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曰,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蘊熾盛苦。
我道,若無她,人生苦澀何止八樣,若有她,八苦何為懼?
幼年時,我被師父救起,我在佛前起誓,終此一生歸一佛門,報師父救命之恩。
十五歲那年,師父將我叫出了禪房,指著外面雲霧山尖,讓我下山闖一闖,倘若還是心如止水,願意眾生禮佛,便回到這山中,倘若不願,便別再回來。
那日,我信誓旦旦,終有一日,我游遍列國還會回到此地。
七年時間一晃而過。
我與師弟游到了鳳來國,我見到了她,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我一度認為她是我生命中的過客,卻不想,竟然這一見,便把這十幾年的佛法,都拋入了雲霄。
一如師父所說,能放下的,只有從未拾起的。
她邀請我前往宮中傳道,待我準備離去時,卻向我訴說情誼,我當即拒絕,我乃是佛門中人,怎麼可以染上七情六欲?
奈何她竟然將我囚禁起來。
我是避而不見,她卻處處緊逼。
她總是與我訴說一些亂七八糟的道理,什麼四大皆空,那回頭的岸,難道不是空嗎?我那時被堵的說不出話,我心道這女皇當真是不講理。
哪知道,她直接吻上了我的唇。
火熱的唇,讓我心亂如麻。
我不得不將她推開,下了逐客令,不想在與她有過多的糾纏。
沒想到,她竟然說,我普度眾生,為什麼唯獨不普度她,我心中似乎被點亮了一盞明燈,我想,普度了女皇,讓她放下心中執念,回頭是岸也是好的。
我便允了她常日來我這念經,禮佛。
當我知道她把後宮給散了的時候,是我听聞前朝大臣逼著她迎娶皇夫的時候,她一月未來著禪房,我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感到慶幸的同時,又似乎有些煩悶。
後來她深夜來了。
遞給了我一個香囊。
我望著香囊心亂如麻,周游列國七年,我並非沒有听過,男子刺繡香囊與心愛的女子,倘若收下,便是接受了男子的心意,如今,她竟然送我香囊?
我拒絕手下,她卻用女皇的身份威脅我。
無奈之余,我將香囊丟進了火堆。
這一作為。
徹底惹怒了她。
手腳的互相推搡,忽然間就變成了四肢的交纏,她將我壓在床上,我羞辱萬分,何時有人會如此對我,她口不擇言,竟然說,要在佛前,要了我。
我掙扎,躲閃,衣服卻被她直接扯開。
真是粗魯至極!
待我一個慌神,她竟然壓在了我的身上,秀發耷拉在我的胸膛,烈焰般的紅唇,似火的雙眸,讓我心跳加速,我心中暗念阿彌陀佛,想要排除心中的雜念。
然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她喘著粗氣問我,如果我當真覺得萬物皆空,那香囊在我眼中也一樣是空,為何要在意,為何要燒毀。
我竟然無言以對。
她說,你曾說過,你要度化孤,讓孤脫離這萬里苦海,你想要讓芸芸眾生都解脫,但是竺籬,解脫是什麼?孤與你難道不都生活在這苦海中?佛,真的是苦海的涯嗎?解脫,當真是遁入空門嗎?
她有千千萬萬的歪理,我緊抿著唇,不去理會。
但她卻說,我在度化她的時候,她也想拯救我,那一刻,我的心忽然痛了一下,不知為何,我真的心里有一絲迷茫,解脫當真是讀入空門嗎?
我逃回了佛面前,苦笑不已,竟然差點就被她說動。
當她苦澀的離開,喚了一聲聖僧,我緊緊捏著佛珠,竟不喜她如此喚我。
師弟說,她手中不滿了傷痕,我望著那燒毀的香囊,在師弟睡下後,竟然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收藏了那片碎布,我想,我一定著了魔障。
她當真再沒有來過。
師弟在我面前無意提起,女皇妥協決定娶夫時,我竟無意敲斷了木魚槌,念了一夜的清心咒。
她終究要娶夫,與我何干?
對,與我何干!
果然,不多日,宮中大擺筵席,大批的男子入宮,要為她挑選皇夫。
我竟然听著師弟念的佛經,口中澀意蔓延,明明心中有一言,與我並無干系,卻心中滿滿的不甘?
但我強壓下心頭的不適,敲著木魚,告訴自己,也好,也好,她娶了皇夫,我便可以離開這牢籠般的皇宮,周游列國後回到山上再也不下來。
本以為我已經說服了自己。
她卻來了。
我不想見她,並不是因為逃避,而是因為心里竟然又一絲怒氣。
我也不知道的怒氣。
三言兩語的對話,不知為何,我竟然壓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忍不住對她咆哮,她再次憤怒的吻上我的唇,火熱的唇,壓制住了我心頭的涼意,但我卻慌張的推開她,讓她自重。
她倒好,說出了輕薄的話,我害怕自己的心,亦害怕她的情,我再次生出了逃跑的意念。
我說,天下男兒千千萬,小僧只是眾人中的一人,如今你也會迎娶皇夫,納侍郎,後宮佳麗三千,小僧只想與這枯燈為伴罷了,還望陛下成全。
她卻說,“孤不會迎娶他們,孤的的皇夫只會是你一人,弱水三千孤只取一瓢飲!”
那一刻,我的心,亂了。
她說,她要迎娶我。
我的腦海中,竟然揮之不去的是女皇眼中的喜愛和失望,那雙眸,還有那抹櫻紅的唇,我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唇。
腦海中竟然閃過一個念頭,陛下的唇確是火熱的。
我驚的忙將手放下,心中竟是狂跳不已。
卻想起了下午的事兒,師弟趴在床上喋喋不休。
“師兄,我听那些下人說,今日女皇要選皇夫,納侍郎了。”
“女子難道非要如此多情嗎,難道就不能好好的對一個人好嗎,娶那麼多夫郎又有何用呢?”
“倘若女皇有了新的寵夫,倘若被哪個侍郎迷了神魂,該如何是好啊!”
“看看這燈光結彩的,那些女宮人竟然如此高興,真不明白,有什麼可高興的,看看那到處貼著紅色,就覺得難看!”
“師兄,你說陛下許多事日未來了,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我們是不是要在這皇宮中終老了?陛下卻可以成雙成對,與那些皇夫侍郎一切子孫滿堂。”
“師兄,我是不是病了,為何我覺得心頭如此難受,為何我靜不下心念經……”
那時的我也心里煩悶。
我想,我也病了吧。
病好了,也就不會這樣了吧。
我潛心修佛,那日,師弟卻一把匕首想要了我的命。
師弟怨我獲得陛下的垂簾,他說他嫉妒,他想要陛下的心里只裝著他,他想要殺了我,陛下便不會再把心思放在一個死人的身上。
我才知曉,師弟竟然動了凡心。
當她擋在我的身上,替我受了那一刀,一口鮮血噴在我的臉上,我驚的直接昏過去,心里卻默默的裝下了她。
嫉妒。
當真是誰也逃不掉的一個詞。
全國上下,都知道了一件事,為我擋刀的她,即將要娶皇夫了,那人便是臨國世子。
世子進宮了。
她當即就給世子舉辦了一個盛大的接風宴,我也被邀請了去,我去了,而我也見到了,當真是傾國傾城,與那男奴說的並無差別,誰見了他一面,都不會忘記。
見到她與那世子眉目傳情,我心頭猶如一只大手緊緊攥著,喘不過氣。
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我真的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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