,心態幾近崩塌。
在她心里防線塌方之時,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自己的親人。沈萱想爸爸、想媽媽,想著若是它們知道她現在的處境,該有多替她揪心。
同時,她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與她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在這樣特定的時刻里,沈萱變得愈發懷念姐姐。想著如果姐姐還在的話,她總可以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她,讓她來幫自己一起出主意,想解決辦法的。
想到這里,她又開始心疼沈宜。她自己遇事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想到找沈宜商量,也習慣性地依賴沈宜。可是沈宜卻總是一個人承擔著風霜雨雪,她這個做妹妹的從沒有替她分擔過半點。
直到沈宜死了,看到她的日記,沈萱才知道姐姐得過抑郁癥的事。每每想起這個,沈萱都難過自責不已,覺得她這個做妹妹的真是不稱職。不僅無法讓沈萱信任地將心事交付于她,更是粗心地察覺不到姐姐的狀況。
就算紀源和她的父母一再告訴她︰“這不是你的錯,都是沈宜的個性太能扛,太會掩飾,所以才會這樣。不光是你,我們也都被瞞得滴水不漏。”
雖然他們一直這樣安慰著她,但沈萱還是無法原諒自己。
她總是不自覺地一遍一遍地回想起沈宜的日記,在沈萱住在沈宜家的時候,她每天睡前都會讀一遍沈宜的日記。並不是自虐,只是一方面想用這種方式來懷念沈宜;另一方面是要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沈宜的死。無論發生什麼。她都要將這件事追查到底。
到沈萱離開沈宜公寓,住進嚴恩這里時,她對沈宜日記本上的東西,已經可以倒背如流。
沈宜這個工作繁忙的大明星,天生的工作狂,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寫日記。僅有的那二十幾頁日記,任誰看過兩遍,都會記住上面的內容。再加上沈萱跟沈宜的特殊情感關系,能夠背出上面的每一個字,簡直是輕而易舉。
在被嚴恩關在房間里的這段日子,沈萱有時腦子里,也會控制不住地想起她和嚴恩的過往。尤其是當嚴恩出現在她的面前,變回從前的模樣,向她釋放溫柔的時候,沈萱不自覺地會想起她和嚴恩從相識到相熟再到相戀的經過。
那些記憶里,多是美好的。每每回憶之時,沈萱都感到幸福不已。所以很多時間,她偶爾從回憶的思緒里抽離出來,看到這間被封起來的臥室的時候,她都有些恍惚,分不清楚哪里是夢境,哪里是現實。
只有當嚴恩語氣里透著死灰一般的憤怒之時,沈萱才會回過神來,明白過來︰啊,原來這邊才是現實。
譬如說現在——
“你真的想我死嗎?”嚴恩听到沈萱剛才恨不得他原地立刻去死的話,額角的青筋幾近可見,明顯在壓著怒火,啞著嗓子問沈萱。
沈萱在這一瞬間,看到嚴恩眼中失望至極又帶著哀傷的眼神。不知怎的,她心里竟然疼了一下。沈萱扭過頭,在心里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賤到極致才會對他心軟。
然後,她看著嚴恩,殘忍而肯定地對他說︰“是。”
沈萱看到嚴恩听到她話音落地,胸口劇烈起伏,覆在自己身上的手也更加地用力了。就在沈萱做好他會折騰自己準備的時候,忽地看到嚴恩長呼一口氣。他胸口的劇烈起伏,正在以沈萱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平復下來。
下一秒,沈萱便看到嚴恩好像換了一張臉一樣,用深情款款的表情望向她說︰“就算是你希望,我現在也不能死。我的命是你的,我會把剩下的時間全部用在你身上。”
沈萱不想再听他說這樣蠱惑人心的情話,她扭頭避開嚴恩情意綿綿的視線,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堅持自己沒錯,但也犯不上把命搭到我身上,我不需要你虛情假意的贖罪。”
“不是贖罪。”嚴恩糾正沈萱說,“我會把命交給你,不是要贖罪。而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才想把自己余生的所有時間都用在你身上。即便你不愛我了,即便你不要我了,我也不會放棄。你是我嚴恩這輩子唯一認定的人,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手。”
沈萱對于嚴恩的強盜邏輯,簡直無語至極,憤而道︰“嚴恩!在你眼里,是不是沒有你得不到的東西?是不是除了你自己的感受重要之外,其余人是死是活,是開心是絕望,你都不關心?”
嚴恩不假思索地否定了沈萱︰“當然不是,我希望你能過得好,跟我一起好好生活。像以前那樣,我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沈萱冷笑一聲︰“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每天過得很痛苦。我除了希望你死之外,也很希望自己原地死去。”
嚴恩還是听到了沈萱的這句話,終于要面對她也想要尋死的念頭,這是他一直以來最怕、最恐懼。想到沈宜被逼自殺的事,再想到沈萱和她親密的關系。不僅有血緣的牽絆,更有長年累月彼此在一起的長時間影響。
所以,對于沈萱求死的這種說法,嚴恩不會看作只是賭氣地說說,或者僅僅是嚇唬他而已,他既恐懼又謹慎。
嚴恩厲聲呵斥沈萱︰“我不許你這麼說,想也不行!”
這話觸到了嚴恩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讓他慌亂不已。嚴恩一把抱住了沈萱,身體緊緊地貼著她,手胡亂地在她的身上摩挲著。
只有和沈萱肌膚相貼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她,才感覺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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