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波變大舌頭了。
蕭鼐說這是因為他那藥是雪空山掌門,也就是他的外祖父親自配的,老頭子學得太雜了,肚子里不知道裝了多少聞所未聞的偏方,所以那藥也配的格外刁鑽。蕭鼐本就身中奇毒,不能以常人論,但白凌波不一樣,所幸她食得不多也未有其他損傷,只是消腫還不知道要到何時。
生悶氣不想說話,偏生就有人來逗她!知桃和傳玉也就罷了,祝軫那憨貨竟也來笑話她!最可氣的自然是蕭鼐,故意欺負她,說那些令人難堪的肉麻情話,真真是無恥到新境界了!
雖然當時立刻就喚來幾個醫官診治,但那些人看了都是干瞪眼,直說這病的奇怪他們從未見過,若要下藥還需回去細細商議。白凌波听了泄氣,倒是蕭鼐,擺擺手將人送出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可恨的是不知哪個嘴上沒把門兒的說漏了,弄得營中上下都曉得她害了怪病。
一時間那些宗親女眷們就借著來探望的當口過來與她閑聊,白凌波自然知道她們只是為了看她出丑,索性就扎在蕭鼐帳中,那些人看著蕭鼐的冷臉皆不敢造次,只能悻悻而歸。
快晌午的時候,傳良風塵僕僕地跑來,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打開看里頭只有兩粒丸藥。傳玉擦擦汗,“寒先生說時間太趕,只來得及做成兩粒,請王妃服一粒含一粒。”
蕭鼐點點頭,“取些花蜜來。”
傳良脫口而出,“這時節我上哪兒去找花蜜!”
“……”
蕭鼐抬起頭,“你問我?”
……
盛出一碗水行到紗屏之後,一向精神抖擻的小妞兒此時正對著鏡子長吁短嘆。他坐到榻上,拍拍身邊,“過來,有好東西給你吃。”
“不次……”白凌波沒有回頭,鏡中的小臉無盡哀怨。什麼好東西,就是龍肝鳳髓她現在也吃不下。
昨日晚間舌頭還是有些腫,到現在已經腫的十分明顯了。早上用飯時吞咽都覺得有些困難,看著一桌愛吃的菜自己卻只能喝湯,白凌波不禁哇的一聲又哭了出來。
蕭鼐忍笑,“還難過呢,解藥也不吃?”
有解藥?!白凌波大眼猛地一亮,丟下鏡兒就撲到榻前,只見蕭鼐已經將兩顆豆子大小的藥丸取了出來。
“水溫剛好,服一粒含一粒,快吃快好,別磨蹭。”
白凌波眨巴著眼楮看他,好像在問,這藥管用嗎?蕭鼐一臉無奈,“有句話叫死馬當活馬醫,娘子知不知道?”
“哼!”白凌波哼出一聲,劈手奪過藥丸,猶豫了一下還是塞進口中,又飲了一大口水才將它咽下去。剩下那粒要口含啊……她望著蕭鼐,“則個,土不土……”
“我也不知苦不苦,你嘗嘗。”看她仍猶豫著,蕭鼐笑道,“不如我替娘子嘗嘗?”
白凌波撇嘴,心說你連那麼苦的藥都能喝下,這麼小一粒藥豈在話下?唉,苦也得吃呀,這舌頭腫著不僅說話不利索,就連吃東西都快嘗不出味兒了。
心一橫,白凌波將藥丸塞進口中。
“怎麼樣?”
“嗯嗯!”白凌波很意外,這藥不僅不苦竟然還有一絲絲甜味!
見她眉眼彎彎蕭鼐慢慢放下心來。
那人的藥總是管用的,只是難得她這麼可愛,若立時便好了,倒少了許多樂趣……想了想遂道︰“一會兒吃完了藥跟我念書,多練一練好的快。”
“表!”白凌波瞪著他,那神情仿佛在說難道你不知道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說話了嘛?
蕭鼐無視她的怒目,一本正經道︰“這藥還未知有多大效用,若是用處不大,難道娘子以後就不開口說話了?再者,醫囑如此交代,為夫有責任監督你乖乖照辦。”
白凌波輕哼一聲不理他,口中的藥丸越化越小,輕輕咬一下舌尖也覺得沒有方才那麼木了。蕭鼐斟出兩盞茶水準備讓她漱口,卻听著里頭突然啪嗒一聲。
“啊啊——”鼓著小臉的少女突然哭著跳了起來,這一嗓子把帳外的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蕭鼐驚問,就見她涕淚橫流地沖了出來。
“那!那!”
她跑到前面書案上,一把抓起熱茶就往嘴里送,才到口中又燙得她咳了出來。少女蹲在地上抓心撓肝地哭了出來,“那,則個鬧,那的……”
該死,這藥到最後竟然特麼是辣的!她哈著氣,口中的辛辣之感沖得她簡直要噴出火來。
“莫哭莫哭……”蕭鼐一把攬住她,哄道︰“忍耐些,不能功虧一簣!”
大掌抓過案上的熱茶,須臾之間,方才還冒著熱氣的茶水瞬間變得冰涼。怕她貪涼猛然間飲的太多,蕭鼐飲了一大口欺身覆上她的菱唇……
口中殘余的辛辣藥味深深刺激著他的味蕾,忍不住心中怒罵,寒哲你個死人頭,竟讓給她這麼變態的藥!
……
片刻之後,白凌波紅著臉捧著茶盞小口喝水。蕭鼐則神色如常的坐著,一手攬著她,一手翻開書頁,仿佛根本沒有剛才那一幕。
“娘子,藥已服完,來跟為夫讀書罷。”
“不……”
“給你開藥的大夫可是個怪脾氣,若讓他知道你不遵醫囑,只怕下次的藥比這個更難吃。”白凌波沒說話,握起拳頭用力揮了揮。
蕭鼐啞然失笑,“娘子是要我替你出氣?”白凌波點點頭。
“好罷。”蕭鼐忍笑,“我替你出氣,但你可要好好練習,我說一句你說一句,不許偷懶撒嬌耍滑頭。”
“……”
“怎麼,不願意?”蕭鼐繼續誘哄,“父皇今日可就要到了,他若問起來,娘子準備如何作答?”
白凌波驚訝地看著他,蕭鼐笑意吟吟,“秋獵乃國之大事,父皇不可能缺席。上次他還說喜歡娘子聰慧,想你多陪他說說話呢……”
“……”
“來,跟我讀,‘兵者,詭道也’。”
白凌波哭哭啼啼,“兵得,懟道也……”
……
傳良在帳外止住腳步,滿頭黑線。
他方才好不容易從蔣平哪里找到少許蜜糖,現在听著里頭的動靜……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又白忙乎了。正發愣,就覺得背後被人拍了一下。回頭,祝軫站在後面。
“干什麼?”
“陛下御輦距行宮不過二十里,太子已傳令百官親迎,王爺不能不去。”
傳良抓抓頭,瞥了一眼大帳,“你去說?”
祝軫黑臉更黑,“我不去,叫傳玉?”
遠處一棵高樹上,傳玉撓了撓發紅的耳朵,將手中的秋梨咬了一大口,心里嘀咕,這些韃子怎麼還不見動靜,難道輕水的人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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