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和鐘佐聊完,王容均便在米奇留守了。
因此領主派人來接鐘佐的時候,他就在現場,心里五味雜陳。
一是知道無力阻止,二是清楚以後很難見到鐘佐,三則是不明白鐘佐是怎麼辦到的。
他今天特別留意過首都星的動靜,推測鐘思澤恐怕還不知道真相,那領主為什麼能這麼快就得知鐘佐的身世?
獄長雖然一頭霧水,但文件是司法部大佬親自簽的,他不得不從。
將近十個月的相處,有二少這層關系在,他們平時與鐘佐都會聊幾句,此刻便都有些不舍和擔憂。幾人目送他被帶走,看向王容均︰“二少……”
“都別問,”王容均打斷他們,“早點睡吧,我走了。”
他離開米奇,上車後做了一個深呼吸,撥通了隊長的通訊號。
黑獅隊的“拯救大兵行動”敗得太慘烈,霸王龍終于看不下去,決定親自出馬。副隊生怕他把機器人獄警拆了,不放心地跟了來,如今兩個人還在路上。
王容均沒敢在通訊里直說,而是詢問他們到達的時間,得知明天下午能到,表示要去接他們。
霸王龍“嗯”了聲,切斷通訊。
副隊無奈笑道︰“我還沒插嘴你怎麼就掛了,告訴他不用接,咱們直接過去就行,每次不都這樣嗎。”
霸王龍的嗅覺要更敏銳,沉聲道︰“因為出事了,他那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多,他又是坐在車里,不可能打電話就為說一句接人。”
事實證明霸王龍猜的沒錯。
等到安全落地,副隊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便被劈成了碎渣,急忙問︰“被帶走?帶哪去了?”
王容均道︰“更高一級的監獄。”
副隊道︰“還有更高級別的監獄?我怎麼沒听說過?”
王容均沉默地開著車,沒有回答。
霸王龍見副隊還想問,制止了他,想讓事情到此為止,結果好脾氣的副隊當即炸毛︰“什麼叫別問?我的命是小政救回來的,我沒看住小佐讓他進了監獄這就夠對不起小政了,現在小佐莫名其妙被帶走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們告訴我別問?!”
王容均道︰“我車里開了屏蔽器。”
言下之意便是杜絕了被竊听的可能。
霸王龍掃他一眼,對副隊道︰“他在星球監獄。”
接下來的敘述讓副隊傻眼。
不過王容均和霸王龍都只是知道一點點內-幕,更具體的他們不清楚,唯一確定的是里面的人都很特殊,領主應該不會迫害他們。
副隊道︰“那……那領主建這個干什麼?”
王容均和霸王龍一齊沉默。
六大星系領主的性格各不相同,有霸道的,也有像鐘思澤那樣畫風奇特的,而他們第一星系的領主楚熒惑是六位領主里脾氣最好的一個,對誰都和和氣氣,可心思卻非常難猜。
副隊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也跟著沉默了。
片刻後霸王龍開了口,問道︰“他被帶走和他的身世有關?”
王容均點頭,不在乎多說幾句,反正鐘佐也沒讓保密。
他說道︰“他是鐘思澤的親外甥,首都星上那個是假的。”
副隊︰“……”
霸王龍︰“……”
王容均簡單把鐘佐的家庭說了說,末了道︰“這件事……”
霸王龍道︰“只有咱們三個知道。”
王容均便不再多言,將他們帶到了自己的住處。
霸王龍和副隊休息一晚,轉天一早便回基地了。王容均把他們送進港口,回車上後暫時沒動。
這兩天他努力屏蔽著七情六欲,不敢在隊長面前表現出來,還抽空安慰了一下副隊。可事實上他比誰都擔心,他守了鐘佐這麼久,如今那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出什麼事他也幫不上忙,說不焦躁是不可能的。
他坐著抽了一根煙,家里的電話恰好打過來。
原因是領主听說他辭職,想讓他回首都星散散心,順便找幾個同齡的人帶著鐘聶轉轉,畢竟是鐘思澤的外甥。
王容均道︰“他還說了什麼?”
王大少道︰“說你可以去看你戰友。”
王容均頓悟。
不管他清不清楚鐘佐的身份,領主既然說鐘聶是鐘思澤的外甥,他就得認,否則別想看鐘佐。
他說道︰“我明白了。”
反正搞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根本不在乎認不認親,他何必操那個心。
不過要陪那個冒牌貨是麼?他冷笑一聲,暗道行啊,他會好好“招待”貴客的。
同一時間,中央軍事學校里,剛結束訓練的聶正洋跟著舍友們往操場外面走,突然只听叮咚一聲,他點開信息,發現是司法部官方賬號發來的消息,寫著︰聶正洋先生您好,您的大哥鐘佐正被關押在藍海高級監獄里,如果想探監,我們可以安排。
“……”聶正洋左腳絆右腳,“砰”地摔了一個狗啃泥。
此刻某位罪魁禍首剛把9號島全轉了一遍。
星球監獄,顧名思義便是一整顆星球都是監獄。
與普通監獄不同的是這里沒有活動時間一說,因為時間全由犯人自己支配,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島上建有五棟獨棟別墅,每位犯人一棟,此外公共區域建有各種娛樂設施,隨意使用還不用花錢。
看上去很美好,但現實很殘酷。
鐘佐從機器人獄警口中得知這顆星球90以上的面積都是水,陸地呈島嶼狀分布,每座島嶼離得很遠,仔細一看間距都差不多,很可能由人工建成,重要的是……沒有船。
他當年和溪林人的約定是進來幫他們找一個人。
現在他站在礁石上望著遠處零星的小黑影,陷入沉默。這麼一個距離,他再厲害也游-->>
不過去。
獄警見他坐了下來,便坐在他身邊,問道︰“你想干什麼呀?”
鐘佐淡定道︰“欣賞美景。”
獄警道︰“可島上還有三位小伙伴呢,太陽都要下山了,你什麼時候去和他們打招呼?”
鐘佐道︰“你可以先說說他們的資料。”
“好吧,”獄警道,“漢煞,雄性,獸人族,127歲;步德,雄性,人和獸人的混血,87歲;卡拉卡,雄性,類魚族,32歲。”
鐘佐道︰“最後一個是類魚族?”
人類開拓六大星系時,不可避免地與其他種族發生了摩擦。一些種族被驅逐到外星系,一些則與人類和解,其中比重最大的就是獸人族和類魚族。前者一般比人類強壯,體型偏大,後者與人類的體型差不多,長著結實的肌肉,身上有明顯的魚類標志,水性特別好。
獄警道︰“是呀。”
鐘佐站起身︰“走吧,去見見他們。”
9號島上五棟別墅,以前只有三位犯人。
三人閑著無聊天天斗地主、斗地主、斗地主,原本他們能叫上獄警玩別的,但獄警是人工智能,他們打不過,輸得慘不忍睹之後只能繼續斗地主。所以當鐘佐插著口袋慢悠悠地過來時,他們是相當高興的,集體起立表示了歡迎,要拉著他打牌。
鐘佐打量了他們一眼,問道︰“玩什麼?”
類魚族的卡拉卡道︰“你會玩什麼?”
鐘佐道︰“什麼都會一點。”
事實上他曾專門學過撲克牌。
那時他還有人類的情緒,祁政看多了電影要學這個,他便跟著一起學了,後來進部隊認識王容均,在紈褲二少那里又學了點,對自己的水平還是有信心的。
他拉開椅子坐下︰“有賭注麼?”
卡拉卡道︰“你想賭什麼?”
“在這個地方,賭錢也沒意思,”鐘佐道,“賭事好了,贏的人能讓輸的人干一件事,比如按摩、唱歌等在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的,怎麼樣?”
卡拉卡痛快道︰“行啊。”
鐘佐看向另外兩位。
獸人思考一下,也沒意見。
混血翹起蘭花指,羞澀道︰“但不能陪-睡哦。”
鐘佐道︰“沒問題。”
牌局很快開了。
鐘佐勢如破竹一路橫掃,雖然有幾局牌運不佳輸了,但不影響整體成績。後來幾位獄友不甘心,用輪換制和他打他們擅長的斗地主,結果同樣被橫掃,且由于加倍,翻得更厲害。
幾個人不知不覺打了一晚上,到天際發白才結束,三位獄友都欠了鐘佐幾百件事。
鐘佐望著他們︰“我听說你們獸人一般都很講誠信。”
三位獄友一臉菜色︰“你想讓我們干什麼?”
鐘佐帶著他們進屋,指著大床對獸人道︰“拆了它。”
獸人道︰“什麼?”
“讓你干你就干,”鐘佐說完看向混血,“你去撕床單,撕成一條一條的。”
三位獄友一頭霧水,但願賭服輸,還是听話地去了。
四十多分鐘後,他們終于明白這位主的目的了。
卡拉卡背著布條在前面游,後面拉著一張改良的床板,獸人與混血拿著木板奮力劃水,而某位大爺盤腿坐在中央,正在吃獄警給他做的灌湯包。
一邊吃,他還一邊道︰“穩著點,我吃飯呢。”
一晚沒睡加早飯沒吃,卡拉卡和獸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混血則直接哭了出來︰“不是說好了是按、按摩唱、唱歌麼?”
卡拉卡和獸人齊聲道︰“就是啊!”
鐘佐道︰“你們可以現在唱,算抵消你們一次事,唱吧。”
三位獄友頓時閉嘴。
誰願意一邊做苦力一邊唱歌啊!
鐘佐慢條斯理吃完飯,躺在床板上睡了一會兒,醒後見他們還在劃,說道︰“速度有點慢了。”
三位獄友悲憤︰“給口飯吃行麼!”
鐘佐示意他們停下,把零食袋子扔了過去。
三位獄友感激涕零地吃完,繼續干活。
負責星球監獄的獄長將這一畫面拍下來,傳給了他們領主。
楚熒惑︰“……”
他原本是想,9 號島的三個獸族性格溫順,不會主動挑釁鐘佐,而且他們皮糙肉厚很抗打,只要挺一挺,獄警就能干涉了。卡拉卡雖說體型和人類一樣,但會游泳,實在不行往海里一跳也能避開那個殺器。
結果殺器沒殺人,而是把人家當牲畜用了。
楚熒惑道︰“他們現在呢?”
獄長道︰“剛到8號島。”
楚熒惑道︰“盯著他,看看他想干什麼。”
獄長應聲,切斷通訊開始關注某個殺器。
8號島比9號島的面積大,犯人也多,且都是人類。他們正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天,猛地看見三只獸簇擁著一個年輕人過來,都愣了一下。
鐘佐的衣服被浪打濕了一半,上衣被他脫掉扔了。
他把額前幾縷滴水的劉海擼到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對他們微微一笑︰“嗨。”
眾人︰“……”
什麼情況——!
這時一個少年模樣的人開了口︰“你們是從別的島上來的?”
鐘佐道︰“對。”
少年長著一張可愛的娃娃臉,看著很顯小,笑起來時會露出兩個酒窩。
他主動走到鐘佐的面前,笑道︰“真厲害,我叫藍鴻宇,你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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