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鈞把嘴嘟起來,像個小孩子︰“安二丫,我現在不能說,因為我又累又餓,我怕說完了我就沒胃口了,能不能讓我先洗個澡吃碗熱湯面?”
“好,回家我給你煮。”話說出口安 差點抽自己,才說要保持距離怎麼又送上門了,可是看著他那麼累,安 心軟的像豆腐,這一頓,就這一頓飯,等做完了就再不見面。
安 問︰“家里有材料嗎?”
“有啊,還是你上次買的。”
“那些早壞了,前面有超市,你就在車上歇著,我去買一點,馬上就回來。”安 麻溜下車,提著裙子殺向對面的小超市,秋風揚起長發,夕陽茸茸金光順著發尾徐徐掠過,濺起驚艷了歲月的溫柔風情,在那一瞬,溫存而美好的感覺流淌在楚鈞血液里,心底一層層升騰的悸動都鐫刻上一個動听的名字,安 ,安 ,安 。
只一會兒,安 提著袋子走出來,因為袋子太沉,她的肩膀向一邊傾斜,連帶著長發也像一邊垂蕩,楚鈞忙跳下車,三步兩步趕過去從她手里接過袋子︰“我來。”
安 一手壓住頭發,偏著臉笑的純粹干淨︰“謝謝。”
楚鈞注意到安 笑的時候一邊兒臉頰有個小酒窩,淺淺的像盛著一汪蜜,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嘴角浮出柔柔淡淡的暖意。
安 身子僵直,明明有過那麼多次比這更親密的接觸,可是哪怕一個簡單的肢體接觸,就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握住他的手就如同擁有了整個世界!
也許,我的幸福不過是希望在擁擠人潮中能夠牽著你的手去買一捆大蔥!
可他並不屬于她!
去了楚鈞家,安 沒等楚鈞說就先去給他燒水泡茶,然後轉身去廚房做飯,等她捧著一大碗清湯雞絲面出來的時候,楚鈞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
安 在他對面坐下,睡著了的楚鈞濃眉緊緊擰著,似乎睡夢中都有放不下的煩惱,安 雙手托腮自言自語︰“楚大臉,這幾天你到底遇上什麼事?”
安 正猶豫要不要叫醒楚鈞,他的手機在褲兜里響了,楚鈞睡覺很輕,他立馬睜開眼楮,摸出了手機。
他看了看手機,忽然嘖了一聲,然後才接起來。
看他一邊說話一邊看自己,安 覺得身上涼颼颼,漸漸的她听明白了,她一把奪過手機,果然是張美麗的大嗓門兒。
“媽,你干嘛給人楚律師打電話?”安 對于自家這個稱霸廣場舞的太後實在是哭笑不得。
“安二丫,我給你打你接嗎?什麼時候學會關機了,等你回來我再收拾你。”
“手機壞了,好了好了,一會兒就回家了,行了,您真能�@隆! br />
安 趕緊掛了老媽的電話,再和她說下去,指不定突突些什麼呢。
把手機還給楚鈞,安 惡狠狠的對楚鈞說︰“你吃飯,我回家。”
“別,安二丫,陪我吃飯吧,等下我送你。”
安 發現她根本拒絕不了楚鈞軟綿綿的請求,她說︰“就煮了一碗,那我再去煮一碗。”
楚鈞按住她的肩膀,自己去廚房拿了碗筷,他把大碗里的面條盛了一碗,砰的放在安 面前︰“給我這麼多,你當喂豬呀!”
雖然楚鈞表現的夠凶,但是安 基本上把他當成大個兒的貓咪,她好脾氣的拿起筷子︰“那開動吧,我也餓了。”
接下來兩個人一言不發的吃飯,楚鈞看來是真餓了,呼嚕呼嚕把湯都喝光,吃完後他站起來深了個懶腰︰“嗯,收拾一下,我去洗澡。”
“喂你……”沒等安 說完楚鈞就上了樓,安 對著那個拽拽的背影揮揮拳頭,然後認命的去廚房洗碗。
安 天生的丫頭命,洗完碗後又給人收了垃圾拖了地,又覺得客廳有點髒,就動手收拾起來。正擦著桌子听到響聲安 抬頭,瞬間她愣在那里,毛巾掉地上都不知道。
楚鈞一邊走一邊拿大毛巾擦頭發,他只穿著一條灰色休閑長褲,精壯的上身果著,寬闊胸膛結實腹肌〞qiao tun〞長腿,渾身上下比例勻稱線條健美,雖然早就知道楚律師不是個外強中干的小白臉,可是第一次這樣高清無碼面對面,還是相當震撼。
大毛巾罩安 臉上,鼻息間全是男人的陽剛氣味,楚鈞低頭俯視著她︰“看夠了嗎?”
“沒,不是,我說,那個,我是說我要回家了。”安 的臉像點了一把火,要是打個雞蛋上去估計直接就8分熟。
楚鈞抓著安 的手把人給拉回來︰“怎麼,又想跑了,不是說要听你男朋友匯報行蹤嗎?”
安 用手撐住他的胸膛阻止他進一步的靠近,可是手掌貼上他微涼緊實的皮膚,像被燙了一樣縮回手來。
楚鈞霸道的把人圈住,他摟著她嬌小的身子緊緊貼身上,感覺到她的心和自己的貼在一起震動,他的煩躁漸漸沉靜下來。
他低頭看著她,她不再掙扎,也不說話,卻慢慢伸出手臂回擁住他。他能感覺到那無聲的,很溫暖的什麼,透過這個擁抱,一點點滲透皮膚流到心窩里。
在楚老二有行動之前,楚鈞推開安 ,他套上一件毛衣說︰“走,送你回家。”
“哎,不是要說你都去干什麼了嗎?喂,你等等,說什麼的都是你,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
楚鈞轉身,手撐在門框上︰“要不你在這里住下?”
安 像條小泥鰍,蹭的從楚鈞胳膊底下鑽過去,都跑到大門口才說︰“那你等著張美麗拿著菜刀殺過來吧。”
兩個人坐在車上,看著夜幕一點點從車窗里倒退,楚鈞說︰“我是給賀一飛坑了,他姑姑的離婚案子,因為小三帶著孩子躲在鄉下老家,為了老賀家的面子我只有親自和賀一飛去取證調查,結果給人賭那里,那里民風特別彪悍,我們沒挨打算是不錯了,可是手機給沒收關在30平米的小黑房子里,最後還是賀一飛拿自己的卡西歐手表收買了村里的一個二愣子,才換回手機,我們打電話報警才脫身。”
楚鈞輕描淡寫幾句話听得安 心驚肉跳︰“楚律師你們大律師辦案不是只要坐在法庭上上下踫嘴皮子就行了嗎?怎麼還要自己取證調查?听著跟警察一樣。”
“你上次跟我說什麼來著,說我們當律師和當meyboy一樣,就是賣的地方不一樣,一個專業的紅牌mb他私下里肯定要做足功課聯系各種伺候人的本事。我們上庭只有幾十分鐘,可是庭下卻需要我們勤做各種功課,分析案情,取證,和當事人溝通…..說多了你也不懂,但是,干什麼都需要付出,這個用在哪里都合適。”
雖然這個比喻當時是自己說出來的,可是現在她無法在腦子里把莊嚴的法庭西裝筆挺的律師和燈紅酒綠里伺候人的不穿衣服mb腦補在一起,她把臉埋在軟綿綿的靠墊里,她嗡嗡嚶嚶的說︰“不準說了,不一樣不一樣。”
楚鈞笑著使壞︰“安二丫,我那個靠墊可是有些年頭兒沒洗了,我想想,我這車買了2年多了,靠墊就一買車就買的。”
安 趕緊把頭抬起來,呸呸呸了幾口,楚鈞哈哈大笑︰“騙你的!”
“楚律師!”安 舉起靠墊就要實施暴力,楚鈞趕緊說︰“不能鬧,我開車呢,你坐好了,我還有事和你說。”
“什麼事?”
“就你學生做手術的事兒,剛在黑天嚴可都告訴我了,安二丫,我發現你真是中國好老師,太有愛心了。”
安 嘆了一口氣︰“楚律師,我不會介意你話里的諷刺意味有多重,我不過是盡我自己一點微薄的力量幫助一個孩子改變她的一生。那孩子聰明善良熱愛生命,她爸癱瘓不能勞動,她為了節省住宿費每天來回步行十幾公里上學,還經常不吃午飯省下錢給她爸買點小零食,她不抱怨不氣餒次次考試拿第一,那年省里有個奧數比賽,前三名都是有獎金的,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拿到這筆獎金,可就是因為她外貌的缺陷,校方覺得她會影響學校的形象,就沒撈著去,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她覺得兔唇已經給她打賞了標簽,無論她怎麼拼都會被歧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好女孩被毀了,我覺得我有義務在我能力範圍內幫助她。”
安 的聲音不高,每個字都說的很篤定,楚鈞其實有一百條理由反駁,可是到了嘴唇邊就成了“那你怎麼安排他們的,住酒店?”
“我本來想找嚴醫生安排他們直接住院的,可嚴醫生說他們醫院只提供手術場所。他們來的時候正趕上黃金周,酒店什麼的不好定,我想回家和我媽商量一下讓安小帥暫時搬到他哥們兒家里,讓他們住我家。”
“沒腦子,你說你都這麼大了還一個勁兒給家里添麻煩,你把人帶回家你媽不得伺候著,沒見過這麼不懂事的閨女。”
“那我該怎麼辦?就幾天而已!”
“住我家吧!”
“啊?”安 以為听錯了,她搖搖頭,想確定一下耳朵進水沒有。
楚鈞推了她腦袋一把︰“搖頭賣萌呢,住我家吧,我回我媽家住。”
“這樣不好吧,楚律師,太麻煩了。”
“怎麼麻煩了,我那里離著嚴可醫院走路也不過20分鐘的路程,那麼大房子還住不開嗎?”楚鈞最受不了送東西被拒,傲嬌脾氣又開始發作了。
安 趕緊順毛︰“不是不是,只是我們……這樣麻煩我會過意不去的。”
“你以為白住呢,去的時候什麼樣走的時候就給我收拾成什麼樣,連一點兒生人味兒都不準留下,還有,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關于生人味這個說法固然戳中安 笑點,但是她更關心條件是什麼,她傻乎乎的問︰“什麼條件,不會要賣我的腎吧?”
“你腎有驢腎好使?條件就是你必須把這個收下。”楚鈞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手機放在安 手上。
“咦,這不是我用那個三星嗎?你不是扔路上了嗎?”
“我會魔法,又給變回來了。”
安 不信︰“你拉倒吧,你不成神棍了?”
楚鈞嘴上噙著一絲壞笑︰“傻姑娘,根本就沒扔,好幾千呢,我有那麼傻嗎?”
安 給氣的哭笑不得,她拿著手機作勢要打楚鈞︰“你幼稚不幼稚呀,害我心疼老半天。”
“那你就好好保管著,裝上卡充好電,沒事給我打打電話發發信息,听到沒?”
安 撇撇嘴把頭扭一邊,什麼狗屁大律師,都沒她的學生成熟。
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轉眼假期到了,在丁曉薇來的前一天楚鈞把鑰匙送到她手里,說那天要和她一起去接人。安 根本無法拒絕甚至都不能有一點猶豫的樣子,那樣的話他又像只被惹惱的貓一樣鬧老半天,與其拼的精疲力竭安撫他不如坦然的接受他,反正已經欠他那麼多,要還也還不清。
到了那一天,他卻臨時有事,電話里安 再三說他們打車就可以,結果他派一警察來。
40歲的大叔楚風穿便裝很帥,只是他的身高和沉默冷峻讓安 倍感壓力,她偷偷的從後視鏡里打量,果然是沒有血緣關系,大叔和楚鈞一點都不像。
“安老師,你是鈞鈞的女朋友。”是陳述的語氣根本就不是詢問,安 不想楚鈞的家人有誤會,就小心的措辭︰“楚警官,我和楚律師只是普通朋友。”後面又狗尾續貂的補上一句“其實我們不是很熟。”
“不熟就讓當叔叔的去幫著接人?”楚風言簡意賅,淨拿重點說。
“這……”aa安 細白的牙齒咬住嘴唇,她和楚鈞的關系真的扯不清。
楚風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嘴角揚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安老師,鈞鈞有沒有欺負你?“啊?”安 小嘴張一半兒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尷尬的閉上,這人真不愧是楚大臉的叔叔,也夠跳躍的。
忽然間,安 腦子里靈光一閃,這方正的下巴與深刻的五官不就是那晚夜歌的警察嗎,想起那晚的窘態,安 忙說︰“楚警官,那晚夜歌是您救了我們吧,太感謝您了。其實我和楚律師就是那樣的關系,我不斷的給他添麻煩,他不斷的給我處理麻煩,我就是他的那個麻煩,不是他女朋友,他女朋友比我漂亮比我能干比我更適合楚律師。”
安 一口氣兒說完這些話,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窘迫一張俏臉漲的通紅。
楚風濃眉一挑,淡淡道︰“他和香藍兒分手的事情已經告訴我和他媽媽了,齊大非偶,沒什麼可惜。”
“真的分了啊。”安 腦子里亂七八糟的,雖然知道不能在楚鈞叔叔面前失態,可根本控制不了好嗎?
“鈞鈞從小就有主見,他認準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他脾氣臭還喜歡發脾氣,以後要是欺負你跟我說,我揍他。”
安 給楚風說樂了,緊張的情緒也消除了不少,剛想說點什麼,楚風一腳剎車把車穩穩停下︰“安老師,到了。”
安 進了車站才明白為什麼楚鈞非要堅持有人陪著她,車站人多的讓她頭暈,繞來繞去的站台很成功的讓她掉向了,這要是沒有楚風估計安 直接就繞丟了。
車站里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可是楚風酷酷的往邊上兒一站,就等于給安 上了個大防護罩,濃濃的閑人勿近氣場。
安 覺得小腰桿子一下子硬起來,冷硬警官大叔給當保鏢這是多大的驕傲呀,真該拍照留念,可是沒等她掏出手機,警官大叔像猛虎一樣躥出去,抬腳就把一個剛順手拎走別人筆電的小偷踹趴在地上。
那小偷摔了個狗啃泥,也不知道是磕破了舌頭還是掉了牙,他滿嘴血大聲喊救命,反咬一口有人搶劫。不明真相的人呼啦啦圍上來,楚風腳踏在小偷背上,把手里的證件一揚︰“我是警察。”
那小偷忙打蛇上棍︰“警察打人了!”四周不明真相的人越圍越多,不少平日里仇視警察的都在瞎起哄,安 急了,她冒著汗對別人解釋,可是大家情緒亢奮,根本沒人听她的。
楚風根本不慌亂,他拿出手機撥打車站的執勤電話,然後把人給弄起來戴上了手銬。
看到了烏黑 亮的手銬,人們的瘋狂情緒收斂了許多,畢竟那玩意兒帶著難以抗拒的威嚴,這時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大叫起來,我的筆記本呢,我剛才還帶在身邊的。他剛喊完人們全都看著小偷身旁的筆電,男孩大叫,這個戴爾就是我的,槽,自己的東西丟了還看熱鬧!
瞬間謾罵變成了掌聲,男孩帶頭拍紅了手掌,直到執勤人員帶走了小偷還有不少姑娘想和楚風合影,安 的眼楮里也全是粉色小桃心兒,她微笑著說︰“楚警官,您真厲害!”
楚風不理那些妹子,拽著安 快走,“一點都沒有危機意識,小偷就偷這樣的,等挨偷了又哭鼻子。”
因為這一段小插曲,丁曉薇和她媽媽已經在候車大廳等他們了,安 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條兒細高的姑娘,那姑娘扎著個馬尾,穿著一身樸素到寒酸的衣服,一只手提著包一只手還捂著嘴。
“丁曉薇。”安 跑過去一下子就抱住了姑娘的肩膀,高興的又笑又叫。
“安老師。”女孩子睜大了那雙黑漆漆的眼楮,也用手回抱住安 ,沒有了那只手的遮掩,高蜓鼻子下面一道豁口連著嘴唇,就像一個完美的藝術品在最後卻多雕了一刀。
注意到楚風及四周人的目光,丁曉薇馬上又涌那只手捂住嘴,低下頭。
安 輕輕扒住她的手︰“曉薇,維納斯也是斷臂的,不要怕。”
“安老師。”丁曉薇眼圈兒紅了,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媽媽伸著一雙又黑又糙還裂著口子的手握住安 的手︰“安老師,謝謝你。”
楚風過來拿起行李說︰“趕緊回去吧。”
他在前面走,安 在後面跟著,丁曉薇問︰“安老師他是你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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