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湘月的記憶中,陸承安是很少對她笑的。他們夫妻間,有的更多的是一種墨守成規式的相處模式。
其實她很清楚,靖安侯府之所以看上他們裴家,看上自己,更多的還是因為裴一白。
裴一白的妙手回春,確實讓陸承安的身子好了很多,新婚那晚,她在他的身下,是能感覺到屬于男人的那種張力和沖勁的。可是,床笫之事卻不代表夫妻之心,裴湘月很清楚,陸承安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剛才,跟著陸承安往外走的時候,裴湘月下意識的回了一次頭。
燈火通明的路上,陸承廷旁若無人的將三娘子緊緊的擁在了懷中,素來冷面的侯府二爺,竟也有那麼溫柔似水的一面……裴湘月心中悸動,不知為何,在看著眼前那抹同樣修長卻略顯瘦弱的身影後,她竟又生出了那種無比的厭煩之感。
“世子爺想帶我去哪里?”裴湘月的步子緩了下來,並非害怕,而是不耐。
“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咳咳,我們說說話……”陸承安轉過頭,笑的有些無力。走之前,他屏退了周遭所有的侍衛,此刻,圍繞在他們身邊的除了無盡的月色和寒涼的夜風之外,就只剩下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了。
其實本來陸承安是想等養心殿的一切結束以後再去找裴湘月的,可誰知,她就這樣巧不巧的先撞了上來。好像冥冥之中是有注定的,上天希望他和她在結束以前能敞開心扉,哪怕她不願听,他也能說上一說。
“來,屋子里還有熱茶。”見裴湘月不說話,陸承安便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間偏房道,“那是平日大臣來遞折子的歇腳處,邊上就是養心殿,父親和大皇子還有武澤將軍正在里面。”
父親……
裴湘月猛的抬起頭,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承安,卻見他已經緩緩的轉過身,走了幾步,然後推門進了屋。
屋里果然略感暖和一些,桌上還有溫茶,之前好像有什麼人在這里坐了很長時間。
裴湘月跟進去的時候,陸承安正好取過了兩個干淨的杯子,倒了茶,將其中一杯推到了她的面前。
“你說父親……”裴湘月低頭看了一下那杯茶,只感覺自己嗓子緊得猶如被人掐住了整個脖子一般,並非口渴,卻難受的要命。
“月娘,為何剛才你看到我都不見得萬分放心,可看到二弟卻覺得他分外可信呢?”陸承安端起茶喝了一口,喘了幾下氣,幽幽的不答反問。
裴湘月一愣,忽而笑道,“世子問這話不覺得心虛嗎?我當時進宮即為人質,和蕙妃娘娘她們關在了一起,娘娘是支持著誰的這些年天底下但凡有個眼楮的都能看得見,毓妃謀亂,太子爺順位繼承大統,可你卻……”
“可我卻沒有和二弟一樣,收到宮里傳出的假諭,所以你認定我是八皇子一黨的同謀?”陸承安接下了她的話。
裴湘月垂了視線,沒有回答。
“是,你們都是這樣認為的,連毓妃都以為父親暗中支持了八皇子,所以我這個世子爺也一定是八皇子這邊的人。”陸承安冷冷的一笑,“當”的一聲擱下了手中的杯盞,笑意涼涼。“只可惜你們都猜錯了。”
裴湘月一愣,抬頭看向了陸承安。
“你怎麼不想想,若我已經是八皇子的人了,毓妃為何還會特意把你傳召進宮作為人質?既我們是夫妻,她都信我已經替她辦事了,為何還要再動你的念頭讓我分心?”
“我……”裴湘月的心忽然舉棋不定起來,“那父親……”
“宮亂一事,我從頭至尾都沒有給過父親肯定的答案,毓妃會把你一同傳召進宮,為的從來都不是牽制我、牽制父親,為的是……”
“你們把裴家……把一白如何了?”裴湘月頓時恍然大悟,腦子如被人用錘子重重的砸了一下一般。疼得清醒了七分。
“裴家人沒事,裴一白被關了,應該也是性命無憂的。”
“應該?”裴湘月笑得人都顫抖了,“陸承安,我裴家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優雅鎮定如裴湘月,這次也終于忍不住伸出手揪住了陸承安的衣領,眼中迸射出的是駭人的怒意。
陸承安被她用力一扯,當下就重重的咳了一聲,他下意識用手一捂,指縫間竟緩緩的流出了一絲絲的鮮紅。
裴湘月定楮一看,無意識的就松開了手,心也跟著漏跳了一下,“你怎麼……”夫妻一場皆是緣分,她怎麼可能熟視無睹!
可誰知,陸承安竟淡然的反手擦了擦溢出嘴角的鮮血,慢慢的坐下了身子,一邊從腰際掏出了干淨的帕子,一邊漫不經心的擦著手道,“不,月娘,是我欠你的,是靖安侯府欠了你們裴家。”
“為什麼?”裴湘月忍住了悲慟,咬著牙不讓眼中的酸澀化成盈盈清淚,可是她心里是真的難受,為眼前這個男子不值,為自己的姻緣不值,為了……
“天福二十四年的那場水患,你以為折進去的只有武平侯府,裘家,越伯侯府,齊陽王府他們幾家而已嘛?”見裴湘月瞪大了眼楮,陸承安笑道,“全帝都,但凡在皇上跟前說的上話的人大多都是有份的,你說,天家能不氣嗎?可氣了又怎麼辦?要罰,對,肯定要罰,可罰了之後呢?所有的公卿貴冑,難道全部都要翻個底朝天嗎?皇上也不傻,他若真的這樣做了,豈不是等于自掘墳墓?”
“我們裴家就……”
“裴家是清流,泰山大人不屑做這樣的事。”陸承安看著裴湘月,眼底有濃濃的敬佩之情,“可是月娘,你知道官場所利,有的時候不是說一句我不同流合污就能手不染污的。”
裴湘月沉默了。出身高門大戶,她能听懂陸承安話中的無奈。
是啊,結黨營私固有人心之欲,可很多時候也是騎虎難下的一條不歸路。一個家族,一方利益,在遇到大事的時候,只憑一己之力也是很難去鋪開局面的。
百姓都以為貴冑世家有錢有權有人脈,可就拿裴湘月來說,自己娘家也算是家大業大的公卿之府了,但是直到嫁進靖安候府,裴湘月才見識到了什麼叫“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處事之道。
銀子,對裴家這樣的大戶來說。夠吃穿住行,卻不夠拓寬仕途。這也是為什麼裴一白一直將入宮為官這件事視為虎狼猛獸一般嗤之以鼻的原因。
朝中勢力眾多,可不管是哪一股,都不會是干干淨淨的。裴一白就是不希望同流合污,才會直到現在都不肯正經的接下太醫院的職位。
“那麼多錢,父親也不是拿不出,可也是傷筋動骨的事兒。這時候毓妃娘娘出面了,幾句話,給了皇上一個台階,就把靖安侯府保下來了。”陸承安輕蔑一笑,“可是保下來又如何,太子爺盯著呢,這麼大的一個漏洞,若是等到太子爺上位,連毓妃都是自身難保的,你說,靖安侯府躲得掉麼?”
裴湘月跟著也坐下了身,表情沉郁,一臉的苦澀。
“我反對過,可父親幾句話就將我駁了個一干二淨。誠然,父親也是有私心的,這兩年,皇上為了固權,把很多原本手握政要的朝臣的權利都分散開去了。父親原本在內閣還說得上話,可光是最近這五年內,內閣的人就換了兩撥,每換一次,父親的暗權就少一分,這些年,他坐高位已經習慣了,你讓他突然去看別人的臉色行事,他怎麼可能拉的下臉。”
“可儲君已定多年,父親憑什麼認為八皇子就有資格可以代替太子爺?”裴湘月也嗤笑了起來,“毓妃就算再得寵,萱妃娘娘可是先皇後的親妹妹,先皇後可是萬歲爺心中唯一的摯愛。”
“誰說不是呢……”陸承安幽幽的拉長了語調,縴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沿,“可是最後這兩年,皇上讓毓妃做了太多為所欲為的事兒,大家都以為八皇子這事兒是有希望的。而且……太子爺總是一副溫吞水的脾氣,罵不駁,激不怒,看著好像是人畜無害的……”
“原來父親也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時候。”裴湘月淡淡的說了一句,此刻她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是啊,聰明反被聰明誤,所以這次他們都賭輸了。”
“既你都知道侯府要輸了,那為何還要往這火坑里跳?”裴湘月不解,“今日之事,本你可以繼續兩耳不聞的待在府中的,于我,二弟是不會見死不救的。”
“月娘,我是將死之人,總也要做些什麼才能死得瞑目。”陸承安搖了搖頭,嘆氣道,“其實,我遺憾的是到最後都不能給你留個孩子,若是你有了孩子,以後或許還能活的更有期許一些。”
“你……”裴湘月怔怔得看著陸承安,突然有點不知道要怎麼來接他的話。
“我今日來。是用自己這條命來換父親這條命的。”
“噌”的一下,裴湘月站了起來,力道之大,直接撞翻了她身後的椅子。
“陸承安,你憑什麼!”裴湘月厲聲喊道。
他憑什麼?憑什麼要用自己這條命去贖靖安侯犯下的錯,就算他是他的親爹,可這本來就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的,為什麼侯爺之過,要他這個世子爺來承擔?
他憑什麼?憑什麼隨隨便便就結束了她和他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她知道陸承安喜歡的從來都不是自己,可是夫妻之道,從來和喜歡不喜歡是沾不上邊兒的!
“將死之人,換來侯府一世太平,這生意,很劃算。”陸承安說的平靜,順勢還指了指自己道,“月娘,你知道有心而無力的難受嗎?你知道空有抱負而無力施展的可悲嗎?是,你們都希望我能長命百歲,可是事實上,便是一白,最多也只能幫我再苟延殘喘幾年罷了。既然如此,何不讓我死個痛快?”
“是不是因為她?”裴湘月眼中忽然透出了懾人的光,“是不是?”
陸承安一頓,緩緩的搖頭,半晌才說道,“與她無關。”
屋子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兩個人兩種心,一個滿心不甘,一個一心求死。
壓抑了許久,裴湘月終于緩緩的哭出了聲,可是連她也不知道,這淚,是為自己流的,還是為陸承安流的。
以前,在面對宣嵐的時候,裴湘月覺得她有足夠的底氣去和這個來勢洶洶的妯娌互相抗衡,因為只要有陸承安在,她就是侯府的世子夫人,于公于私,宣嵐即便有膽,也卻要忌她三分。
可是將來,若陸承安真的走了,那她在靖安侯府還有什麼立場去和別人抗衡?
她不是貪圖這個位置,她只是替自己不值,花嫁數年,夫君不親,走到最後,她還要親手送走枕邊人,有那麼一瞬間,裴湘月覺得自己這半輩子就等于全白活了。
“你若想好了,我也不攔,趁著你還有一口氣,我們和離吧。”裴湘月面無表情的站起了身,羽睫上還沾著清淚,可說出口的話卻異常的堅定,“你若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在死以前誠心替我想一想。當年,是你們靖安侯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求娶裴家女的,爹爹知道你們的用意。可爹爹說,靖安侯世子仁賢,值得托付終身。”
陸承安一愣,目光開始有些飄忽了。
裴湘月繼續冷言道,“但,我托付給你的終身,便就讓你這樣給糟蹋了一半。如今,你既已經做好了送死的準備,那我剩下的另外一半終身,就請世子爺行行好,全部還給我吧。”
“若是和離,你將來……”
“世子爺都是將死之人了,哪里還有力氣管我的死活呢?”裴湘月性子本就剛烈,面對陸承安的拖泥帶水,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當即就打斷了他的絮叨,“更何況和離之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是死是活也和世子爺沒有一點干系了。”
這一刻,裴湘月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大敵當下,兩軍對峙,她和陸承安竟在養心殿前說著這些夫妻之事。可偏偏,這夫妻之事關乎生死,尤系人生。所以,她不得不逼陸承安即可做出選擇。
既他要放手,那就必須放個徹底,拖泥帶水的事兒,他左右顧不全,她也壓根不屑。
而就在陸承安和裴湘月幾乎已經談崩了的時候,陸承廷卻堂而皇之的將三娘子帶去了養心殿。
可三娘子走到一半就猶豫了,“二爺,里頭在議事,我還是先回東宮去吧。”
“雲姍也在,你去正好和她做個伴。”誰知陸承廷竟說了一句讓三娘子愣了很久的話。
見她不說話,陸承廷才嘆氣道,“八皇子這一耽擱,大皇子和九皇子的兵力都沒用開,就被我和魏國公帶來的人給壓住了。”
“听說魏國公一早也接到了聖旨,讓他去東林校場。”這件事三娘子是記得的。
陸承廷點了點頭,“國公爺是先到的,當時已經被困住了,索性余安趕的及時,我才有時間回去調動兵馬,也一並讓國公爺脫困東林。”說到這里,陸承廷不由一笑,“國公爺這幾年因為皇上唯寵毓妃的事情已經非常不滿了,來的路上和我一分析。知道是毓妃挾天令造反,氣得不得了,五十多歲的人,一路提著闊面金刀就沖進了玄武門。倒戈九皇子的其實多半是禁軍里的人,當年禁軍整編,有一半的人都是國公爺親手帶過的,很多人光看老爺子那個氣勢就已經不敢再造次了,又哪里還鬧的起來。”
三娘子一听干笑道,“我以為……毓妃總是勝券在握的。”
“先帝爺死的突然,其實他們也等于是趕鴨子上架的,如果……再等一個月,或許今天皇上也不會贏得這麼輕松。”
“皇……我是說先帝爺怎麼會突然就……”一听陸承廷已經改了口,三娘子就知,此事終于大局已定。
“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亦可能是人為。”陸承廷眼露凝重,“裴一白還在驗。”
下毒?
三娘子眨了眨眼,覺得事情好像轉變的太快了,她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
可陸承廷卻輕輕的牽住了她的手道,“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若是以後方便了再和你細聊,雲姍現在在偏廳,當時她是跟著余安一起來截我的,後來一路也就跟進了宮。”
“對了!”听陸承廷說到陸雲姍,三娘子忽然一驚。“大嫂說母親一早去了禪雲寺。”
可陸承廷聞言卻只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神色晦暗的點了點頭。
三娘子見他竟是這樣的表情,思緒一轉,不禁輕聲問道,“莫非……母親也知道父親今日準備和毓妃娘娘放手一搏了?”
三娘子話音剛落,陸承廷便驚訝了,“你怎麼知道的?”
“娘娘說的。”
月色的映襯下,三娘子的臉顯得格外的精致如玉,陸承廷發現她的鼻梁挺而秀,小巧的鼻尖有一個完美的弧度。她說話的時候朱唇輕合,嘴角邊的梨渦若隱若現的,越發顯出了她的嬌媚可愛。
只是再精致的五官也經不起這一天一夜的折騰。三娘子本就嗜睡。今兒這一天別說睡覺了,怕是她的神思也是一直緊繃著不曾放松過的,這樣一念,一抹心疼忽然就劃過了陸承廷的胸口。
他想到早上的時候,他座下的烈馬分明已經踏足了東林校場的林蔭道了,可後面卻隱隱的傳來斷斷續續的呼喊聲。
余安單騎沖在前面,陸雲姍坐車跟在後面。
當兩人簡單明了的說明來意後,陸承廷感覺到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和乍起的肅殺之意。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三娘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佔據了他心里的一方位置,揮不散抹不去,只想讓人仔細的捧在手心中好生呵護著。
偏,他竟如此大意。讓她深陷囫圇。在跟著魏國公帶著千軍驍騎沖回皇宮的時候,陸承廷曾想過,萬一三娘子不幸出事,他就算當面和太子爺翻了臉,也一定會讓毓妃陪葬的!
想到這里,陸承廷情難自抑的伸過手就將三娘子拉入了懷中。
可是隨之而來的卻不是三娘子嬌羞的反抗而是她吃痛的一聲悶喊。
“怎麼了?”陸承廷松開了手後退了一步,眼見三娘子正緊緊的皺著眉,臉上掛著的是強忍的笑意。
“沒什麼,剛才沒有站……穩……”腳踝處猛竄上來的疼這會兒已變的撕心裂肺起來,可當下形勢,分明還容不得陸承廷喘一口氣,三娘子便按下了話頭。
但陸承廷又豈是這麼好糊弄的,當下就順著三娘子略顯怪異的站姿注意到了她微微翹起的右腳。
下蹲,掀裙,細看。
陸承廷的動作很快,快到三娘子還來不及掙扎,他的怒罵聲就已接踵而至,“你是不打算要這只腿了嗎,腫成這樣還給我又跑又跳的!”
罵聲過後,三娘子只感覺自己整個人被凌空抱了起來,陸承廷就這樣橫抱著她,旁若無人的穿廊過殿,直接將她帶去了陸雲姍所在的養心殿的偏廳。
兩人進屋的時候,陸雲姍正靠在窗邊的圓桌旁打盹兒。
听到聲響。她猛的睜開了眼,卻見是陸承廷抱著三娘子大跨步的走了進來。
“二哥,二嫂!”陸雲姍大喜,看著三娘子的時候一雙美目里全是微微的晶瑩之光。
“找個地方讓你二嫂趟一下,她傷了腳。”陸承廷指揮著陸雲姍。
陸雲姍聞言,連忙將一旁放著迎枕的貴妃椅拉了過來,又幫著已經被陸承廷放在躺椅上的三娘子坐了正,然後才說道,“二哥,裴少醫剛才來過了,先帝那兒好像有消息了。”
“我先過去,你們休息一下。”陸承廷點點頭。然後又對三娘子說道,“姑姑……蕙妃娘娘那兒你別擔心,我會派人再送個消息過去的。今天折騰一天了,讓女眷們都在東宮好好睡一晚,有什麼事也明天再議。”
見三娘子點了點頭,陸承廷轉身便出了門。
屋門被合上的那一剎那,三娘子卻立刻抓住了陸雲姍的手問道,“皇上……哦不,先帝真的是被毒死的?”
陸雲姍比陸承廷爽快多了,聞言便言之鑿鑿道,“對,裴少醫剛才來找二哥的時候我特意問的。他說先帝是中毒而亡的。”
“誰下的毒?”三娘子不解。
分明毓妃他們這次謀反擺明了就是倉促而為的,按理說八皇子他們的人是希望先帝活得再久一些的,因為先帝活的越久,對他們籌謀舉兵就越有利。
所以這毒肯定不是毓妃下的,那會是誰?
“不知道。”陸雲姍如實道,“裴少醫只查出那是一種叫灰心葉的毒,他說外頭很是常見,也不是什麼稀奇之物,所以一時半刻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下毒。”
三娘子幽幽的喘了一口氣,忽然覺得今兒這一整天發生的事,似乎只比她輪回重生的經歷遜色了一點點而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