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上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去,甦南雪去給甦信請了安,陪他聊了幾句,看著他精神還算不錯,心情也還好便放下心回了自己的院子。
許言思和甦玉瓊的事情真真是給了甦信不小的打擊,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擔心,害怕甦信會有什麼不好,所幸還好,一切都還算正常。
但是看著一切都正常她又開始猶豫了,許言思的真實身份和當年的事情如今皆已經真相大白,而且有了人證,可是,她真的要在這個關頭告訴甦信嗎?
這樣的事情一旦開口必定又是對甦信的一大打擊,但是現如今許言思已經猶如被逼急的兔子,她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傷到甦信,所以該如何,她真的得好好琢磨一下。
然而她怎麼也未曾想到,不過是她的猶豫,卻給甦家帶來了毀天滅地的劫難。
“小姐,喜鵲說想見見您。”雲兒進門試探性的問道。
“喜鵲?”甦南雪一陣詫異。
那日許言思和甦玉瓊被關起來之後甦信本來是要殺了喜鵲的,但是她卻攔住了甦信,說她院子里丫鬟她想自己處置,甦信便也沒有多問,就不再管這件事兒了,而她讓人將喜鵲關進了柴房之後就將這件事兒忘了。
現在若不是雲兒來提,她估計還真的一直想不起來。
猶豫了一下,她起身朝著門口而去︰“既然她想見,那便見見吧,剛好我也想听听她究竟要跟我說些什麼。”
柴房在後院一個偏僻的角落,一般是沒有人去的,夜晚更加是沒有人過去,所以雲兒小心的拿著燈籠,護著甦南雪。
守在門口的兩個婆子看到甦南雪立刻跪下行禮。
“不必多禮了,把門打開吧,將人帶出來,我听听她要說些什麼。”甦南雪擺了擺手,顯得有些懶懶的。
事實上她現在本來就懶懶的,一個是因為今天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需要時間去消化,去想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辦,還有一個就是因為,對于喜鵲她是失望的。
雖然她的背叛她早就知道,可是畢竟對于喜鵲她也是真心相待的,所以她並不怎麼想面對她,也不怎麼想見到她。
兩個婆子手腳利索的將喜鵲拉了出來。
幾日不見喜鵲瘦了不少,而且可能是吃食不好的原因,她的面色顯得十分蒼白。
喜鵲見到甦南雪規規矩矩的磕頭行了禮。
“謝謝小姐還願意來見我。”
甦南雪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別過了頭︰“你要說什麼就說吧,我還有事兒。”
喜鵲重重的磕下頭去︰“小姐,奴婢今天是想跟您道歉的,雖然,雖然道歉彌補不了什麼,但是奴婢還是想跟您說一句對不起,是奴婢對不起您,險些害了您,對不起。”
喜鵲的頭一下一下在地上重重的磕著,每一下都好像撞在了甦南雪的心上。
她的手指收了收,面無表情的看向喜鵲︰“為什麼那麼做?”
喜鵲身子一僵,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甦南雪︰“小姐,都怪奴婢,都怪奴婢鬼迷心竅,事已至此,奴婢只盼著小姐賜奴婢一死。”
“喜鵲,你跟著我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吧。”甦南雪的聲音淡淡的。
喜鵲點點頭︰“是的,奴婢能跟著小姐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氣,是奴婢沒有珍惜。”
“喜鵲,這件事兒,不是你的本意吧。”甦南雪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喜鵲再次一僵,蒼白著臉色看著甦南雪,眼底燃起了一點點光亮,卻最終又暗了下去,緩緩的低下了頭。
甦南雪嘆了口氣,緩緩的走了兩步︰“你跟著我的時間不算短,你不是個沒良心的人,所以我一早便知道,這件事兒不是你的本意,背叛我也不是你的本意,你現在說的這些,不過也是想讓我處置了你,心里莫要有別的想法,不是嗎?”
喜鵲呆呆的看著甦南雪,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甦南雪並未在意她,仍然自顧自的說著︰“你的父母在月余之前就離開了雲城,若是我沒猜錯,許言思用他們威脅你,對不對?”
說完這句話甦南雪轉過身子靜靜的看著喜鵲,眼底的神色有些無奈︰“我只是不明白,這麼大的事兒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若是早點告訴我,哪里至于變成如今這樣。”
其實她無數次給了喜鵲暗示,就是希望她能主動說出自己心里的事情,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放棄機會,選擇了繼續錯下去。
半響,喜鵲終于哭出了聲,已經破了皮的額頭再次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小姐,不是奴婢不願意說,是奴婢不敢說,也不想再給您添麻煩。
的確是夫人用奴婢的家人威脅奴婢,那些日子,每天晚上都有黑衣人去我們家里,而且家里經常會多些動物的尸體,或者滿地的鮮血。
奴婢的家人每日都是膽戰心驚,奴婢知道以後也是時常提心吊膽,所以只能妥協,這才犯下了大錯,小姐,奴婢這些日子每日都不安心,睡覺都是噩夢連連,求小姐賜奴婢一死,小姐的大恩,奴婢來世一定當牛做馬報答于您。”
喜鵲哭得十分傷心,在場的兩個媽媽皆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然後低了頭。
只有雲兒一臉憤怒,卻又心疼,又很是惋惜的看著喜鵲。
知道她要聯合夫人害小姐的時候她真真恨不得她去死,可是知道這些之後她又有些心疼她,她不明白,明明她們可以一起好好伺候小姐的,可是為什麼最後變成了這樣。
甦南雪看著哭得十分傷心的喜鵲安靜了好久,待到喜鵲的哭聲漸漸變小,她忽然上前一步解下了腰間的荷包放在了喜鵲手里。
“我不會殺你,你走吧,荷包里的銀子就當咱們主僕一場的情分,希望以後你好好過安穩日子,雲兒,我們回去了。”
喜鵲愣了一下,連忙開口喊道︰“小姐”
甦南雪的步子頓了一下,但是並未回頭︰“送她離開。”
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後院。
喜鵲呆呆的跪在原地愣了許久,驀的又哭了出來,捏著荷包的手緊了又緊。
她們小姐從來都是心善之人,只是她習慣了用那一層冰冷包裹自己而已。
她對著甦南雪離開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在心里默默念叨。
小姐,願你以後再無煩惱,一生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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