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凌波交代福伯去雇了幾個護院來,待她一一過目後才放心出門。
胡青的學堂離得遠些,白凌波感到時已近午時了。
明心書院在一處小丘上,白凌波遠遠地就瞅見那兩扇青黑色的小門一邊一個開的敞亮,四處靜悄悄的,沒有听到孩子們的讀書聲。
面前是二三十級的石階,她提著裙子走在前頭,知桃和一個小廝背著包袱,拎著盒子跟在後面,氣喘吁吁的進了門。
院中的大槐樹上,一個黑黑瘦瘦的少年站在上面,一手摟著枝干,一手伸長了去夠遠一點的槐花兒。少年听見人聲,低頭看去,頓時眉開眼笑。
“凌波姐姐來了!快出來,快出來,凌波姐姐來了!”說著回過身來往下摸,哧溜一聲就滑了下來。
白凌波輕輕摘去他頭上的樹葉,戳了戳他腦門笑道︰“小柱小柱,三天不打偷著上樹,一會兒讓胡哥哥打你手心!”
叫小柱的少年嘿嘿笑著,拉下褲管引著白凌波就往里面走。從二門里迎出來五六個小娃,有男有女,看模樣都尚未成年,睡眼惺忪的胡青跟在後面,一邊低著頭系袍子一邊打哈欠。
這些孩子都是白凌波撿來的孤兒,小柱算是最大的了,十三歲,還有順子、燕妮,都不過才八九歲。他們或是被遺棄的或是附近人家死了爹娘的,都被白凌波撿來養在胡青這里。
領完東西,小孩兒們歡歡喜喜圍在白凌波身邊,爭搶著給她匯報自己最近學會的新句子,白凌波一一听過,個個夸好,又吩咐小廝們帶著他們上街去玩。
她這里和胡青說些春熙樓如今的情況,還有蔣平在樓里也可好,現在已經從打雜變成洗菜工了。胡青听了也高興,也把他近日听進耳朵里的閑言碎語什麼的給她念叨念叨。
倆人這里正說話,就听見小柱,順子和燕妮三人在一邊嘀咕。
“小燕你說,夫子和他誰好看?”
“當然是他好看了……可是夫子也好看呀,不過比起來還是他更好看一些呀……就是不知道誰的學問大……”
“我覺得凌波姐姐要是見了,肯定會喜歡他,不喜歡胡哥哥了……唉!”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那個哥哥只有凌波姐姐才配得上他……”
胡青和白凌波臉對臉听得一頭黑線,這三個小娃在說啥,什麼喜歡不喜歡,哥哥夫子的!瞅了一眼胡青,他撇撇嘴,不情願地咳了一聲。三個小娃都往這里看。
白凌波招手叫他們過來,笑眯眯問︰“你們在嘀咕些什麼,听起來好像很有趣呀。”
三人听了都搶著說,嘰嘰喳喳的也听不清。
白凌波讓順子先說,他撓了撓頭,好像有些困惑。還是小柱畢竟年歲大點,說話也利索些。
原來隔壁一直照顧他們的大嬸家新添了孫兒,他們幾個小孩想買只雞送過去,可是不好意思問胡青要銀子,三人就決定去城外的山上挖野菜好拿回來賣了。
三個孩子一大早就去了,天光大盛時就往回走,正說笑著不想從林子里竄出兩個漢子來,不由分說就將他們抓緊一片密林。那林子里站了有二三十個人,個個都是人高馬大的,強悍精壯,雖然都穿著老百姓的衣服,但說話的口音卻不像京城人。
小柱雙臂展開比了比,“有個首領一樣的人,凶巴巴的,腰上挎的刀有這麼長!他們問我們是干什麼的,我們就照實說了,可是這個首領不相信,要把我們捆起來。最後是個頂頂頂好看的哥哥說情,他才讓我們走了。”
“什麼頂頂好看的哥哥,我看八成是山賊吧……”白凌波皺了皺眉,看胡青。
他扇了幾扇,搖頭,“最近沒听到什麼消息。”
白凌波想了想,問︰“那個頂好看的哥哥跟他們說了些什麼沒有?後來他們去哪里了你們知道嗎?”
三人都搖頭。這時燕妮眨了眨眼,小聲道︰“我看見那個哥哥坐著一個……一個長著兩個輪子的椅子,要人推著他走,那個凶巴巴的首領見了他還給他行禮來著。”
順子也道︰“我們那時都有些害怕,等回頭看時他們已經不見了,我們就趕緊跑回來了……”
“但是那個哥哥是真好看啊!比夫子還好看啊!”
“是啊是啊!”
“小命差點不保還不知道怕,以後再不許出去胡玩兒了!”胡青臉色一窘,揮手攆他們。
听不出什麼頭尾來,他兩個這里大眼瞪小眼。
“喂,我說你能趕緊找個姑娘把自己的終身大事了結了嘛?本姑娘老是無辜中槍真是很心塞哎!”
“嘿嘿,你可想多了,我對你可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小、白、老、虎!”
“靠——”
……
她今日原是來看這幾個孩子,可說著說著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胡青看她神色有些蔫蔫的,免不了追問幾句,白凌波就將昨日的事說了。他听了也是搖頭,清官難斷家務事,就是真告官了,也未必能討得什麼公道。
“雖說剔除族譜,但真說起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斷了這層關系,你日後行事也方便了許多。”胡青說著又搖了搖頭,遲疑道︰“只是連累了你母親,再者……顧家那邊,怕也要生變……”
“生變才好,我盼著他來了退婚呢!”
白凌波微微皺眉,到底有些後悔,當日應該干淨利落地一口回絕才是的,如果不是顧忌他們的顏面,又擔心影響了娉婷選秀,自己如何會做的這般拖泥帶水。
胡青覺得悶悶地,側了頭看向別處,無奈道︰“你家中之事,我也幫不了你也不能替你決斷,只是一直這樣忍著委屈不好。”說著就煩躁起來,“我實在替你憋屈得慌,有仇忍著不報,這不是我認識的白凌波!”
清風送來槐花的香味,白凌波仰頭看過去,密密的枝葉間隱隱露出幾串淡黃色的花序,重疊懸垂。陽光穿過縫隙在她臉上灑下點點光斑,她微微地眯了眯眼,輕輕笑了兩聲。
半晌她突然開口道,“叨擾你半日,我這就走了吧。”話說……是寫的太差的緣故嘛,怎麼大家都在默默看文,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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