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從咖啡廳出來,姜吳雨還戀戀不舍,不知道該跟著父母還是該跟著老白。
“一會兒你爸媽一準兒回家造人去,你跟著干嘛?”
姜吳雨眨著眼楮想了想,還是有些舍不得。
“也就十個月而已,十個月後,你就再次出生了,不用惦記著!”
“我著急嘛!”
“這是著急的事嗎?走,帶你吃大龍蝦去!”
一說到吃,姜吳雨喜笑顏開,跟老白上了車,一路都興高采烈。而一直跟著的亡魂劉晉岩則一直默默不語,似乎女孩捐獻器官的事情對他觸動很大。
“你想什麼呢?一直不說話?”
劉晉岩道︰“白尊使,你說的生命如詩,我似乎真的有所感悟了。”
眼前這個女孩,她短暫的一生,不就是一詩嗎?
詩里沒有愛情,沒有雄心,只有平淡和善良,可是仍舊那麼感人。
相對于風花雪月,這種人間大愛更值得稱頌!劉晉岩有一種頓悟的感覺,沉浸那個屬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境界也局限于此,如果能夠放眼整個人世間,似乎就能領悟更高一層的境界!
“我覺得,我就好像是蛋殼里的小鳥,束縛我的那一層殼,已經裂開了,有一束光照射了進來!”
老白笑笑,好吧,詩人,約等于神經病。
劉晉岩心無旁騖,坐在那里,閉著眼,心中狂喜,而雙目卻不由控制的流淚。身旁開著車的老白覺得有些異樣,眼見著這小子魂力暴漲,剛剛死了兩天的新鬼而已,現在因為頓悟,竟然已經突破了鬼靈境界!
難道說思想境界也會影響修為?老白覺得有趣,或者這也將是一種修煉法門——听說白無常煉魂千年,慣見生死,就是從輪回中感悟的大道,看來這個劉晉岩也有點入門了。
再想自己,自己作為白長生的這一世,本來就是白無常的修行,體味人生百味,嘗遍世態炎涼……所有的經歷,都是一種修行。
剛才劉晉岩所說的雞蛋破殼的感覺,白長生也感受到了,思想的境界,決定了人生的境界,而人生的境界,在于靈魂,則意味著更高的修為!
可是,自己好像已經是鬼王巔峰,在上面沒有了啊!
一面開著車,可是腦子里的思考卻一直沒停,到南竹區,找到姜吳雨點的那家海鮮酒樓,二斤多的帝王蟹,又要了一尺長的大龍蝦,老白讓出了身體,以靈魂狀態思考,而姜妹妹則使用白長生的身體開始胡吃海塞!
波士頓大龍蝦,阿拉斯加的深海帝王蟹!姜妹妹就跟見了親人似的,抱著就啃,這時候老白聞著鮮味才在思考中緩醒過來,兩眼看著桌上的美食,又看了看桌上大啃的“自己”,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妹子,給我留點唄,讓我也嘗嘗?”
姜吳雨看不到靈魂狀態的老白,只是本能的把盤子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一臉警覺。
“不用找,我就在你對面呢,你也不用說話,心中默念我就听得見。”
姜妹妹想了想,道︰“龍蝦我已經吃完了,帝王蟹最好吃的是腿肉,我只吃六條腿!剩下的都給你,好不好?”
“可以可以!”老白天真的以為帝王蟹和他平時吃的河蟹一樣有八條腿……
光看不能吃,實在是一種煎熬,老白的魂魄索性躲了出去。那位詩人劉晉岩也看不了那種誘人的畫面,跟著老白一起躲到外面。
靈魂狀態下的老白,伸手變了只香煙,叼在嘴上,都不用點火,開始吞雲吐霧。
“給我來一顆。”劉晉岩也伸手要。
“要什麼味的?”
“什麼味的?”沒听說香煙還分味道的,“來個新奧爾良烤翅味的!”
白長生遞過來一顆,叼在嘴上一吸,果然是一股烤翅的香味!
“吸煙有害健康,所以我現可以這麼玩之後,把煙都戒了,我這是大閘蟹味的,你要不要嘗嘗?”
“有沒有帝王蟹味的?”
老白酸酸地咽了口口水,“沒吃過,變不出來!”
劉晉岩沉默半晌,然後抬起頭,問老白︰“白尊使,謝謝你給我媽的錢。”
提到這事,老白一臉輕蔑,“給你媽的,不是給你的,所以你不用謝我,老太太可憐啊,兒子不孝,也不說給她養老送終,我是可憐她!”
老白一直對劉晉岩冷言冷語,也正是瞧不起他這一點,老母尚在,哪怕再困難,一個兒子也是死不起的!
“白尊使,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現在我也知道錯了,能不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彌補的機會?
你媽都7o了吧?你不會想讓她老人家再來個二胎吧?
“我欣賞你的才華,也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瞧不起你的懦弱!”老白吸了一口大閘蟹味的香煙,緩緩道︰“追逐理想是沒錯,可是人活在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責任!奉養老母,是做子女最基本的責任!”
劉晉岩點頭,“尊使,我明白了,所以我想要彌補!以前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對窗外的世界充耳不聞,對于身上應當承擔的責任也選擇了逃避,現在經歷過生死,我明白了許多,在轉世投胎以前,我想把上一輩子沒盡到的義務盡完,給我母親養老送終!”
白長生點了點頭,這叫知恥而後勇!
“我現在雖然死了,可是我仍然可以思考,仍然可以創作,我想用創作能力來賺錢,尊使,你要幫我,賺來的錢我們一半一半,我那份請替我寄給我的母親!”
想法是好的,不過……你確定你能賺到錢?上輩子詩集都不出去,不是你寫的不好,而是這個時代沒人會為好詩買單啊!
“我想過了,詩歌不賺錢,我可以寫歌!作詞和作詩沒什麼區別,高涇明可以把我的詩改成歌詞,我自己也可以寫!”
老白點了點頭,話說劉晉岩的詩寫的的確不錯,改成歌詞之後也朗朗上口,高涇明能夠以原創歌手的身份異軍突起,和他的詞也不無關系!
別的無所謂,不過他這一番孝心應當成全。
劉晉岩回頭看了一眼餐廳,十分委屈,道︰“以前覺得詩集能夠表就是最快樂的事情,可是現在,我覺得最快樂的事情是買一只那麼大個的帝王蟹讓我媽也那麼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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