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嬈bar,夜的奢靡,酒的紛斕,交相輝映。
曖昧的燈光,沸騰的人群,獨有一隅與之格格不入,兩個異常英俊的男人正在享受孤獨的撫慰與烈酒的麻痹——
“再喝!”
低醇的男聲帶著無盡的豪邁,與踫杯的聲音相撞,更添幾分如虹氣勢。
“喝!”
看著向來冷漠的韓冥不斷灌酒,酒氣沒那麼重的上官殤很是配合,又跟著喝了兩杯威士忌。
“送花道歉不管用?小嫂子不肯原諒你?”
酒過三巡,原先說好不過問任何事只是陪喝的上官殤終是忍不住打破約定,眼里的關心越來越盛。
向來自律的韓冥鮮少來這種風月場所,今晚卻是一反常態,竟然消糜得借酒澆愁,儼然一副為情所困的樣子。
“……”
韓冥沒有吱聲,依舊不急不緩地往嘴里灌進純白色的酒液,俊朗的五官在暗色的燈光下尤為深刻。
料到以韓冥的個性斷然不會傾吐煩惱,上官殤動作優雅地轉起手中的高腳杯,片刻後唇角一勾,也沒有任何言語。
意味不明的微弧掛在上官殤漂亮的俊臉之上,說不出的妖孽,但也說不出的悲涼。
“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老門主走的那天發生了什麼嗎?”不知是氣氛使然,還是酒精作用,上官殤突然語氣悠遠地開口,“那晚,我做了這輩子最畜牲的事,我就是一個沒人性的惡魔……”
近日,那段不願觸及的記憶頻繁出現,喚醒了埋藏在心里最為深重的罪惡感,那些偽裝了多年的瀟灑好似一點點剝落……
盡管外界的喧鬧縈繞于耳,但韓冥還是听清了上官殤這席異常沉重的話語,深邃的黑眸驟然閃過一絲愕然,隨即薄唇輕啟︰“我不想知道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你知……我……”
話音輕飄飄地落下,上官殤倏地抬起微垂的眼眸,回憶的夢靨帶來灰暗顏色還未消散,夾雜著欲言又止的驚愕和無措,統統被韓冥清楚地捕捉到,卻是不動聲色地打斷︰“然然自殺了,在昨晚。”
“啊?自殺?”這個消息太過勁爆,當即驚詫了上官殤,“死了?”
“沒死。”韓冥微仰著頭喝了口酒,語氣沉靜而低醇,“她這麼做,讓我感到更加愧疚,同時感到……厭倦。”
韓冥描述出內心難以言喻的感受,不僅是為了分散上官殤的注意力,而且想讓憋在心里的苦惱找個宣泄口——
因著自殺一事,仿佛又開始了無休止的糾纏,兒時的救命恩情和兩年前的背棄承諾讓他倍感虧欠,但與慕苒兩年間的情感依賴和三人間糾纏不清的關系,讓他感到無比厭倦……
“沒死就沒事。”從自己的低落情緒里調整過來,上官殤很快恢復了平日里情聖的樣子,開始頭頭是道的分析,“依我看,顧然這次自殺要麼就是做戲給你看,要麼就是真的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不然她不會輕易尋死。
你不知道,別看顧然弱不經風的,其實她表面有多柔弱,內心就有多強大,我有一次在公司樓下撞見她挑釁小嫂子,嘴里說出的話可有心機了,煞有介事地說跟你有多親密,有幾句曖昧得我都差點听不下去,整個人看上去相當盛氣凌人。”
听到這話,韓冥眼眸微微眯起,“什麼時候的事?”
“小嫂子在工地受傷出院後回公司的第一天吧。”上官殤順著那幕場景回憶著,停頓一會後饒有興趣地開口,“顧然當時說了一句話我到現在還記得︰‘知道你為什麼住院沒他陪,出院沒他接嗎?因為冥把那些時間都給我了,一日三餐都陪著我吃,晚上還陪我逛街到十點。’怎樣?你親愛的然然夠柔弱吧?”
模仿著顧然當時說話的語氣進行敘說,上官殤既高傲又輕蔑的表情看起來別樣扭曲,至少落在韓冥眼里確實如此,煩躁間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閉嘴。”
韓冥此刻的面色有些沉,想起昨日慕苒與顧然的暴力爭執,在這一刻突然確信了隱藏在慕苒沖動背後的是顧然的惡毒。
說到關鍵之處,上官殤直接忽略韓冥瀕臨爆發的冷意揚眉道︰“終于知道顧然的真面目了吧?要我說,就算她真的為你自殺,那也是她自找的,怪就怪她一直自以為是,不知道我們韓大少早就愛上了他的妻子,我家小嫂子。”
上官殤笑吟吟地說完,不忘拋出誘導性的一問︰“韓大少,你說對嗎?”
“……”
感覺眼前一束亮光豁然閃過,似乎有什麼訊息呼之欲出,致使韓冥一時之間晃神沉默。
將韓冥的沉默當做一如既往的漠視和否認,上官殤發出一聲輕嘆︰“你呀,別怪我多嘴,即便還沒看清自己的心,也要理清你們三個人的關系,該斷則斷,優柔寡斷不是你的風格。”
已經明示暗喻了好多次,也不見感情方面遲鈍的好友開竅,上官殤也只能點到為止,畢竟感情的事外人插不上手。
听到‘優柔寡斷’四個字,慕苒今天在醫院里不悅而又厭惡的表情條件反射般在韓冥眼前晃過,心口突然抽痛了一下。
“我先走了。”
擰著眉思慮了片刻,韓冥突然放下酒杯,拿起沙發靠背上的外套,留下道別後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趁著背負的不多,趕緊抓住幸福。”
望著韓冥的高大身影快速消失在映照著燈紅酒綠的視線里,上官殤對著杯口輕喃,眸底泛起祝福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