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天回去繼續躺下,過了約莫一個小時,自己都差點兒睡著了,才听得推門聲響起,但听腳步聲似乎只有一人。又過得一會兒,再次響起,也是一人。只听後面進來的那人道︰“齊玉兄,齊金怎麼還沒回來啊?”這是熊日群的說話聲。
齊玉甕聲甕氣的道︰“我也奇怪呢,按理來說老大應該比你先回來才對,不會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吧?”
熊日群思忖有頃道︰“不會的,齊金的本事你最清楚了,在這小村子里能發生什麼事兒啊,我們先不要慌,再等等吧,說不定他此刻正在回來的路上呢。”
話音剛落,一人就刮風似的飄然而入,正是齊金。齊玉輕聲問道︰“大哥,出什麼事兒了嗎?”熊日群也看向他,但沒有說話。
齊金嘿嘿陰笑一聲道︰“沒什麼大事兒,就是踫到一個小雜碎,被我給順手料理了。”
熊日群急道︰“齊金兄,這可馬虎不得啊,尸體去哪兒了?”齊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吧,我已經丟到西邊山溝里了,要不是嫌麻煩,我就一掌將他打成肉泥扔在那里了。”
劉曉天躺在床上眉頭一緊,他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隨意殺人,就是不知道是誰遭到毒手了。心里非常不安,此時是真的後悔將這些人帶過來了,但事已至此,節奏已經不是他能夠把握的了,他只能心里哀嘆一聲。
是夜無話,次日大早,听得有人敲門。劉曉天翻身起來,見是婷婷,喜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快進來說話。”
婷婷沒進來,只是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天天表哥,我就不進去了,村長家的小兒子丑娃丟了,大家都在到處找呢。村長大大讓我來告訴你一聲,看你有時間沒,也幫著找找。”
劉曉天心中一驚,依然明白了,但還是道︰“行,我馬上就去。”婷婷答應一聲,就轉身先走了。劉曉天回去對幾人道︰“各位,村長家的小兒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得去幫忙找找,你們去不去?”
齊金嘿嘿冷笑一聲,沒有說話。熊日群道︰“我們索性閑來無事,也一起去找吧。”其他兩人沒有說話,只是對望一眼,也跟著起床。劉曉天對母親打了個招呼,四人一起奔出門外。
听得西邊人生噪雜,便徑向那邊趕去。只見村長帶著一群人面色焦急的喊著丑娃的名字,劉曉天上前道︰“大大,找到了嗎?”
村長泣道︰“哎,我家丑娃自小就乖巧,從來不亂跑的啊。這次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們找遍了村子,都沒見到。現在就西邊這塊沒找了,再說前面還有個溝兒。如果這塊再找不到,就只能到溝里去找找看了。”
劉曉天心中不忍,安慰道︰“這樣吧,你們在上面找,我下溝里去幫你找。”
村長無奈的點點頭道︰“曉天啊,那你一定要小心點兒啊,找不到沒關系,別傷著自個兒,再說你現在也不太方便。”劉曉天知道他在擔心自己的獨臂,但想到因為自己連村長的兒子都被害了,自己即便賠上一命又如何呢?當即點點頭,找繩子去了。
熊日群等人出工不出力的瞎混著,從眼神來看似乎帶著幾分戲謔和冷漠,劉曉天暗罵一聲,將繩子栓子一顆大樹上,另一頭綁在腰間翻身下了溝。
溝里面落雪極厚,昨晚又是一場大雪,溝底已是白茫茫一片,一腳踩下去,都能沒到腰間了。劉曉天知道丑娃就是被齊金扔到這里的,只想找到他的尸體,以求獲得心理上的安慰,是以不為艱苦四下尋找起來。
這一尋就是好幾個小時,劉曉天腳都凍麻了,腿走的酸軟無比,氣喘吁吁的。突然,腳下一絆,將他摔倒在雪堆里。他急忙手腳並用的想要爬起來,卻無意中摸到了什麼,忙單手將身邊的雪推開,果然見到一件布料露出了一角。
他知道找到丑娃了,當下不顧疲憊,使出渾身解數挖出周圍的積雪。露出了丑娃的尸體,他一看之下不禁驚呼一聲向後跌去。因為他從來沒見過一個人死後的表情會這麼恐怖,只見丑娃五官扭曲,臨死時似乎遭到世間最為慘痛的折磨,又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嘴巴張的大大的,面色鐵青,讓人毛骨悚然。
劉曉天喘了幾口氣,定了定神朝上面喊道︰“在這里,找到了。”听得上面此起彼伏的喊道︰“在下面,曉天在下面找到了!”“快,去那邊。”
有頃,兩名漢子從繩子上攀了下來,劉曉天邊喊邊招手,兩人艱難的挪過來。看到尸體,也是被嚇了一大跳,但此時有三人在場,自然不會弱了膽氣。三人將丑娃的尸體搬到繩頭處綁好,由上面的人拉了上去。隨後,幾人也一一上去。
只見丑娃的尸體被放在一塊干燥之處,村長顫抖著雙手撫摸著兒子的臉龐,老淚縱橫。觀者莫不悲戚,劉曉天心里也極為不好受,但還是上前勸道︰“大大,您別傷心了,還是先把丑娃兄弟的尸體抬回去早點入土為安的好。”
其他人也勸道︰“是啊,老哥,先抬回去吧。”“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啊。”“還是盡快準備下葬吧。”眾人正七嘴八舌的勸著,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不失威嚴的道︰“不可下葬!”
眾人一驚,扭頭看去,竟是村里的赤腳醫生劉胡子。村長知道劉胡子見多識廣,從來不會亂說,便扯袖子擦了擦眼楮起身道︰“老叔,你的意思是?”
劉胡子沒有說話,而是面色凝重的上前查驗了尸體,片刻後擰著眉頭起身道︰“丑娃不是摔死的,也不是凍死的,而是死的有古怪啊。”
這話一出口,眾人皆是一驚。齊金齊玉兩兄弟和熊日群也是互相對視了幾眼,似乎對這老頭兒能看出些許端倪感到有些震驚。只听劉胡子繼續道︰“大家看丑娃的表情,臨死前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導致面容扭曲。但此時瞳孔雖散,但依稀可以知道他死去的一瞬間眼神突然變得茫然。以我看,恐怕是被什麼東西攝了魂魄,才會成這樣子。”
眾人一怔,有人道︰“被抓了魂兒,難道是黃胡子?還是被冤魂拉去當了替死鬼?”另一人道︰“我看定是他見了鬼兒,被勾了魂。”
劉胡子道︰“無論如何,他不能下葬。因為如果有鬼魂附體,或者陰氣腐蝕,就可能發生尸變,到時候恐怕……”他話雖然沒說完,但大家都已經明白了。
村長不舍的看看兒子,嘶啞著道︰“我听老叔的,大家找柴禾吧,就把丑娃葬在這里。”說完後已是泣不成聲,但依然淚眼模糊的看著兒子,似乎想將他永遠記住。
眾人找來了干柴,架成高高一垛,將丑娃的尸體抬了上去。有人點起了火把,交到了村長手里。村長呆呆的接過,怔怔的上前看著兒子,一動也不動。就在眾人想上去勸說的時候,村長踉蹌著後退兩步,將火把扔在了柴垛上,頭也不回的轉身而去。
眾人看著村長那明顯蒼老許多的背影,皆嘆了口氣,但依然留在原地看著丑娃的尸體被火化完,就地起了墳塋、立了墓碑,做完這一切拜了三拜才心情沉重的回了村里。
次日,村里家家都掛起了白帆,是對逝去親人表示祭奠的一種習俗。劉曉天家里也同樣掛上了,劉母也知道了這事,正給劉曉天嘮叨著︰“沒想到丑娃這麼好的後生就這麼去了,你村長大大不知道這會兒怎麼傷心呢,希望他能挺過去吧。哎,可憐他一家從來都是積德行善,卻還會遇上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真是老天無眼啊。”
劉曉天越听越覺得心里不安,陪了一會兒就出去了,見熊日群三人竟然不在房中,急忙尋了出來。最後听人說是在村東頭看著造塔樓呢,劉曉天急忙趕去。
東邊的塔樓離劉婷婷家很近,劉曉天到了那,果然見婷婷在給大家送水。但讓他擔心的是熊日群在旁邊嬉皮笑臉的,似乎是纏著婷婷說話,好在她依然對熊日群客客氣氣的,劉曉天才松了口氣。上前笑道︰“婷婷,忙著那?”
劉婷婷回頭笑道︰“表哥來喝口水吧!”而一旁的熊日群卻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勉強的對著劉曉天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