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請你相信我。”
心肝,求求你相信我。
我對你是真心的,絕無半點虛假。
崔凜幾近哀求地望著鏡海棠。
鏡海棠臉上還掛著淚,冷著臉,倔強地將手抽了回去,撥開遮擋住視線的頭發。
“現在不要跟我說這麼多話,好不好……”
她深知自己情緒不穩定,他現在跟她說再多,她都沒法听進去的。
兩個人吵得凶,說話的分貝自然像加碼一樣加大,惹得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望過來,加上兩個人外貌上乘,更加引人注意。
崔文哲拉了拉鏡海棠的衣裳,提醒她說話的聲音太大了。
鏡海棠安靜了下來,雙手撐在腿上,慢慢站起身,站著對崔凜說︰“我想,我們先分開,好不好,給彼此一點時間,最近真的發生太多事了,我想安靜下來,梳理一下思緒,然後,你不要打擾我,我也不去找你……”
崔凜震驚。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這是在變相跟他提出分手的意思嗎?
他不同意,不認可,不接受!
如果是因為這樣的爛理由分手,他怕他忍不住回頭去殺了宮以純!
但盡管宮以純有最大責任,崔凜自己也有責任的,過去他做了什麼,鏡海棠遲早會知道,不可能隱瞞一輩子,現在知道了,也總比未來知道的要好一點。
崔凜站起身抓住鏡海棠的手腕,壓著嗓子警告︰“鏡海棠,我告訴你,你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是我的人,說分手,不可能的。”
不自覺就抓得大力,疼得鏡海棠皺起了眉頭。
“爹地,你抓疼媽咪了。”崔文哲見狀提醒,就惹來更多的圍觀看客。
“原來是兩口子吵架啊。”
“走吧,別看了,人家兩夫妻吵架不管你的事,別管那麼多。”
“那麼年輕,孩子就這麼大了?”
……
街道上越來越多不明情況的吃瓜群眾,想必鏡海棠和崔凜都注意到了這件事。
鏡海棠不忿地甩開崔凜抓住她手腕的手,轉身要離開,崔凜長腿往前一邁,攔腰將鏡海棠抱起來。
“崔凜你干嘛?放我下來!”鏡海棠現在一點也不想崔凜靠近,一心只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崔凜回頭吩咐了崔文哲一聲︰
“小哲,過來。”
崔文哲很听話地跟在崔凜身旁。
鏡海棠三番四次想跳下來,無奈崔凜把她摟得死死的,她對著他的胸膛又是捶又是打,他都無動于衷,仿佛沒有痛感似的,由著她鬧,之後鏡海棠沒有力氣了,手放在腹部上,默默掉眼淚,濕了兩個人的衣裳。
在回家的路上,鏡海棠靠在崔凜懷里,昏昏沉沉睡著了。
崔凜輕輕把鏡海棠放回到床上,蓋好被子,進洗手間,用溫水打濕柔軟的毛巾,擦掉她臉上的淚痕,把毛巾洗干淨掛回去,回頭出來親了親她。
下午的課,崔凜替鏡海棠請了假,之後要補上請假條,就再說吧。
崔凜看著安靜地跟在身側的小尾巴,嘆了口氣︰“小哲,跟我到客廳來,我們談談。”
崔文哲乖順地跟著崔凜過去。
坐在沙發上,兩個人肩並肩,舉止都很相似,仿佛崔文哲就是一個兒時的崔凜,一個迷你崔凜。
崔凜摸著崔文哲的小腦袋,問︰“小哲,你為什麼會喊我和小笨為爸爸媽媽?”
“因為你們真的是我的爹地媽咪啊,只不過是年輕幾歲的樣子罷了。我這次特地回到這個時代來找你們,是因為……嗯,是因為……”似乎接下來要說的這句話難以啟齒,崔文哲一雙小手握成小拳頭。
“潘多拉……我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嗯?”崔凜表示還不明白這孩子說的是什麼意思。
“那天晚上,有個和媽咪長得很像的姐姐來找我,她說她是媽媽的姐姐,並且送了一只盒子給我,在那之後,爹地媽咪的意識被封鎖在1960年,現在的他們在元首城沉睡,嗚嗚嗚嗚嗚……爹地,我該怎麼辦?”崔文哲說著哭了起來,又生怕吵醒了睡著的鏡海棠,啜著泣,可憐兮兮地,崔凜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撫著他。
所以崔文哲才說自己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吧?
午後的陽光燦爛不減,林木的影子肆無忌憚地連成一片片,盛夏的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地叫,和室內空調吹出的聲音相映成趣,別墅區夸張得說是人跡罕至,這會兒要是一個路人騎著自行車路過,倒是稀奇了。
“你的意思是,未來的我和小笨的意識,被封鎖了?”
那……為什麼這個時代的他和鏡海棠沒有任何的變化?
難不成,時代是可以分割的嗎?
在和堯岳討論時光機的時候,兩人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細節。
時光機能夠穿梭的時代,只能是沒有自己存在的時代,比如,百年前,百年後,盡管一個人可以和過去或者未來的自己見面,但是時光機沒有辦法做到。
崔凜問崔文哲︰“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
“有一條裂縫,我掉進去了……”
是配合abandon計劃打開的幾個端口嗎?還是時空逆流?
那麼……他要收留這孩子嗎?
可是……
崔凜朝自己房間的方向看著,這棟小別墅,只留了一間房間作為臥室,只有那麼一張床,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和鏡海棠睡在一起,那麼崔文哲可以睡在哪里呢?
走了下神,直到崔文哲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說︰“爹地,回神啦。”崔凜方眨了眨眼,轉回去看著崔文哲。
崔凜淡淡然地又是摸了摸崔文哲的頭,再次陷入沉思。
……
是夜,鏡海棠睜開雙眸,眼瞳的輪廓是菱形。
她稍微一個掙扎,便從床上坐起來,睨了身旁熟睡的男生,皺了皺眉,在一片黑暗中,她不再夜盲,下床趿上鞋,換上一身干練的衣褲,一步一步走到梳妝鏡前,鏡子中的女生,娃娃臉上表情淡漠,她拾起桌上的梳子,將自己的一頭栗色的長發梳高,扎起一個馬尾辮。
鏡海棠從來不扎頭發,第一當然是因為懶,第二是高中以後就沒有了那個習慣,所以吃東西的時候就會面臨頭發蹭到臉頰或者嘴巴的困擾,但是,現在的這個人,準確來說,不是鏡海棠。
她在鏡子前露出一個魅惑力十足的笑容,之後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轉身離開了這間住處,嘴里嘀咕︰“星藏,等我,我很快就能回到你的身邊……”
崔文哲坐起身來,明明已經看到鏡海棠的離開,卻呆呆的,沒有挽留她,也沒有驚動崔凜。
……
鏡海棠連夜回到了彌空市,深夜時分,街燈只剩下一兩盞,她走路的速度很快,從計程車上下來,一直走一直走,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也沒有看不清的時候,菱形的眼瞳像寶石瓖嵌在眼眶中,看東西看得比過去還要清晰。
正巧街邊的大排檔有幾位喝得醉醺醺的人走了過來,男男女女摟摟抱抱,嘴里親昵地喊著“老公老婆”,可明白人一看,一听,就知道他們大體不是這樣的關系。
鏡海棠對此視而不見,昂首闊步地從他們跟前走了過去,不料被一位男子抓住了手。
男子笑得一臉猥瑣,直勾勾地看著鏡海棠︰“小美女,一起來玩啊……”
些許是天黑,他沒有注意到鏡海棠的眼瞳輪廓。
“惡心!”
鏡海棠啐道,瞬間將對方的手甩開,被糾纏多一分一秒都是說不盡的嫌惡。
“喲,以為是甜美蘿莉,原來是只小辣椒啊。”
對方真的醉了,走路直線都走不成,咧咧切切幾乎要栽倒鏡海棠身上,鏡海棠敏捷地一個閃身躲過,當他,她將他的手一擰,疼得“嗷嗷”叫,隨後,一個過肩摔將他掄到地上。
在她惡瞪著他的時候,男子看到了她的眼瞳,是與常人不同的,不由陣陣發涼。
“怪……怪物……”
男子驚恐地看著鏡海棠的眼瞳,下頜打顫,縮著身子往後退。
很明顯是,尿了褲子……
頓時酒醒幾分,他的同伴看到了之後傻眼了,連忙去扶他,鏡海棠輕蔑地提了下嘴角,長馬尾辮甩了甩,便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從遠處開了過來,夜色之下,宛如一條靈活的黑色大魚。
車後座的男生一身黑色衣褲,擺弄著手腕上的百達翡麗,丹鳳眼不經意地朝著窗外瞄了一眼,頓時膛大雙目,身子前傾,緊盯著那抹嬌小的身影看。
衛池均立刻下令︰“停車。”
“少爺?”
“停車。”衛池均重復。
車停靠在鏡海棠的身邊,不等車窗搖下,衛池均開門而出,抓住鏡海棠的雙肩。
“小海棠!”
他對上她的眼楮,看到她眼瞳的菱形輪廓,也是嚇了一跳。
“小海棠,你……”
鏡海棠疑惑地望了眼前的男生一眼,眼眶里斟酌著淚,雙唇顫動,半天發不出一個字音,無聲地喚了他一聲。
衛池均很是著急,晃著她的雙肩問︰“小海棠,你怎麼了?”
鏡海棠的眼瞳慢慢恢復了正常,眼前發黑,雙目閉上,頃刻倒在了衛池均的懷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