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進去吧。 長壽還等著呢……”
良久,聖女才又一次清淡著聲音開口。
老者連連點頭,“哎”了一聲。
他雖然站在聖女的背後,根本沒有辦法看見她臉到底是什麼樣的神情。
不過,他同她相處了這麼久,總覺得,聖女此時此刻應該心思緒萬千吧?
“嘎吱”一聲門響。
聖女感覺得到身後的老者,一雙眼楮緊緊地盯著她。
但她現在又能說什麼呢?
罷了罷了。
聖女便徑直跨過了木門,走到了屋子里面。
如果說,這木門外是尋常人家的院子,有樹有花,有桌子有椅子,還有茶水瓜果,十分地愜意與暢然。
那麼……
這木門里,便是完全另外一重天地了。
所有的門窗都從外面緊緊地關,還用厚厚的粗布,將門窗封了一層又一層,不叫外面的陽光透進來一丁點。
這樣子,不僅阻隔了陽光,也將外面的新鮮空氣全都阻隔開來。
若是一個外人,剛一踏進這昏暗得快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一下子便會聞到經久不散的濃郁藥味。
那味道很重、很濃,甚至還有些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一般。
聖女和老者卻像是早習慣了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的不適,徑直地往昏暗房間的最深處走去。
因為門窗被封得死死的,屋子里一點光線也沒有。
聖女和老者都是一人拿了一個燭台,面有一支已經燒到一半的蠟燭。
這蠟燭興許並不是什麼最好的,燭火跳動,卻並不是十分的光亮。
只能將拿燭火之人的周圍照亮,再遠了,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
因為太過黑暗。
在里面走著,便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有多久。
或許是幾米,又或者是十幾米的距離。
卻像是在無邊的黑暗之,走了許久許久,都沒有辦法走到黑暗的盡頭。
終于,也不知過了有多久。
聖女和老者終于在一張架子床前停住了腳步。
而這里,則是藥味最最濃郁的地方。
架子床的床位有好幾個花盆,每一個花盆里面都種了植物,可是……
那些植物,全都已經死掉了。
毫無生氣。
像是……
那些植物身體里的氣力都被吸走了一般。
聖女將手的燭台放在了身後的櫃子,轉過身,看向架子床里睡著的那個人︰
“長壽,長壽!你看看,我把誰帶來了?”
聖女語氣輕緩柔和,聲線像是最柔軟的絲綢,听在耳,只覺得舒服極了。
聖女一邊說著,還一邊伸手推了推床躺著的瘦得不cheng ren形的人。
搖啊搖。
推啊推。
可是……
始終都沒有反應。
“長壽,長壽……你醒醒。”
雖然那人始終沒有反應,但聖女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堅持著想要喚醒他。
後面的老者看在眼里,只覺得心頭莫名有些發酸。
飛快地伸手捏了捏鼻子,老者這才前一步,輕輕拍了拍聖女的肩膀︰
“聖女,讓老夫瞧瞧吧。”
聖女動作一頓,但卻沒有立刻往後退開。
還是老者再說了一次,讓他來瞧瞧,聖女這才慢慢地往後退了幾步,讓出了位子。
老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定了心神,才坐到了架子床邊。
伸出手,輕輕地往那人的手腕一搭。
認真地號脈。
嘀嗒嘀嗒……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老者靜靜地號脈,沒有說話。
但是,站在他身後的聖女雖然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可是,她的眼,不知不覺地流露出了一抹恨意。
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那眼底的恨意越來越濃烈,然後,那恨意逐漸加深,最後變成了濃濃的嗜血……
“……聖女放心。”
也不知過了有多久,老者終于將長壽的手放回到了被子里面,站起身來,看向聖女。
“長壽他只是陷入了一慣的昏睡之,並沒有什麼大礙,而且,方才我替長壽把脈,他的脈象十分的平穩,情況十分的穩定,沒有什麼大礙。”
聖女面色淡淡,十分的穩定。
听去似乎是一個很美好的詞,可是,這同時也意味著,長壽身體里的毒素也十分穩定地存在著,依舊在慢慢地侵蝕和纏食他的身體。
這麼多年了,她早不知道已經听到過多少個十分穩定了。
聖女吸了一口氣,將他們從密室里面找到的那個小藥瓶拿了出來,遞給老者,“將這個給他服下吧。”
老者接過藥瓶,打開來聞了聞,面色頓時有了變化。
“聖女……這……這不是……”
“對,是那個。”聖女神情依舊冰冷。
那不是什麼解藥,而是毒藥,是一種能夠與長壽身體里依舊存在的毒素相生相克的毒藥。
老者搖搖頭︰“聖女,長壽現如今的身體這般的虛弱,這毒藥既霸道又猛烈,一副計量用下去,可能還沒有抵擋住他身體里原來的毒素,他自己經受不住了吧?!”
聖女點點頭,“我知道,我也同他說過,可是,這是他的選擇。你知道的,經過了那件事情之後,他不管說什麼,我都沒有反駁的余地和立場。”
“可是……”老者還想再說什麼。
但是,他也知道聖女說的那件事情。
當初聖女從南疆出來,遇到了長壽,兩個人相愛相殺,簡直是一對冤家。
但他們兩個也歷經了許多,兩心相交,打定了主意,不管發生什麼,他們都要堅定不移地同對方在一起。
所以,當南疆的人發現了聖女的異樣,派人將她抓回了南疆之後。
長壽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有事,直接追到了南疆,同他說,他不管生死,都不能再讓聖女過原來的那種任人擺布,沒有自己意願的日子。
老者那個時候勸過長壽許多次了,南疆的那些人,個個都心狠手辣,根本沒有所謂的人性,更像是連心腸都沒有的厲鬼。
他去了,或許根本沒有辦法救聖女不說,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連自己的性命也會搭進去。
可是長壽不怕。
他站在官道,看著前方通往南疆的大道,露出了老者從來都沒有瞧見過的堅定眼神。
老者現在都記得,長壽當時對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她是我的妻。她有難,我怎能退?”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飛身馬,一騎絕塵地,像是赴死一般,往南疆而去……
老者行醫多年,見慣了生離死別,見慣了傷情別離。
但這樣的氣勢浩蕩的情與愛。
他當真是第一次見。
一時間,老者沒了辦法。
聖女被抓,長壽又自己送羊入虎口。
他在聖女身邊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對聖女來說,長壽菜是那個她最想好好保護之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