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趙越不忍心,想要拉起馮素荷,馮姚俊冷著臉大聲,“老爸,莫漢成是什麼人,你比我更清楚,要是你出面替馮素荷走動關系擺平海程項目,馮氏企業就會沒有了,莫漢成不是在開玩笑!”
這話很無情,卻震懾住馮趙越。
他寵愛馮素荷,如今馮素荷是這個境地,他看不下去,又不能幫忙,只得背轉過身,望著窗外。
馮素荷就要哭暈過去,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
這回不只是女佣,外面執法人員也在恭敬問候馮趙越。
馮素荷听出來了,是王叔的手下,這些關系網只要馮趙越出面,他們是不會這麼快就拘捕馮素荷,拖著時間讓馮趙越解決馮素荷這件事情。
馮趙越也听出執法人員跟他相熟,他轉過身,往客廳走,馮姚俊跟在後面,對馮趙越低聲說,“老爸,請三思,你一出面,馮家這麼多年的企業就毀于一旦。”
馮素荷怕得渾身顫抖,求饒著,“爸爸!”
如果沒有馮姚俊在旁邊不斷勸止馮趙越,馮趙越面對馮素荷一次次哀懇,就要動搖。
然而,馮姚俊雖然無情,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一個企業做大不只不容易,而且需要天時地利。
說到底,馮趙越也是個生意人,雖然在面對親情抉擇有動搖,然而也要拿馮氏企業與馮素荷權衡一番。
最終,馮素荷被帶走了。
微博新聞輿論的壓力,讓上面的人不得不開始徹查海程項目洗錢這件事。
記者在馮家別墅圍堵,拍到馮素荷被執法人員帶走,這些照片迅速在莫漢成那則微博下面轉發,網友歡呼,這是一次平民力量團結斗贏豪門權勢。
可是,莫漢成看到馮素荷被執法人員帶走,眉宇仍緊鎖。
周景瑜也皺著眉。
兩人想的不一樣。
莫漢成想的是,即使馮素荷被帶走問訊,但是,不代表馮素荷就這樣輕易被判刑。
周景瑜想的是,于建秀呢?就這樣放過于建秀?
她猶豫許久,對莫漢成說,“你妹妹——”
莫漢成盯著她看許久,走到客廳吧台斟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她。
周景瑜猛喝一口酒,對莫漢成實話,“那晚她受了刺激,情緒一起在起伏。”
莫漢成不語,點點頭,沉默著呷口酒。
周景瑜看向莫漢成,“就這樣放過于建秀?”
莫漢成目光銳利凝視周景瑜,許久,沉狠搖搖頭。
“那——”周景瑜停了停。
莫漢成轉過身,站在陽台。許久,沉沉聲音傳來,“馮素荷還會掙扎,馮家不出面幫她,她一定會咬住于建秀保釋她,到時,于建秀不會不浮出水面被執法人員注意到他也牽涉進海程這個項目。”
周景瑜松口氣,把梁承躍那番話告訴莫漢成,于建秀以前創業發達那番經歷,可能是個殺人犯。
周景瑜走上前,對莫漢成柔聲說,“你小心點。”
莫漢成拉過她,手攬在周景瑜肩膀。“一定,”他臉上帶點笑意,“不是說過我要好好的,才能娶你嗎?”
周景瑜還是不放心。“于建秀要是知道是你在背後主使這一切,不可能讓你毫發無損。”
莫漢成吻貼上周景瑜額頭,安撫她,“馮素荷即使猜到,也不可能告訴于建秀,她更擔心于建秀遷怒她,跟了她這樣一個女人,攤上這樣一個麻煩。”
似乎有道理,但是,周景瑜還是懸著心。
第二天,莫漢成過來周景瑜辦公室,項目競投有了結果,周氏集團拿到秦青亞指定的那個項目。
周景瑜興奮。“我們現在適當對外界放出一點消息,項目合作背後是秦青亞財團,投資者會對我們增添不少信心。”這樣,朱勤文先前抹黑周氏是間不盈利的企業就能不功而破。
莫漢成盯著開心的周景瑜。
周景瑜意識過來,捋了捋頭發。“怎麼,你不高興嗎?”
莫漢成眉心皺了皺。“秦青亞一直在英國,不然這兩次對我們的頂力相助,得請一請他,以表謝意。”
周景瑜笑。“他是我們的朋友,會知道我們的心意。”
莫漢成用一種很怪的眼神望著周景瑜,眉皺得更深。
很久很久,他對周景瑜認真說,“做為男人,我也不得不說句,秦青亞真的是一位紳士。”不管做事,還是感情,處理方法與手段,莫漢成很少服人,也服了秦青亞。
周景瑜看著莫漢成好一會,然後笑了。
她說,“你是在緊張我?”
莫漢成不願承認,背轉過身,但只留給周景瑜一個身影,周景瑜也能感覺得出來。
周景瑜走過去,哧一聲笑。
莫漢成眼眉掃她,薄怒道,“你還能笑?”
周景瑜坦誠。“我開心。”
莫漢成對周景瑜移開視線,板著臉眺望窗外街道。
周景瑜把手繞進莫漢成臂彎,莫漢成冷冷拿開她的手,周景瑜的手臂還是纏上去。她笑嘻嘻說,“你就這麼緊張我看上別的男人啊。”
是的,人有自知之明,他雖然不錯,世界上這麼多男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周景瑜到時移情別戀,他能拿她怎麼樣?即使把她囚禁在身邊,一輩子不見別人,這樣的生活兩人會過得快樂嗎?
莫漢成點支煙,轉過身,往外面走。
周景瑜追過去,溫柔問,“生氣了?”
莫漢成一邊打開門一邊悶悶答,也不正眼瞅周景瑜。“我要趕快去把婚紗做好,我們盡快結婚,告訴全天下,你是已婚婦女。”
瞅瞅,這霸道勁。
周景瑜好笑。“我跟你一塊去。”又笑。
莫漢成冷冷瞪她,但還能怎樣?
就讓她笑個夠吧,他確實就是別扭。
她迅速收拾辦公桌文件,跟秘書交待幾句公事,拿起手袋跟上莫漢成。
莫漢成在電梯等她。
周景瑜還有幾步走到,莫漢成手臂伸過去,像拎小雞似把周景瑜箍進懷里。
周景瑜四周看了看,對莫漢成低聲。“這里是公司。”兩人這樣親昵被同事看到不好。
莫漢成無理起來也夠賴皮。他把煙蒂丟到一邊垃圾筒,冷哼道,“我就要跟你做交接工作離開周氏企業,這里的同事不會再見到我。”
周景瑜的心揪了揪,靜下來。
莫漢成感覺到,眉眼低下睨向她。輪到他打趣她,“又不是跟你分居,只是分開不同地方上班。”
周景瑜還是不接話。
莫漢成捏著她的下巴,笑得張揚,“你就這麼想我啊?”
半響,周景瑜聲音從莫漢成大衣傳來,“這些時間,謝謝你照看這間企業。”
“真沒良心,難道我沒有照看你嗎?”莫漢成調笑她。
周景瑜從他的胸膛抬起頭,怔怔望著莫漢成。
莫漢成剛才的別扭變得自戀起來,就這樣抬起下巴挺直胸膛,故意裝出一副冷漠神情讓人欣賞。
周景瑜看看看著又笑。
莫漢成忍不住低頭吻她,電梯門這時開了。
周景瑜見走廊四周沒人,不介意莫漢成舉動稍親熱一點,並沒有推開他,但電梯門開了之後,她望著電梯里兩個身影,整個人的背登時直,皮膚也跟著僵冷。
冷傳到莫漢成,他的唇離開周景瑜,跟著周景瑜的視線看過去。
周景瑜率先上前打招呼。“媽媽。”
路慧珍不應周景瑜,看莫漢成一眼。
莫漢成也跟著欠身打招呼。
這時周星華出聲,對莫漢成鄙夷道,“周氏企業什麼時候這麼傷風敗俗,被你們兩個管理,公司整成一間女支院,公然在這種地方親熱接吻。”
周景瑜面紅耳赤。
莫漢成听不過,怒意從他的神情濺出來,要頂撞周星華,周景瑜拉了拉莫漢成的衣角。
莫漢成擰眉看周景瑜一眼,周景瑜對他無聲搖搖頭,讓他不要沖動。
路慧珍這時說話了。她對周景瑜說,“我帶了律師過來,周氏企業不能讓你們這樣胡鬧下去,股份的問題,我要重新分配。”
這時,周景瑜才看到電梯兩人後面,站著另一個男人,因對方不高,被周星華擋住身影。
不知近來周星華在路慧珍身邊如何慫恿,竟然帶著律師過來讓周景瑜和莫漢成轉交周氏股份。
以前,路慧珍對周景瑜失望。
現在,周景瑜對母親失望。
她無奈問母親,“老媽,事情一定要做到這個份上嗎?”
路慧珍也不知是在諷刺她還是諷刺莫漢成,冷笑說,“景瑜,這間企業我也有功勞,不能這樣落入外人手中。”
這話真是刺耳。
外人?
不就是在嘲諷莫漢成?
周景瑜動氣,對路慧珍說,“媽媽,不知周星華怎麼勸服你,但是,這間企業你有功勞,莫漢成也有,而且,沒有他現在這間企業就不會在我們手上,周星華他做過什麼?”
周星華容不下周景瑜這樣鄙視他,他搶在路慧珍面前對周景瑜大喝,“周景瑜,不要被個男人睡就忘記誰是你母親,處處幫著外人說話,你只會被世人指指點點!”
周景瑜一口氣上不來,這種粗鄙話語她也說不出。
莫漢成的手不著痕跡搭在周景瑜身後,溫暖力量傳給周景瑜。
周景瑜定了定神,冷靜下來。
莫漢成不跟兩位談論,轉向律師,“既然律師也來了,就到我辦公室,我一次談清楚。”走了兩步,回頭對路慧珍和周星華說,“你們也過來。”
莫漢成臉上的冷肅讓兩位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齊齊把目光轉向周景瑜。
周景瑜猜到莫漢成要跟莫漢成說什麼,對莫漢成又是歉疚又是難過,難過是因為家人總是這樣冷漠對待莫漢成。
一幫人到了辦公室,秘書端茶進來之後,莫漢成關上門。
他全身無表情,端坐在辦公桌後面椅子,雙手交叉擱在桌上,一雙銳利眼晴看向路慧珍,直接進入正題。
“伯母,你對我的心結我明白也理解,這間企業是你的孩子,換了是我,現在有個外人持有公司這麼多股份,我也會不爽,覺得對方是不是有意想圖謀這間公司,所以——”
雖然莫漢成說的話很官方,很平靜,但平靜里是壓著怒火,周景瑜想打斷莫漢成,但莫漢成繼續說下去,聲音平平,“既然有律師在,可以做個公證,周氏股份我交還給周家的人。”
剛才還對莫漢成冷嘲熱諷的周星華一听,眼晴跟著發亮,搶在路慧珍面前問莫漢成,“莫漢成,有律師在場,你說話可是要算數的!”
莫漢成冷冷看向周星華,問得平靜,卻充滿嘲弄,“難道你希望我說話不算數嗎?”
這話鋒利還擊周星華,周星華頓時怒火就起,要頂撞回去,路慧珍到底還是在乎周氏企業,談正事重要。
她捧起茶,但不喝,眼晴犀利打量莫漢成。“你願意把股份交還回來?”
試探的問話得到莫漢成肯定,他答,“是,為了表示我對周景瑜的誠意,也無心篡謀這間公司,我今天就會把股份交還。”
從進到辦公室到現在,莫漢成一直不看向周景瑜,像在談著嚴肅公事。
周星華再次打斷路慧珍,興沖沖問莫漢成,“是你手上全部周氏股份嗎?”
“是。”莫漢成不理周星華這副因興奮而臉部歪曲嘴臉,他看著路慧珍說,“把股份交還,需要一段時間做好交接工作,到時我就會離開。”
周星華搶著說,“不用做交接工作了,我會替你處理手上事情,你把股份交出來就可以離開!”
莫漢成是認真談事情,路慧珍也不得不威嚴起來,頓時喝斥周星華,“你給我少說話!”
如果周星華不是她的兒子,她也不會一次次容忍周星華這麼鬧事。
可是,即使這是她的兒子,這樣沒有禮教與修養,也算是做母親教導失敗。
她從來沒教過孩子,別人說話的時候,就這樣打斷對方。
莫漢成這時才轉頭對律師說,“股份轉交事宜,今天能辦完手續嗎?”
“可以。”即使辦不完,也會做完。領人錢財,他就得替路慧珍辦事。
“好。”莫漢成站起來,走到旁邊書櫃拿出文件,把它們遞給律師。
一直不出聲的周景瑜,說話了。
她有點哽咽,雖然家人不對莫漢成動刀動槍,可這種做法不比動刀動槍更傷人。
她竭力用平靜聲音對律師說,“你們可以先出去嗎?”
周星華第一個不同意。他跳起來,“周景瑜,莫漢成都發話了,答應把股份交還給周氏,你不要為了你那點感情,而毀了家族企業!”
周星華是什麼心態,周景瑜怎麼會不知道。
擔心周景瑜讓他們出去,周景瑜說服莫漢成不要把股份交出來,這樣他就不能回到周氏,就不能重新得到周氏股份。
周景瑜幾乎哽著聲,但外人听不出波瀾的聲音懇求母親說,“老媽,你先出去一下可以嗎?”
路慧珍首先看的不是周景瑜,而是莫漢成。
周景瑜心灰。
這個動作意味著,路慧珍想得回周氏企業股份比她這個女兒重要,她首先想從莫漢成眼神中得到一個肯定答復,這才放心走出去。
莫漢成當然也給路慧珍一個堅定眼神,他一定會交出股份。
這種比說話還有殺傷力的眼神交流,讓周景瑜心痛。
三人關上門,周景瑜低著頭,緩緩捧著咖啡,許久都不說話。
莫漢成也不說話,也捧著咖啡,望著咖啡出神。
好一會,外面傳來不耐煩敲門聲,伴著周星華煩躁的聲音,“談好了嗎?你們該不會在里面私會,不願意投股份交出來吧?”
接著,是路慧珍喝斥周星華的聲音。
周景瑜壓下酸澀,抬頭問莫漢成,“你一定要這樣做嗎?”
“這是我的決定。”莫漢成也抬起頭,深深看住周景瑜。
周景瑜想哭,但流淚不是她的性格。
她愛的男人,在她的家人面前服了軟。
她啞著聲,“是為了我的母親?”為了母親不再反對他和她在一起?
莫漢成坐過來,握著周景瑜雙手,語氣柔和,“景瑜,我為的是自己。”為了以後能跟她好好在一起,為了周景瑜不夾在母親與他之間為難。
莫漢成處世方式比以前成熟沉穩許多,周景瑜應該欣慰,但不知為什麼,就是覺得難過。
莫漢成親了親周景瑜的頭發,放開她。
周景瑜起身放下咖啡去開門,周星華那雙眼晴瞟周景瑜,又瞟向莫漢成,生怕周景瑜說服莫漢成不把股分交回周氏。
莫漢成跟律師擬了合同,然後拿給路慧珍過目。
辦公室靜得清晰听見外面街道喧嘩。
路慧珍一行行看下去,不由臉色變了。
周星華以為莫漢成反悔,搶過文件看,神情一陣青一陣白。下一秒,他把文件摔給莫漢成,“莫漢成,你這是什麼意思!”
莫漢成答得鎮定,“把股份交回給周氏。”
周星華無法淡定,臉頰現著青筋,“交給周氏,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添加這兩行備注!”
周景瑜坐在窗前沙發看向莫漢成,莫漢成臉上神情仍然不動,回答周星華語氣里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但是,這笑意看在周星華眼里,更是讓他冒火。莫漢成清楚說,“這不是多此一舉,沒有這兩點備注,我不會答這份股分轉讓合同。”
周星華沖到莫漢成辦公桌前,揪起莫漢成衣領,路慧珍及時制止周星華揍莫漢成。
路慧珍對周星華怒斥,“還不放手!”
周星華怒不可竭,“老媽,莫漢成根本就不想把股分還回來!我們走!”
周景瑜走上去,拿起桌上文件細看。
看著看著,周景瑜嘴角微微帶笑。
她用眼角瞅莫漢成一眼,莫漢成像是沒看周景瑜,徹底無視周星華,對路慧珍說,“伯母,這份合同要是你沒有意見,我就簽字了。”
周星華咆吼,“媽媽,我們走,不要被莫漢成耍!”
路慧珍不理周星華,威嚴問莫漢成,“這兩點備注一定要加上嗎?”
莫漢成點頭。“沒有這兩點備注,我不會交出周氏股份。”
路慧珍抬眼看莫漢成,莫漢成也與她目光直視,他的目光堅定,不容置疑,不可更改,許久,路慧珍嘆氣。“好,我同意。”
莫漢成已經做了退步,她不能再強迫莫漢成,也得退一步。
生意就是要這樣談的,如果想更得寸進尺,什麼便宜都佔,到時就會什麼也得不到。
路慧珍也是個商人,知道這就是莫漢成的底限,她拿起筆,從周景瑜手上拿過文件就要簽,周星華大怒,嘩嘩撕碎文件。
他的手一揚起,頓時,整個辦公室就是雪花紛飛般。
周星華忍不過,要沖上去,就這樣一想,一個耳光就打破四周靜寂。
路慧珍不客氣打了周星華。
周星華捂著一邊臉,對路慧珍瞪大眼。許久,他才回過神,對路慧珍嘶吼,“老媽!你現在竟然站在莫漢成這邊教訓我!他始終是個外人!”
路慧珍氣得聲音發抖。“你給我出去!”指著辦公室門口。
周星華剛要出聲,路慧珍厲聲,“出去!”
就在這時,莫漢成按動對講機,對秘書吩咐,讓保安進來。
很快保安進來帶走周星華,周星華竭力掙開保安,對路慧珍咆吼,“媽媽,不要相信莫漢成,這份合約他一定設了陷阱,他不可能這麼心甘情願把周氏股份還給我們,你不要相信,不要簽這份合同!”
莫漢成轉頭,目光陰狠望向保安,保安會意,兩人大力拽走周星華。
周星華在門外又踢又吼罵,路慧珍還是簽了合約,接著,莫漢成也簽了字。
周景瑜和莫漢成送路慧珍出去,在公司門口樓下,路慧珍對莫漢成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從十年前就不喜歡你,認為你太驕傲,自尊太強,我的女兒跟你在一起,兩個人太強勢,只會受傷,而且,你的家境——”一窮二白,配不上周景瑜,即使莫漢成後面有事業,但比不起那些家大業大的富二代,莫漢成的條件仍然比不上這些人,但是,路慧珍說,“周氏企業算不上國內頂尖行業,但這些股份也足以讓你這輩子衣食無憂,現在,”停了停,路慧珍才能說得下去,“我希望我沒有看錯你,你不是在打周氏企業主意,是想跟我的女兒真心相處。”
周景瑜听著這話不是滋味。
莫漢成的事業又一次一無所有了。
周景瑜看了看莫漢成,路慧珍司機開車過來了,莫漢成給路慧珍打開車門,等她上車,對她禮貌欠了欠身。
周景瑜從莫漢成臉上,看不出憤怒,看不出委屈,而是對一個母親的尊敬。
都是為了她,莫漢成才做了這樣的改變。
她動容,伸手過去握了握莫漢成的手。
路慧珍看著周景瑜,話卻是對莫漢成說的,“這個周末,帶莫漢成回來吃頓飯,你們就要結婚了,我也得給你準備嫁妝。”
周景瑜呆住。
她不能相信,這是母親說的話。
是可悲還是可笑,莫漢成把周氏股份交回給路慧珍,說到底是利益給了路慧珍,路慧珍就開始接受莫漢成,而且,這是真的嗎?母親會給她準備嫁妝?
到底還是她的母親,周景瑜走上一步,身子探進車里,抱住母親。
“媽媽。”
路慧珍在周景瑜耳邊低聲,用只有她和她才能听得清的聲音說,“你不要怪母親虛榮,無情,我是為了這間企業,這麼多股份在莫漢成手中,我到底還是不放心。”所以,莫漢成跟她簽的合約,莫漢成把股份給了路慧珍,但備注兩點,路慧珍股份不能以任何理由給周星華。另一點是,周星華永遠都不能進入周氏企業工作。
路慧珍對周景瑜說,“我在社會闖蕩這麼多年,獨自帶大你們三兄妹,我不相信有真的愛情,如果想要跟我表示這是真的愛情,就得拿出利益來表明。”以前莫漢成想跟周景瑜結婚,就給了路慧珍項目,現在,他想得回周景瑜,就把他的肌份全都給了路慧珍。
路慧珍這種想法並不特別,在生活上,很多岳母還是婆婆,都認為愛情離不開現實與利益。
你愛我的兒子,我不信,你得為他付出,得工作讓我的兒子買房買車。
或者,你愛我的女兒,你就得給出利益,讓我相信你是真的愛我的女兒,而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
周景瑜不認為這種做法是正確的,需要用這種方式來表示這是真的愛情,但是,對于母親這一輩人來說,她就是如此認為,你也改變不了她,所以,莫漢成就用了這樣一個方式,讓路慧珍同意女兒嫁給他。
就在周景瑜站好,替母親關好車門,周星華竟還沒走,他從樹影跑出來,一拳揮打莫漢成。
太迅速,大家都沒有注意到並做出反應,莫漢成臉被打偏,嘴角出了血。
路慧珍拿到了莫漢成股份,和周景瑜的加起來,兩人握有周氏企業大部分股份份額,既然莫漢成把股份交還給她,路慧珍這個人是這樣的,得到了她想要的,也不會一味護著周星華鬧一不講理。
她在車里大聲喝斥周星華,“還不給我上車!”
周星華哪里肯听,莫漢成分明就是在戲弄他,他的拳頭再次揮向莫漢成。
莫漢成當然不還手,因為剛和路慧珍處好關系,不能當著她的面打他的兒子,所以,周星華幾拳幾下,莫漢成臉上就被打破。
周景瑜忍無可忍,要拉開周星華,莫漢成悄悄用眼神對周景瑜示意,讓她不要過來。
耍心計嗎?
莫漢成以前不是不懂,只是不屑這種手段,現在,他就要當著路慧珍的面被周星華怒打不還手,這樣,看在路慧珍眼里,無理取鬧的人就成了周星華。
果然,路慧珍看不下去,下車對周星華大怒說,“這里公司員工來來往往這麼多看著,是想讓人報警嗎!”
周星華揪起莫漢成衣領,對路慧珍憤怒說,“老媽,不要相信他,他分明就是對周氏企業有篡奪之心,那份合同不可能真心把股份交給你,一定是設了陷阱!”
路慧珍板下來,聲音無比嚴厲。“你給我上車!”
周星華訕訕,還想再捧莫漢成,路慧珍怒聲,“上車!”
周星華狠狠丟開莫漢成,走到車上,車門關得震天響。
等車子開走,周景瑜急忙扶起莫漢成。
“我跟你去診所。”周景瑜又氣又心痛。
莫漢成站起來,擦擦嘴角血跡。“我沒事。”
“別逞強。”
“真的,心里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
周景瑜沒好氣瞪他,都被打成這樣了,莫漢成嘴角還咧著笑,一笑,嘴角破了,痛得他皺了皺眉。
周景瑜讓莫漢成坐在街道椅子等她,她跑到附近超市買了藥水和紗布。
她匆匆跑走,急忙跑回來,用酒精給莫漢成臉上傷口消毒。
她擰著眉,沾著酒精的棉花一點點擦著莫漢成臉頰,痛心說,“這會不會留疤,你要破相了。”
“只要你不嫌我丑,再被周星華打一頓我也願意。”莫漢成看著周景瑜兩道眉擰起,開心打趣她。
周景瑜瞪他。“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說著,她的酒精棉花放到莫漢成嘴邊,莫漢成痛的嘶一聲。
莫漢成問,“你會不會嫌我丑?”
“不會。”周景瑜一心在莫漢成臉上的傷口,在他臉上涂涂抹抹,沒有留心到莫漢成在跟她開玩笑。
莫漢成眼神很深瞅著周景瑜,然後躺在長椅上。
周景瑜嚇得不小。“喂,快起來,我陪你去醫院。”
莫漢成還是躺在長椅上不動,他望著天空,微眯眼晴。
許久,他才說話,用一種很輕的語氣。“女人,今天我很開心。”
周景瑜蹲在旁邊給莫漢成臉頰上藥,悶悶說,“你以前跟我在一塊不開心?”
“嗯,有過一次很開心。”
周景瑜受不了,她騰地站起來,氣呼呼,“只有一次?!”
周景瑜的生氣,莫漢成反倒平靜,他拉周景瑜坐在他身邊,仍然望著天空說,“你跟我表白的那一次。”
周景瑜想了想,沒想出來。
莫漢成側頭掃了掃她,轉回身子看向天空。他用一種調侃的語氣,拉長聲調說,“你跟我說十年前為什麼喜歡我,即使秦青亞是個紳士,是個富豪,你也只喜歡我。”
莫漢成這麼直接說出來,周景瑜尷尬。
她別轉臉不看他,望向街道。
莫漢成大手撓著她的腦袋,“別的女人每天都對男友說我愛你,你從來不說。”
周景瑜臉頰燙紅。
“我想听。”
周景瑜腰繃得直,端正背對莫漢成坐著,看人來車往。
莫漢成語氣像撒嬌,“這麼難說出口嗎?”
不是難說出口,而是這麼直接的表白,她說不出來。
鼓起了好久的勇氣,周景瑜說,“我,我——”我當然一直喜歡你。
可是,支吾好一會,周景瑜還是沒有說出來,莫漢成假裝受傷,擺擺手,悶聲悶氣說,“算了,我不勉強——”
這話還未說完,周景瑜轉身吻住莫漢成,用嘴唇封住莫漢成嘴唇,太過快,莫漢成躺著,更加一下子喘不過氣,周景瑜嘴唇用力覆在莫漢成嘴唇上,主動吻莫漢成。
這麼狂放熱烈,仿佛回到十年前的周景瑜,對莫漢成愛得瘋狂霸道。
莫漢成動也不動,就讓周景瑜這樣狂熱吻著他,這種感覺與他主動親周景瑜是不一樣的,她吻得熾熱,莫漢成不做回應,可周景瑜還是撲天蓋地吻下去,一直吻著他。
像是鼓起了很多勇氣,一口氣吻他,在莫漢成呼不過氣就要窒息的時候,周景瑜才抬起臉,嘴唇離開莫漢成。
莫漢成胸腔都浸著蜜一般,看見周景瑜臉都漲紅了,他故意冷著臉打趣她,“你嘴角有口水。”
周景瑜更加紅著臉,一腳踹莫漢成。
莫漢成順勢摟著周景瑜,深深呼口氣,“這下終于踏實了,你母親同意我們結婚,你也不用再夾在母親和我之間傷心。”
仿佛想到什麼,說完這句話莫漢成沉默下來。
周景瑜問,“在想什麼?”
莫漢成對周景瑜歪著臉,諷笑,“我不打算帶你去見鄧雅琴,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承認他是我母親,你會不會覺得我無情?”
周景瑜伸手摸了摸莫漢成臉頰。
莫漢成嘴角牽著嘲弄,“我可以討好你的母親,也可以尊敬你的母親,因為她做事沒有超出我的底線,而鄧雅琴為了她能嫁個好男人,把孩子帶到路邊拋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她。”
周景瑜躺在莫漢成身邊,握著他的手。“不要說了,我明白。”
莫漢成嘲諷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只是愛你。”
這話忽然說出來,周景瑜愣了愣,莫漢成也愣了一會,接著胸腔冒出笑意。
“我還想听。”莫漢成看著天空,手緊握著周景瑜的手。
“我愛你。”周景瑜看著天空,對莫漢成說。
原來不看著莫漢成,這句話就可以這麼自然而然說出來。
莫漢成嗖的一聲坐起來,拽起周景瑜就走。
周景瑜莫名。
莫漢成對她歪著頭,“走,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不等周景瑜理解過來,莫漢成帶她往停車場方向,“鑽戒?寶石?要不要鑽石項鏈?或者手鐲?”
周景瑜黯然。“你把股份給老媽,你什麼都沒有了。”
“一個鑽戒,我還買得起。”
莫漢成走得太快,拽著周景瑜,周景瑜走得踉蹌蹌蹌,一邊喘著氣說,“你已經向我求婚,也給了我求婚戒指。”
“現在這個是獎賞。”莫漢成長腿走著,忽然轉頭對周景瑜笑。
周景瑜更加訥悶。“你在干嘛?”
莫漢成繼續邁動步伐往車子方向走,一邊說,“今天你的母親終于同意我們結婚,我也听到最好听的話。”
周景瑜過了半響,才明白莫漢成後面這句。
最好听的話?
當然是她剛才說喜歡他。
這人。
周景瑜被他帶到車上,她實在是不能認同他的邏輯。“要是我每天對你說一次,你是不是每天給我帶一顆鑽石回來?”
“當然。”莫漢成發動汽車,快速離開公司停車場。
周景瑜說,“我們去看看你妹妹。”
車廂似乎在這句話落下,空氣僵凝。
不過莫漢成沒有反對,車子拐彎,開向醫院
陳芳湄在睡覺,兩人跟醫生談了一會,她的情緒起伏太大,醒來不是打自己就是尖叫,給她服了藥,所以幾乎都是在昏睡。
莫漢成什麼話也不說,直接走到醫院樓下。
他在車邊抽煙,周景瑜走過去。
莫漢成沉默很久,煙丟在地上,狠狠踩滅。他用冷得凍凝的聲音同周景瑜說,“剛蔣空繞給我電話,工作有點麻煩,我要過去一趟。”
周景瑜笑了笑。“你走吧,我可以自己叫計程車。”
莫漢成回到車上,周景瑜望著他陰郁的側臉,跑過去,她對莫漢成說,“你不要沖動,不要這樣去找于建秀。”
莫漢成深深凝視周景瑜,用一種冷酷眼神望著她。半響,他嘴角扯了扯,聲音跟著冷硬,“我不會蠢到對于建秀動手,我會站在旁邊,看馮素荷和于建秀窩里斗。”
周景瑜不放心。“你得答應我。”
“我要讓他們兩個窩里斗魚死網破。”莫漢成陰冷說完,一腳踩油門,車子像箭一樣往前沖。
周景瑜走回去默默陪了陳芳湄好一會,朱煙給她電話。
朱煙在那邊 哩啪啦,“怎麼回事,我剛去羅馬做采訪,就听說蔣空繞的事情,他怎麼被開除了?”喘了口氣,又說了一大串,“听他說起那個陳芳湄,就是以前你大哥那個〞qing ren〞?這種新聞不能便宜別人,改天你給我約莫漢成出來,我要給他做訪談。”
朱煙不可能出賣朋友爆出這種新聞,周景瑜問起蔣空繞,“他真的被革職了?”
“當然,你要不要過來,我跟他正在喝酒,他一臉沮喪。”
周景瑜掛上電話,跳上計程車。
羅馬酒店不只有羅馬假日這種著名的附屬酒吧,也有好幾間白天營業的餐廳。
朱煙和蔣空繞坐在山頂餐廳喝酒,周景瑜到了,桌上都是空酒瓶。
天空的雲壓得低,風大,在山頂餐廳看風景,連大海也失去顏色,黯沉沉。
蔣空繞遠遠就站起來叫周景瑜。
朱煙說他沮喪,可蔣空繞傷心歸傷心,還是痞氣地站沒站姿,歪著身子。
周景瑜剛想說話,蔣空繞招手叫服務員,杯子拿來,他倒滿一杯酒遞給周景瑜,周景瑜二話不說就把酒喝盡,然後對蔣空繞倒轉杯子,杯子一滴酒都沒有。
蔣空繞哈哈笑,“景瑜妹子,夠爽快。”
周景瑜這樣喝,是表示對蔣空繞歉意,對他賠禮。
一段時間不見朱煙,朱煙瘦了,頭發弄得更卷,發尾染成淺棕色。
周景瑜真是不知要選什麼話題,朱煙失戀,蔣空繞失業,隨便開一個話題,很容易讓氣氛陷進傷感。
于是,就只能喝酒。
三人有默契般,很快就喝空好幾瓶酒。
朱煙和蔣空繞不停踫杯,兩人是真想喝醉,周景瑜拿著酒杯打量兩位,好奇問蔣空繞,“你什麼時候和朱煙感情這麼好了?”
蔣空繞沒頭沒腦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當然要惺惺相惜。”
朱煙一口酒噴出來,踢蔣空繞。“誰跟你惺惺相惜,你不要吃我豆腐。”
蔣空繞轉過頭,對朱煙打個酒嘖,一臉鄙夷道,“你還有豆腐讓男人佔便宜,胸都垂下來了,以為你還是十八歲姑娘,我看見就兩只眼晴發光?”
朱煙重重擱下酒杯,“就你這樣,還想扮二十歲,騙那些青澀女人?”
“我說大嬸,我不追你,你不至于這麼爭風吃醋吧?”
這話嗆得朱煙不行,她跳起來,拍著桌子指著蔣空繞就要怒罵,周景瑜頭疼,拉著朱煙,好勸好哄,一邊對蔣空繞遞眼色,讓他消停,不要再火上加油。
可蔣空繞喝多了,有了酒意,不停對朱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