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我從來都不知道。”
“那個許雲舟呢,他是知情的吧?”
方俊搖頭苦笑,頹然坐到椅上,“她一字不露,可是不願意信我?想想這一年光景,如夢似幻,原來我卻從未走進過她的心。”
“南湘姐姐只是許雲舟的租客,這人想必方大哥已經摸清不用我再多言,他什麼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倒是你,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有這功夫,你不如給她換個妥帖的住處,再問問自己的心接下來要怎麼做。”
白凌波說完一抬頭見知桃在門口招手,她站起身,“話我都說完了,你自己做決定。”
一條腿才邁出門去,她又回頭。
“對了,那楊劭如今是替甦敖辦事,這次回京為的是太子禁足一事,我要給南湘出氣,少不得要你陪我在樓里演一場大戲。若你也想出份力,不如替我好好查查這人,他這幾日必然還要到樓里來糾纏,你小心應付。哼,我一直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卻原來是個白臉書生樣的斯文敗類!”
說到這里又生起氣來,嗔他︰“這樣的人怎麼就叫他上了頂樓?今日是誰當值,那一雙招子要是不亮,不如就換到別處去!”
“不許說黑話!”
外頭忽地傳來一聲清亮的斥責聲,白凌波頭一歪就看見傳玉皺成一團的小臉,正坐在雕欄拍著那燈籠撒氣。
“這就不耐煩了?急著回家干什麼?”
傳玉跳下來從地上提起一個食盒,“二牛哥哥燒的菜,涼了。”
“涼了怕什麼,帶回去叫嬤嬤熱一熱就好了。”
白凌波笑著叫知桃接過食盒,方俊跟了出來,臉色嚴肅。
“她的事……我會安排妥當,這幾日也會留心那人,請小姐放心。”
白凌波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後園胡青那里早就說完了,三十多號人就等著跟她拜別。但此時白凌波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那渣男破壞殆盡,匆匆將眾人打發走,便拉著胡青商定報仇之事。
依她的意思,最簡單有效的便是叫人狠揍他一頓,再查一查他沒有什麼作奸犯科之舉,捅出去叫官府治他的罪,但胡青不同意。
他認為,如今太子禁足尚未解除,蕭鼐隆恩日盛,本就讓太子黨諸人心生惶恐,這時要是出現暴打司馬府上家將的事,反倒會讓人生疑。
畢竟眼下在京城,除了御親王府,還沒人敢惹甦敖的人啊!
提了幾個方案都有瑕疵,白凌波有些不耐煩,傳玉又一個勁兒的在外頭蹦 ,算算時間蕭鼐也應該回府里了,便別過胡青返回王府。
她自己琢磨了兩日,還沒定下萬全之策,就被蕭鼐告之,已經叫傳玉狠揍了一個叫楊劭的人,至于原因嘛,就是被他發現這家伙一直鬼鬼祟祟在暗中跟隨。
白凌波擁住他大笑,小手在他胸口畫圈圈,“你不知這楊劭是甦敖的人?打了他的人沒得叫那起子小人嚼舌根,又要說你恃寵而驕,與太子不和呢。”
“嗯,打了以後才知道的。”
蕭鼐滿不在乎,“打就打了,打他也不冤屈。這事該算他甦敖治下不嚴,我沒參那老狐狸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
是日夜晚,挨了打的楊劭挺在床上疼得直哼哼,門口環佩叮當,走進來一個柳眉細目,水蛇細腰的紅衣女子,燈輝之下,左眉上一粒黑痣襯得她格外風情綽約。
女子端了淨水來給他擦身,掀起衣衫露出後背上黑乎乎的淤青,觸目驚心。
“這,渾身上下都沒塊好肉了……那御親王也太狠了些,竟然縱容手下將大人打成這樣!”女子嬌嗔著,拿了布巾的手卻不知該落在何處,“您怎麼不說自己是大司馬的人呢,俗話說打狗……”
“住口!”
不說這個還好,提起這事他就怒從中來,楊劭黑著臉,“爺來這里不是听你嚎喪的,快點給我上藥,疼死老子了!”
他本是大司馬甦敖的家奴,多年鞍前馬後才在甦敖跟前混成心腹,雖只是個副將卻比旁人更加受重用。這次他回京就是替甦敖調查太子失寵之事,可是,他不過才悄悄跟了兩日御王的車駕,就被他攔住當街怒打!
現在想來,那凶惡的少年自始至終都沒有問過自己的身份,要不,是他們仗勢欺人習以為常,根本未將法度看在眼里;要不,就是他們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打他就折辱大司馬的臉面!真囂張啊!
“哼,別看爺現在吃了虧,等大司馬回京,看御王那病秧子還能囂張到何時?”
他咬著牙發狠,“大人有本事將他從北境趕走,自然還能將他從現在的位子上拉下來!可恨那些人不中用,將他一條殘命留到如今!”
女子輕輕給他涂抹傷藥,嬌媚笑道︰“今日說了好幾次了,你倒是說來也讓我听听,這御親王究竟是怎麼被大司馬趕回京的?”
“略施小計而已……”說到此處楊劭突然頓住,抬頭瞪她,“無知婦人,這也是你該問的?”
“好好好,不問不問,好像誰稀罕似的!”她嬌嗔著解他的衣袍,邊笑邊說,“你一回京就往我這里來,家里那位夫人可怎麼辦?”
“怎麼你是想讓我回去陪那個黃臉婆?”
他忍痛掐著女子的細腰,嘴角扯出奸笑,“小妖精,好生把爺伺候舒坦了,我讓你這一輩子榮華富貴,敢不听話,老子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去!”
“那你倒是將我接回府里呀,老這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圖什麼呀?”
“忍耐些,她畢竟是夫人的貼身侍女,爺的錦繡前程還捏在她手里,你可不要給老子扯後腿!再說,沒她你能穿金戴銀,過得這麼舒坦?記住沒?”
女子沒有回應,房中漸漸響起呢喃之聲。
黑夜中一個身影悄悄躍上院牆,倏忽之間便沒了蹤影。
夜色掩映下,黑衣人輕飄飄地落到御王府中,躺在主殿屋頂的傳玉站起身來看了看,口里嘀咕了什麼像是很不滿意,其他各處潛藏的衛士也都陸續露了頭,瞧著那身影一晃閃進蕭鼐書房,各自又俯下身藏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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