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傍晚時分。
貝秋再度來到了禪房。
竺籬將僧袍穿的板正,雙手合十站在佛前。
貝秋明明已經知道了答案,卻還是問道︰“你想好了嗎?”
“陛下,小僧何時離開。”竺籬聰明的沒有直接給出答案,卻也告訴貝秋自己的心意。
貝秋心中一疼,卻感覺松了口氣,他離開,也是好的,貝秋點了點頭,“今夜,孤就派人送你離開,從今日起,你不得再踏入鳳來國一步!”說罷,貝秋再次轉身離去。
而站在原地的竺籬卻有些恍惚,這一次,陛下沒有再糾纏,明明不允許他在踏入鳳來國一步,但那雙眸子卻更加的柔情,他不知道為何,心沒有因為即將出皇宮而放松,而是更加的沉重。
當禪房的門關上。
貝秋站在門口望著這扇緊閉的大門,鼻頭酸澀,眼楮竟然紅了一圈,仰著頭忍著淚往下掉,用幾乎自己能听到的聲音,呢喃道︰“今日一別,便是永恆,你果然不負如來。”
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苦笑的身體微顫。
站在一旁的男奴眼淚刷刷刷的往下掉,忽然沖到貝秋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您為什麼不告訴聖僧。”
貝秋望著跪在地上的男奴,搖了搖頭︰“孤不說,誰也不能說。”她看了一眼男奴,“今日,你也同他一起離開,保護好聖僧和世子,這一戰勝了,孤會派人將你與世子接回。”
男奴渾身一顫,通紅的眼楮不可置信的望著貝秋,跪著走向貝秋,“陛下,奴家想留下,陛下的暗衛一定可以保護好聖僧和世子,陛下求求您。”
貝秋冷冷的看著男奴,道︰“小小男奴,誰給你的全力與孤討價還價?!”
說罷,拂袖離開。
她不會忘記昨日夜里,石青與石佳跪在她面前的苦苦哀求她,將世子與男奴一同送出鳳來國的場景,都說石青無情,卻在最後一刻,她選擇了保護男奴。
昨夜。
皇城周圍的城市已經淪陷,這些男子知道如今事態嚴重,卻不知道敵人已經到了門口,她送走幾個人容易,倘若一群人逃走一定會被他們發覺。
當夜。
一小群人離開了皇宮,宮內三百暗衛,一百人都被分布給他們逃走。
那夜,她召集了在宮內的心腹,在宮內飲了一杯酒。
當杯子摔碎在地上,眾人也抱著赴死的心,決定拼命一戰。
深夜未睡,她站在長廊里看著外面的圓月。
石佳也悄悄走近,“陛下應該和聖僧一同離開,若是敗了,有陛下在外,早晚有一日可以東山再起。”
“倘若孤都逃了,這場戰爭便是注定輸了。”貝秋贏了一杯酒,望著上空,苦笑︰“孤真羨慕那些百信,即便是一生為了吃一口熱飯,但他們是自由的。”
“陛下……”石佳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您醉了。”
“孤沒有醉,孤為了黎明百信,放棄了孤一生的自由,為了黎民百姓生活無憂,孤沒日沒夜的處理政事!就連孤的政變人也皆是政客!”貝秋緊緊的攥著杯子,怒氣在眼中散發︰“然而,這些百信呢?他們竟然跟著那些反王,逼迫孤,為何不能為孤著想一次,讓孤也任性一次!”
‘啪’杯子粉碎。
果然如貝秋所想。
第二日,各大藩王就已經攻擊了皇城。
貝秋遭人暗算,右邊胳膊被長劍射穿,血流不止。
就在這時,各大藩王與外敵一起強攻進宮,得知竺籬等人已經安全出了皇城,她內心已經沒了牽掛,侍衛全部蜂擁而上。
宮內打的尸橫遍野。
死的死,傷的傷。
暗衛本身就只有近兩百人,不到三個時辰,死傷過半。
整個大殿,被重重包圍。
石青與石佳此時臉上已經滿臉的獻血,手中握著長劍,誓死守在貝秋身旁,石嶺已經倒在了殿內,拼盡了自己身上最後一口氣。
其他的心腹早就已經反叛各路藩王,但寡不敵眾,雖然從他們中間殺出了一條血路,也沒有阻止最後的慘劇。
貝秋坐在殿上皇座,冷冷的看著大殿門口站著的一眾皇姐皇妹。
“連同外邦,殘害我鳳來國,各位王爺各顯神通,讓孤開足了眼界。”貝秋嘲諷的望著他們,冷笑不已。
“凰貝秋你又何必苦苦撐著?現在弄的兩敗俱傷,又是何苦,乖乖投降,將皇座讓出來,也省著我們的力氣不是?”一女人雙手環胸對貝秋的冷嘲熱諷,毫不在意。
貝秋冷汗從額間流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孤到時要看看,你們是否有這命,來座孤的皇位!”
女人大笑一聲,“那就讓陛下,看看。”說罷,手一揮,眾人蜂擁而上。
寺廟內。
世子已經不知所蹤,男奴坐在門口,望著宮殿的方向,眼楮里滿滿的擔心。
和尚則是跪在佛前,看著手中的佛珠,心亂如麻,他已經沒有心思念經,自從昨夜他出了皇宮,心里就煩躁的不行,別說清心咒念出無用,就連清心咒他都不想念一句。
世子昨夜就離開了。
男奴怎麼攔都攔不住。
那些守護他們離開皇城的人,也在送他們到寺廟之後,立刻離開。
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隱隱之間,還是覺得有什麼大事在發生,整個皇城似乎彌漫上了一層霧色,什麼也看不清。
在他發呆之時。
竺籬听見了男奴坐在門口,低聲的啼泣。
他輕步走到男奴身邊,問道︰“你沒事吧?”
男奴狠狠擦了一把眼淚, 的一下站起身,通紅的眼楮瞪著竺籬︰“竺籬,你當真是一個聖僧啊,事到如今你都還有心念經!”
竺籬一臉疑惑︰“怎麼了?”
“你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真不明白,陛下為何會對你這樣的人情有獨鐘,倘若不是你,陛下就不會走到這一步!陛下將你護在麾下,你卻將陛下推入深淵,佛家人?我道佛人才是當真狠心之人!”男奴氣急,怒道。
竺籬被訓斥的向後退了一步,依舊不明白男奴是什麼意思,“施主何意。”
“何意?你知不知道,這天下人,說你這得道高僧竺籬是什麼?如今我告訴你!妖僧!他們道你是妖僧!道你迷惑女皇的心!”男奴紅著眼怒道。
竺籬一愣,“小僧並無……”
“並無什麼?沒錯,是陛下一意孤行將你留在宮里,陛下愛你,整個皇宮無人不知,卻誰都不敢說,陛下為了護住你,同時也想你心中有她,將你保護的有多好你根本就不知道,陛下遣散後宮,為了什麼?就是為了你不要被那些後宮的人刁難!”
“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陛下對你的心,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男奴抿著唇,“即便是如今,我與世子都是托了你的福,才從皇城中逃出,如今皇城血雨腥風你可知道?你分明對陛下有心,你不願意陛下迎娶他人,為何你又遲遲不願意接受陛下?竺籬啊竺籬,你當真是自私的緊!”
皇城血雨腥風……
竺籬僵硬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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