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池均和尚西羅換班之後,又是照顧了鏡海棠一個晚上,絮絮叨叨地在鏡海棠耳邊說著話,鏡海棠仍是沒有反應,但他依然相信著鏡海棠是听得見他說話的。
在天剛亮的時候,衛池均,迎面就在走廊上撞見匆匆走來的崔凜。
崔凜手里拿著一朵自己在梵朝星種植的如願水晶花,倦容滿面地朝著他走來。
盡管疲憊,眼神卻是很犀利的。
那麼一瞬,衛池均覺得崔凜仿若一個君王。
崔凜和衛池均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是在感激他對鏡海棠的照顧。
衛池均看到崔凜出現的剎那,眼底的星光瞬間就落幕了。
他就像在鏡海棠身邊的一個隱形騎士,現在鏡海棠真正的騎士回來了,他也該退位了吧?
崔凜一進到鏡海棠的病房,就鎖上門,拉上窗簾,封鎖通訊。
替鏡海棠全面地檢查一遍身體,崔凜的冷眸慢慢浮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沒想到鏡海棠會傷得這麼重,難怪今天早上他辦公桌上兩只杯子都幻化掉了。
“小笨,你醒醒……”他湊到她的耳邊,用自己最好听的聲音喚她。
這個時候,鏡海棠是不會回答他的。
也沒有辦法回答他。
治療棒握于手中,崔凜慢慢得替她將小的傷口治愈了再說。
這個過程崔凜的內心世界很復雜,也在掙扎。
他氣她把他送回到實驗區,自己卻沒有陪伴在他的身邊。
但是崔凜冷靜下來之後一想,會不會鏡海棠有自己的原因,有自己的苦衷。
鏡海棠雖然看上去是那種無節操又沒分寸的女生,實際上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上進。
所以,崔凜又進一步想,會不會他誤會她了?
就想上一次她誤會了他這樣。
“我們兩個就不能像一開始那樣好好地說話嗎?為什麼動不動就兵戎相見?你和海中域的首領那麼用力地抱在一起,你連一個解釋也不給我,你是我的人,我不準你心里有其他的人。可是……可是你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來見我,如果你是要給我一個解釋的,就不要躺在這病床上,像什麼樣子?
“小笨,我只要你醒過來,給我一個解釋,就這麼一個解釋,我們好好談談,把心里要說的話全部都說出來,把什麼不愉快的,都宣泄出來,你不要再睡了!”
崔凜內心矛盾到了極點,一方面心里對鏡海棠有火,另一方面又是那麼的心疼她,這麼瘦小的她,身上都是白色的繃帶,盡管在治療棒的治療下,面積較小的傷口已經在慢慢地愈合。
他的手掌輕輕搭在鏡海棠的額頭上,頭低下去,吻在自己的手背上。
啪嗒——
一顆淚低落在鏡海棠的臉頰上,順著她的臉龐滑落到下巴,乍眼一瞧,還以為是她的淚水。
……
天空中,水面上,星河閃耀。
無名湖,泛小舟,佳人在笑。
女生撩撥著湖中清涼的水,小手也變得冰冰涼涼。
“干嘛還用幾百年前玩的來制造浪漫啊?”
“我的鳶兒,難道你不覺得這很浪漫嗎?沒有機甲,沒有飛船,沒有高科技,只有我和你,就夠了。”
“你就知道說這些有的沒有的甜言蜜語。”女生嬌嗔道,一雙美目卻一瞬也不瞬地對著男生的雙眼。
交纏的眼神,近距離的接觸。
女生的長發被男生輕握住在手中,一個吻落在其上,他的眼楮里書寫著無盡的愛意。
女生突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可要記住我啊。”
男生激動地以吻堵住了她的唇。
“不會的,我們會活很長很長的時間,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我們要永生,相信我,我們的生命會和這宇宙一樣沒有盡頭,將來的世界,我和你一起看。”
“真的嗎?我們真的能夠做得到嗎?”
“真的,我發誓……”
……
手指動了動,鏡海棠的意識慢慢恢復。
眼縫輕輕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把放在她床頭的傘。
古典白的底色,紅色的波點點綴在上。
那把傘,一定是衛池均給她買的吧?
假裝是崔凜陪伴在她身邊。
崔凜這個時候一定在生她的氣,氣她和語待在一起,卻沒有告訴他任何原因。
不,是她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更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
她真的自己都嫌棄這張不坦率的嘴了。
說什麼都是和真心南轅北轍,偏離軌道的。
鏡海棠輕輕動了動身子,伸手去把放在床邊的那把傘抱上了床,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只是稍微這麼動一動,就痛得她眼淚就要落下來,她看著眼前的傘,心中一陣陣泛酸,越發把傘給抱緊了。
“對不起……”
她只想道歉,不管自己在崔凜眼里有沒有做錯,先道歉,其實沒有什麼關系的。
然而面對崔凜本人,她沒辦法做到先道歉的這一點。
但是私底下,她想試一試。
當——
一根小棍子掉落在地,朝遠處滾去。
是治療棒!
鏡海棠詫異地瞪大了雙眼。
為什麼這里會有治療棒?她沒有用過萬物卡啊。
難道說……
光影閃爍,放在她床邊的傘慢慢變成了一個男生。
鏡海棠真是糊涂了,她懷里抱著的這把傘,的確是崔凜啊,崔凜的面容雕刻在她的腦海,早已散不去。
他的氣質清冷,卻唯獨對她是不設防的。
鏡海棠稍稍動了動身子,發覺身體劇痛,痛得她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看著眼前的人,卻只能輕輕把手抬起來,觸踫到他的指尖。
崔凜像觸電一般醒過來。
那雙深邃的眼楮像壓入無數碎鑽。
對上她的眼楮,他忙湊到她跟前︰“小笨,你醒了,哪里覺得痛嗎?”
回憶起他之前說的話,他之前的態度。
都令她有點……心寒。
鏡海棠脫口而出一句︰“你是誰?”
只需要這麼一句話,就能夠做到仿佛把崔凜判了死刑一般。
崔凜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在說什麼?我是崔凜。”
“崔凜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里?”
鏡海棠按捺住內心的焦躁,平靜而淡漠地問。
她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撞車失憶這樣的橋段,唯獨不希望如此狗血地出現。
崔凜突然板起臉來︰“鏡海棠你別騙我,也別嚇我……”
鏡海棠見他激動的模樣,按捺住,撇撇嘴︰“我……看在你照顧著我的份上,我、我勉為其難地說一聲認識你吧。”
“小笨,我就知道你在嚇唬我!”崔凜的話語中藏不住的愉悅,盡管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但是他眼底雀躍的神色早就出賣了他了。
他正要上前抱住鏡海棠,卻又因為生怕弄疼了她,準備好的擁抱又收了回去。
兩個人對望良久,產生了一份莫須有的尷尬,然後尷尬又很快被彼此眼里的柔情給代替了。
後來鏡海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就睡著過去的,總之第三天她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體的疼痛感大部分都消失了,可能就剩下九分之一的痛楚。
她欣喜之余,感覺到腰間一緊,她掀開被子低頭看,便看到一只手緊緊地箍在她的腰間,聞到檸檬草的香氣,便知道緊摟著她的人是誰了。
鏡海棠使勁動了動,都沒法掙脫,只得閉上雙眼,等待崔凜醒過來。
半個小時後,崔凜睜開雙眼,一手將鏡海棠翻了過去,兩人面對面,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鏡海棠羞澀地把頭低了下去,這麼一低頭,又埋進了崔凜的胸口。
崔凜困倦地又閉上了雙眼,昨晚他連夜用治療棒幫鏡海棠慢慢治愈身上的傷,幾乎說是徹夜未眠的。
“崔凜,你放開我一下,我要起床啦……”
懷中的小東西小聲嘀咕道。
“不放。”崔凜囁嚅了兩聲,就睡著了。
他閉眼的模樣也是迷人,長睫毛令女生都嫉妒,小麥色的皮膚光滑細膩,鼻間呼出的淺淺均勻的呼吸,像煙霧一樣縈繞在鏡海棠的周遭。
鏡海棠茫然了幾秒鐘,美色當前,忍不住摟住他偷親了一口,像一只偷腥的小貓咪。
崔凜睜開雙眼望著她︰“繼續睡。”
鏡海棠眨了眨眼。
又仿佛是被崔凜的困意傳染似的,也靠著他睡著了過去。
這個時刻,病房的封鎖已經解除,恰好衛池均從外頭開門進來,就見到了崔凜摟著鏡海棠,兩人似交頸鴛鴦一般躺在同一張床上熟睡,他心中一陣堵塞,抓著門把手的手一直沒有松開,咬緊了後牙床,默默地把門關上,把外頭那個請勿打擾的標識調出來,黯然離開。
尚西羅迎面走了過來,看到一臉失落的衛池均,便問道︰“池均,怎麼樣,海棠好點兒了嗎?”
衛池均調整了一下,淡淡地陳述道︰“小海棠還沒有醒過來,但估計她是還在睡覺,我們別吵醒她了。”
尚西羅點點頭︰“昨晚海棠的爸爸媽媽就乘直升機走了,外邊的狗仔沒法追,今天早上就少了很多,剩下那麼零星的幾個了。”
“西羅,你知道是誰最先看到小海棠的嗎?”
“知道。”
尚西羅的知道令衛池均感到非常意外。
“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那個人上次救了我啊。”尚西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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