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對于沈清直的一舉一動十分的清楚,安排幾個侍女的作用不就是要曉得兒子的情況嘛。
此番對秦延的來訪,張氏沒有太過注意,再是建立了不少功勛,也不過是軍伍出身,地位太低。
在張氏的眼里官宦人家就是高人一等的,在她看來應付一下罷了,清直竟然迎出門外有些過了,心里對秦延多少是有些不滿的,讓經略使的公子出營,你個小赤佬難道受的起嗎,至于救命之恩嘛,一個舉薦的恩情不小了。
當時春拎著禮盒來到張氏面前的時候,張氏听聞是秦延的禮物,特別是看到白色粗鄙的瓷瓶當即就是不喜,這樣的物件也能給她送來,是不是這人頭腦有病。
特別是當她听聞是秦延制作的燻香的時候,立即撇嘴,真是笑談,一個小郎也曉得制作燻香,曉得她的燻香都是幾十貫上百貫購入的,等閑的物件怎麼可能入她的眼,到底是過于粗陋之徒。
只是,室內突然一絲清香襲人,讓張氏極為的困惑。
“這是什麼香氣,怎地以前沒有過,”
“稟夫人,這是秦官人獻于夫人的燻香的味道,”
時春立即將那瓶香水打開,立時清香滿室,讓張氏驚訝出聲。
“真的是這個燻香的香氣嗎,”
“正是如此,這是一種香氣,秦家小郎三瓶三種香氣,各不相同呢,”
時春笑道。
張氏驚訝之極。
“秦家小郎說,這些燻香可以灑在衣物上,幾日不散呢,”
時春獻寶似的稟報,她可是曉得如果討了張氏的歡心,不但更加受寵,而且還有額外的賞賜呢,張氏心情大好時候手縫很是寬松的,和平日里絕不相同。
“果真如此嗎,”
張氏很是驚訝,一般燻香要隨身攜帶一個小小香囊或是香爐才能在衣物上身上有了香氣,但是畢竟是麻煩的緊,而這燻香可以直接灑在衣物上不用管了,這可是輕松的緊,好物件啊。
時春將其他的兩瓶香水一一打開,讓張氏體會到了不同的香氣,各有千秋,相比下玫瑰的香氣濃烈的多,頗和張氏的心意,果然是女王範兒啊。
張氏一滿意,時春得了三貫賞錢,而秦延也獲得了留宴,賜金的禮遇,讓沈清直吃驚不小,秦三郎竟然得到了老媽的青睞,當真不易啊。
秦延倒是心平氣和,後世物件的殺傷力不是這般大,他就要失望了。
馮記總店其實不在鼓樓西街上,而是更西的三柳巷中。
兩層的店面,外面有厚重的圍牆防護,牌匾只有兩個字鎏金的兩個大字柳記。
在店門口報上了秦延的名號,店面的老掌櫃熱情的將秦延讓到了別室,室內裝飾的頗為典雅。
伙計開始為秦延煮茶,老掌櫃派人後面通稟馮小娥。
也就是熱茶剛上,秦延看著有些渾濁的茶湯意興闌珊的時候,門口腳步聲響起,馮小荷在秋桃的陪同下出現在門口,她身穿一件淺藍色的裙子,長發披肩,銀簪輕挽,銀簪的尾墜飄飄渺渺,嬌軀款款而來,
秦延看的一呆。
馮小娥嘴角一翹,心里微甜的步入,
“秦官人大駕光臨,妾身有失遠迎了。”
“客氣,某現下還是一個白身,沒什麼講究,”
秦延一擺手道,他指了指桌上的禮盒,
“馮東主多次助力與某,沒什麼感謝的,備了些薄禮獻上,馮東主不要嫌棄才是,”
“秦官人太客氣了,只是受之有愧了,”
馮小娥笑道。
“這里面是某制作的一些燻香,請馮東主笑納,”
秦延指出了禮盒里是什麼物件。
“哦,您費心了才是,”
馮小娥一怔,心里微微失望,她沒想到只是燻香,她雖然對秦延的物件寄予厚望,但是對于燻香沒什麼期待就是了,當下很多文人墨客都有自制燻香禮贈與人的習慣,但是絕大部分燻香都是慘不忍睹,勉強一用罷了。
“好了,某先回去了,某打算這兩日返回塞門寨,將家母和嫂子之子接來延州,須有些時日不在延州,”
秦延立即就起身告別,接來家人,將塞門寨的事兒料理一下,回到延州,他還要趕到東京,時間還是蠻趕的。
馮小娥將秦延送出馮記返回後,秋桃打開了禮盒,只見里面靜靜的擺放著三個不起眼的白酒瓶。
“這個燻香,哈哈哈,秦官人做的這個燻香好丑哦,”
秋桃笑的兩眼彎彎,小手捂著小嘴有些抑制不住。
馮小娥瞄了眼秋桃白皙修長的手指,秋桃最大優點就是白皙,白的讓她這個主人都妒忌。
馮小娥低頭瞄了眼這個丑陋的小瓷瓶,唉,馮小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打開看看,然後你等幾人分了,”
馮小娥對身邊的四個婢子如同自家的妹妹,那是因為 延路馮家只有兩個子嗣,她和她弟弟,自小是比她小幾歲的秋桃、秋菊、春花、夏荷等人一起長大的。
馮小娥對她們幾個比其他的婢子、婆子當然不同,不但和她一起讀書習字,也是她打理生意的好幫手。
要曉得流水賬記起來非常的繁復,這樣點驗起來很費時費力,而四個丫鬟就是她最大的幫手,人人可以清算賬目,點檢存貨。
因此馮小娥很多物件都是帶她們一份,這個燻香馮小娥打算看一眼就給四個丫頭得了,她看了這個瓷瓶就沒什麼念想了。
秋桃低頭將蠟封去了,剛拔出木塞,立時一股清香飄逸開來,滿室的清香,讓人精神一振。
‘十六娘,這個燻香好香啊,’
秋桃驚呼道。
接著她的手一松,秋桃手里的瓷瓶落入了馮小娥的手中。
馮小娥盯著這個瓷瓶看了看,然後仔細的嗅聞了一下這個香氣。
馮小娥眼中異彩連連,她確定是這是她從沒聞到過的燻香,以往的燻香和這個不能比,完全比了下去,此時此刻的馮小娥不禁感嘆,果然是秦郎所出必是不同凡響。
“十六娘,是不是舍不得將這燻香給我等了,”
秋桃在一旁有些捉狹道。
幾人在私密下和馮小娥有時候倒也如此說話,當然在外面是不敢的。
“我說送與你等,就是送了,你道我是那般心小的人嗎,”
馮小娥白了秋桃一眼。
“秋桃愚了,還是十六娘言出必行,”
秋桃嘻嘻笑道,秋桃一向是未語先笑的,她這張笑臉是很抓人的。
“十六娘,那我給你再開一瓶,這瓶我就拿去和幾個丫頭分了啊,”
秋桃問道。
馮小娥點點頭。
嗯,還算曉事,秋桃沒有說將三瓶都拿走,是個心里有數的,這也是秋桃最得她歡喜的原因,識大體懂進退。
秋桃去了第二瓶的蠟封,接著一股濃烈的香氣充斥了室內,這股香氣猛烈而讓人陶醉,而方才那股清香全然不同。
‘十六娘,這幾個瓶子是不同的燻香哎,’
秋桃激動道。
馮小娥陶醉其中,腦海里顯現出秦延臨走時候頗有深意的一笑,現下看來當時秦延笑的有些捉狹了,嗯,當時他就看出了她的漫不經心,但是沒有挑明,而是秘而不宣,讓她過後發現,嗯,然後看她的笑話嗎。
馮小娥心里溫熱,好像被秦延調笑了一番是的,
“登徒子,”
馮小娥嘴角含笑的啐了一口。
“額,十六娘,登徒子何在,”
秋桃轉著小腦袋看向了門口。
“好了,”
馮小娥臉頰一紅,
“將最後一個瓷瓶打開,”
秋桃將最後一個瓷瓶蠟封去了,一股中正清和的香氣飄散開來,
馮小娥想了想,前兩種很適合女人隨身帶著,有的女子歡喜清淡的香氣,有的女人歡喜濃烈些的香氣,後一種可以讓男人帶著,或是在家中放置,有提神清腦的功效。
“十六娘,這個燻香如何放置的呢,”
秋桃本想將燻香放置在馮小娥貼身攜帶的香囊里,結果突然發現這個像水的,不但香囊不成,就是小香爐也是不成的。
馮小娥一怔,不禁搖頭,這個秦郎果然好算計,他估計她必會上門詢問,因此方才根本就沒說什麼,這簡直是誘惑她。
馮小娥擰了擰好看的娥眉,咬了咬紅唇,秦延肯定知道這個燻香對她的致命吸引力,偏偏什麼都不說,都讓她自己猜想,這才是最可恨的地方。
是啊,這個致命吸引力不是別的,不是她如何愛不釋手,而是這個燻香如果發賣出去,她能想到引起多少女人的瘋狂,甭說別的地方,在汴京、洛陽、江南有多少官宦、富商、大地主的女眷為了得到這樣的燻香可以一擲千金,這是一個淌著銀河的商路,如何不讓馮小娥牽腸掛肚呢。
這個小冤家,真是個壞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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