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後山的懸崖雖沒有看上去那麼高,卻極為險峻。
江乘風試圖向上攀爬,總在半路上滑落下來,磕得渾身都是傷。他也不叫疼,不開口求人,一遍遍自顧自地嘗試,直到甦阮等得不耐煩,抬手拎著他飛身上了崖頂。
晌午時分,烈日當空。逼得少年跳崖的罪魁禍首們早就一哄而散,崖頂半個人影都沒有,他的失蹤沒有引起任何人覺察。
甦阮把人放下,問道︰“江家可有靈泉?”
江乘風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想了想︰“有是有,只是……”
“帶我過去。”
“可是……”
甦阮沒理會江乘風,目光往周圍一掃,神識便如波浪一般向四周散開,頃刻間籠罩整個江家。她本不打算隱瞞自己,借著神識之力毫不客氣的將江家上上下下探視了個遍,連在江家地下靈脈閉關修煉的老祖宗江靈拂也被驚擾。
一時間,整個江家如驚弓之鳥,能力低的直接跪伏于地,瑟瑟發抖。能夠抵抗住神識探視的也都僵白著臉,彼此對視,眼中俱是恐懼。
大乘期尊者的神識!
江家祖宗江靈拂才堪堪到化神初期,面對大乘期尊者,就是嬰孩與成人的差距!
正當江家惶恐不安之際,甦阮找到靈池位置,收回神識,拎著江乘風直奔而去。
靈池坐落于江家後山山脈深處,池水流經地底靈脈,沾染靈氣,浸泡後可修復舊傷,平和心緒,調理經脈,對身體大有好處。
這樣的地方自然不是隨隨便便能進去。
即使在江家,也只有家主和老祖宗江靈拂可以自由出入,其他人想進入靈池需先向家主申請,得到允許後方可入內。
作為江家最底層,江乘風對靈池這種仿佛在傳說中的地方,從來都是只听過沒見過。
而現在,他就站在靈池外面。
抬頭能看到寫著滌清池的匾額,腳下踩的是白玉鋪就而成的地板,周圍掛著長長的帷帳,前方擺放的屏風後便是靈池。池中水霧源源不斷飄出,猶如雲層圍繞其中,襯得這里宛若仙宮。
江乘風呼吸都輕了,單單走入這里,呼吸著靈池溢出的靈氣,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松,進去泡一泡……
“愣著干什麼?”
甦阮輕輕推了江乘風一把。
門外守著的丫鬟侍從全都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兩人剛剛闖入時也曾有人阻攔,被甦阮隨手一揮撞到柱子上不知是死是活,剩下的人一見這陣仗,個個跟鵪鶉似的,動也不敢動。
“去找一套他能穿的干淨衣裳。”
甦阮隨意點了個丫鬟,吩咐道︰“鞋襪等物都要準備齊全。”
丫鬟得了吩咐,起身飛快離開。
甦阮吩咐完走入室內,江乘風已經乖乖脫掉衣物,整個人泡在池子里。隨著甦阮的靠近,他抬起頭,那雙黑溜溜的眼楮直直望向甦阮,目光炙熱。
“你待我這麼好,我不知該如何感謝。”江乘風輕聲道。
甦阮面無表情,“用不著感謝。”
江乘風楞了一下,不知該說什麼。
甦阮從袖中摸出一個白色瓷瓶,打開蓋子,將瓶中液體倒在江乘風周圍。這是她從系統那里換的煉體藥,適合現階段的江乘風。
“這是煉體藥,我將它倒入靈池中幫助你錘煉身體,你需在這里將池水中的藥液全部吸收完再出去。”甦阮收回瓷瓶,道︰“不過這藥藥效霸道,吸收過程中你會很痛苦。倘若你實在忍不住也可以提前離開。”
江乘風渾然不在意︰“這種程度算什麼。”
甦阮嘴角上揚,剛想要說些什麼,忽覺外面來人,立即斂了笑意。
“好好呆著。”
她拍拍手讓門外的侍從看著他,人便往外走。
墨綠色的藥液落入水中便迅速擴散開,將整片池水染成同樣顏色。
江乘風坐在池中,起先不覺什麼,隨著藥效發作,他的身體開始出現灼燒感。這種感覺從體表竄入體內,順著脈絡由腳底上升至大腦。整個人仿佛被放入火中反復灼燒,痛苦噴薄而出,疼得他面容扭曲,身體不斷顫動。
不知過了多久,灼燒感悄然消退。
江乘風還來不及松口氣,周身溫度陡然下降,熱冷急速切換,火燒的滋味尚未退卻,冰冷寒霜已然來臨。冷熱交替,讓他的皮膚迅速皸裂,血絲從傷口中溢出帶走僅剩的熱量。
好冷……好冷……
冷到徹骨。
江乘風眉頭微皺,放在池沿的手輕輕劃過玉石板,似乎並不被身上的變化影響。然而眉宇上滲出的細碎冰屑,逐漸將他凍住。
暖流在血脈中循環流淌,冰霜覆蓋皮膚,一冷一熱以身體為戰場激烈交鋒,由內到外,不是焦土滿地就是冰霜鋪遍。痛苦如滔天巨浪,反復沖刷著神經,恨不得將全身上下所有皮肉都重新清洗一遍,以回饋被藥物激起的天分。
江乘風眨了眨眼楮,眼眶滿溢著由疼痛引發的眼淚,但他的眸子未染上半分痛楚,神色波瀾不驚,與沸騰的身體形成強烈反差。
他甚至饒有興致的想著門外的甦阮——這個從戒指里突然冒出來的師傅,想她怎麼會變成戒靈,那里面該待的靈魂不應該是她。
這種改變讓他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也激起他的興趣。
在毀滅世界之前,享受點師徒情誼,似乎也是種不錯的選擇。
江乘風心里想著,嘴角慢慢露出一抹笑意。
「警告——警告——主角江乘風黑化值持續增加中!請盡快安撫!」
甦阮愣了。怎麼回事?她才離開沒多久,江乘風怎麼就黑化了?不就是泡個煉體藥,泡著泡著還能生出報復社會的想法???
“已經為您準備好……”
匆匆趕來的江家家主正對甦阮說著接下來安排。旁邊還站著出關的江靈拂,他到底是化神期老祖,做不得江家家主那樣討好,拱手示意後一直默不作聲。
“就按照你說的安排吧。”
甦阮打斷江家家主江誠毅的話,看也不看江靈拂,拂袖便走。
留下江誠毅和江靈拂面面相覷,江誠毅面色一沉,低頭對旁邊跪著的侍女道︰“里面的人是誰?”讓尊者如此著急的人是誰?
“似乎,是江……江少爺。”侍女倒是聰明,斟酌了一下,補充道︰“是二小姐的孩子。”
江柔,她的兒子江乘風,那個父不詳的雜種……
他怎麼會認識這樣的大人物?
江誠毅與江靈拂對視一眼,心中皆是疑惑。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江乘風搭上尊者,萬一他對以前的事有所介懷,這對江家來說無異于是滅頂之災。
“去叫齊小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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