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神劍一搖一晃地懸在半空中,傾雪和鐘離玉跟在幾人後面,看著手中畫有離辭草和離辭獸的紙。
離辭草約有手掌那般長,通體紫色,中間一片大的紫色葉子,外面包圍著許多細小的如絲線般的葉子,除了中心那片大葉子,其余的地方都是毛茸茸的,倒是和合歡花有些相像。
而離辭獸通體雪白,一身半長不短的毛威風凜凜,一雙深紫色的眼透著濃濃的殺氣。頭頂兩個很是特別的角。說是角,但傾雪看著更像是離辭獸的頭頂頂著兩顆紫色離辭草。
那角的形狀,看著和離辭草幾乎別無二致。
離辭獸看著這般凶狠,想從它們手中搶奪離辭草,委實有些難。
“鐘離,我們進入迷幻森林兩次,野雞倒是見了不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離辭草和離辭獸啊。”將離辭獸的畫像收回懷里,傾雪歪著頭,半是對著鐘離玉半是喃喃自語道。
《聞人地界志》中雖記載迷幻森林危機重重,但傾雪對這里的印象卻幾乎完全相反。迷幻森林里吃喝不愁,也沒有過多的瘴氣和陣法,對于她而言,只不過易進不易出。
她這次是真的抱著回小迷娘家游山玩水順便完成學院測試的心態來的!
一行六人,一路上皆是環顧四周,連一棵草都要細細看著。
其余五人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警惕著四周的任何響動,只有她是一路欣賞著風景,數著一只又一只一路上看見的野雞。
傾雪隨意搖晃著手中的柳樹枝,百無聊賴地跟在後面。迷幻森林,當真沒有任何景致可言。而她身旁的避神劍也隨著她搖搖晃晃地飛著,那模樣,像是下一刻便要一頭栽到地上。
“我們每次進入迷幻森林,活動的範圍都是那顆合歡的方圓十里之內,只屬于迷幻森林的邊緣。而迷幻森林的深處,我們從未進去過。那里也是迷幻森林最危險的地方。”
鐘離玉緩緩開口,回應傾雪方才的話。
“我听家里的老人說,迷幻森林里確實是有很多草藥的。”白夭夭回過頭看著傾雪和鐘離玉,插話道,“我們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草藥,也許真的同鐘離醫師說的一樣,我們走錯了地方,應該往深處走走。”
“那你知道這深處是往哪里走嗎?”即墨火宇挑眉,“這邊,這邊,這邊,還是這邊?”
將前後左右都指了一遍,即墨火宇難得指出了一個很深刻的問題。
確實,他們在迷幻森林里分不清方向,自然也不知道哪條才是通往迷幻森林深處的路。
傾雪和白夭夭都眨了眨眼,連方向都不知道,那他們該如何走?若是三日之後他們依舊沒有看到一顆草藥的影子,那不是又要榮登白榜了?
尤其是傾雪,上一次登白榜的事還恍如昨日,她萬萬不想再因為這揚名一次。也不想再一次給狐族丟臉。
正當幾人都思考著該往哪個方向走時,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即墨火軒猛地停住了腳步。
回過頭,即墨火軒眉頭緊鎖︰“我們走了多久了?”
他停住了腳步,傾雪幾人便也跟著站定。
“大概已經走了一個時辰。”
走在最前面的即墨火軒猛地停住了腳步︰“我們走了多久了?”
“大概已經有了......一個......時辰。”傾雪若有所思道,然而越是往後說,越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已經走了一個時辰了!”白夭夭聲音中有些緊張,眼角下的淚痣被陽光照射的鮮艷欲滴。
即墨火宇撫摸著下巴,道︰“一個時辰,即便我們步行的速度再慢,也走了二十里了,可我們卻一個學院的弟子都沒見到。更何況我們是一刻不停地走著。”
“我們只不過比其余弟子晚進來半刻鐘,即便迷幻森林再大,也沒道理我們一個人都踫不到。”明熙打量著四周,開口道。
傾雪突然感覺一股涼氣從後背慢慢蔓延開來。
迷幻森林雖大,但學院的弟子千千萬,將所有弟子扔進這里,平均一下,每個人活動的範圍並不大。可這一路走來,他們連說話的聲音陡沒有听到!
即墨火軒眼角余光掃過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鐘離玉,沉聲說出了心底的猜測。
“或許,我們一開始的落腳地點便是錯的,其余弟子,壓根就沒有來過這里。”
“送我們來迷幻森林的是二長老的人。”明熙道,“我曾在二長老房中見過他們。”
即墨火宇細長的沒被氣的一陣抽搐,猛地回身一拳重重砸在了樹上。
“那個老不死的,竟然陰我們!”
氣氛瞬間沉重到了極點。二長老敢這般違背學院規定,不怕學院處罰地將他們與其余弟子分開,定然是有恃無恐,做了萬全的準備了。而這萬全之策......
細思極恐,傾雪後背的冷汗險些打濕衣衫,世上哪有那麼多萬全之事,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有信心讓他們都永遠留在迷幻森林里。
二長老是想他們死在這里!
可,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深仇大怨,他竟次次想置他們于死地。
直到此時此刻,傾雪才真正了解了人心的險惡。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那種不分青紅皂白一心想要旁人性命的惡人存在。
默默地向鐘離玉的方向蹭了蹭,傾雪第一次主動拉住了他清涼的手。
見傾雪一臉懼色,即墨火宇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
“別怕,哥保護你。”
一邊嘴角微微挑起,即墨火宇眼中盡是輕蔑的笑︰“況且,那老不死的想要我們的命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我們不還是好好地活著!”
話音落下,傾雪的頭猛地一抬,即墨火宇的手險些直接拍到她臉上。
微張著嘴,傾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本以為在學院不過是學學術法,混混日子,尤其對她這個二哥哥來說,來學院只是將他當小霸王的地點轉移到了學院里。然而學院里規矩多,他也定是不少因此受罰。
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們在學院里,竟會經歷這許多......
二哥哥不正經的笑容下到底隱藏著什麼,他和大哥哥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她?
視線掃過面前的幾人,傾雪只覺得他們的秘密太多,想的她頭一陣陣地疼。
“別怕。”即墨火軒對傾雪說道。他的聲音很沉穩,瞬間安了傾雪的心。
重重地點頭,傾雪將身子轉向了鐘離玉。她總是被他們保護著,可她,是想同他們共進退,共同面對敵人的。
“等三日後出去,我定要當著長老院和全學院弟子的面拆穿他!”即墨火宇雙手握拳,恨恨道。
“你哪次不說要拆穿他?”明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哪次成功了?”
“那不是沒證據!”即墨火宇又是恨恨道。
“你這次便有證據了?”明熙依舊好笑地看著他,“我想,即便我們日後出去了,他也有理由為自己開脫。大不了,將送咱們進來的那幾人當做替罪羊,而他,最多是落了個管教下屬不嚴的名聲。”
“這個滑頭的老不死的!”再一次狠狠捶了一下樹干,好似那樹便是二長老一般。
樹葉刷刷落下,即墨火宇又抬腿狠狠踢了那麼一腳。
踢著樹干的腳還未落下,即墨火宇便捂著臀部“嗷”地跳了起來。
明熙微微揚了揚頭,道︰“就你那腦子,也只能將樹當做二長老捶捶踢踢。”
倒吊在樹干上,即墨火宇的頭發垂著,一張臉漲得通紅。
“君子動口不動手,明熙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踢我豐.滿的屁股!”
“我就踢了,你能怎樣?”明熙的下巴又揚了揚。
即墨火宇細長的沒飛揚,但因他是倒著,所以眾人看到的便是他的眉毛被他揚的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等哪日你將本殿下惹急了,我就將你的翅膀拽下來,就算你躲到大哥身後也沒用。”
話音未落,傾雪便感覺一陣疾風掃過,即墨火軒瞬間站到了即墨火宇身下,伸手握拳抓著即墨火宇垂著的頭發直接這麼向下一拽。
只見某兩條掛在樹干上的腿霎時從上面脫落,繃直。
緊接著伴隨著“咚”的一聲重響,樹下的一方土地揚起了灰塵,即墨火軒也同時拉著明熙退回了不遠處。
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看的傾雪眼花繚亂。
只是當傾雪花了的眼終于清晰時,便看見即墨火宇整個人趴在地上,一條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從衣衫里露出,兩只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也從頭發里鑽了出來。
即墨火宇揚起頭,細長入鬢的眉,丹鳳眼此刻睜的幾乎成了個橢圓,漆黑的眼珠,眼眶里蓄滿了疼出來的淚水,殷紅的唇,尖尖的下顎。
即墨火宇一直都是傾雪見過的長的最像狐狸的狐狸,妖媚自不用多說。如今又露出了狐狸耳朵,眼中強忍著的淚水更是給他添了幾分柔弱。
那模樣,簡直美的慘絕人寰。
傾雪和白夭夭皆是目不轉楮地看著那妖艷的一張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