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公堂上發生的事情,彭書文毫無反應,低垂著腦袋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好像這些事情都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而葛米在看到幾人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僵硬,他試圖笑一笑緩解自己的情緒,但是扯了扯嘴角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白茶深吸一口氣︰“這個故事應該從二十二年前說起”
听到二十二年前,董老板的指尖微微發抖,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但這細微的小動作並沒有被白茶錯過,白茶繼續講述。
“二十二年前,有一個年輕人離開葛家莊,來到秀木城,他懷揣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在秀木城展開了新的生活。他相信,自己勤奮努力的工作,一定可以在秀木城站穩腳跟,一定可以出人頭地”
“但是事與願違,無論他怎麼努力,無論他多能吃苦多能堅持,依然只能勉強維持生計,年輕人做著最累的活,過著最下等的生活,還總是被東家打罵,年輕人心中越來越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別人錦衣玉食,自己卻要吃苦受罪。”
說到這里,白茶走到董老板面前,一雙清澈的眼楮看著呼吸越發急促的董老板︰“董老板,你說,這個年輕人會做什麼呢?”
董老板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干巴巴的說︰“呵呵,我怎麼會知道呢?呵呵”
白茶也不再追問,她轉過身,面對著許大人,眼中涌上強烈的憐憫︰“這個年輕人選擇了最殘忍的一條路,做下了最不可饒恕的罪行”
“他在工作中無意間得知自己工作的秀芝繡莊的老板和老板娘還有另外一個隱秘身份,就是皇宮指定的皇商。這個身份,整個秀木城應該不超過三個人知道,每年八月他們都會離開秀木城,前往京城為皇宮里的貴人訂制繡品。但是實際上他們還有另一個重要使命,就是要將秀木城的大量貢品送去京城。因為每年城主都會另外派遣一隊人去運送貢品,所以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隊人馬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貢品都在繡莊老板的手上。所以為了不暴露自己,繡莊老板老板娘身邊的護衛也非常少。”
“于是他提前辭工,回到葛家莊,要自己的兄弟和自己一起去打劫老板和老板娘,恰好年輕人的兄弟也是個好吃懶做的人,最為重要的是,他的兄弟有一個相愛的姑娘,兩人甚至已經私定終身,姑娘已經懷有身孕”
說到這里,白茶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葛米,在心中嘆息一聲,繼續講述。
“而那個姑娘的爹娘根本不同意兩人的親事,他們也不敢讓姑娘的爹娘知道兩人已經暗度陳倉”
“所以年輕人的兄弟一听到年輕人這個主意後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覺得,只要自己有錢了,那姑娘的爹娘就會同意這門親事。但他不知道的是,姑娘的爹媽不同意這門親事,不是因為嫌棄他窮,而是因為他好吃懶做,不求上進”
“于是他們兩兄弟嚴密規劃了一個方案,為此甚至還買通了江湖上的一個殺手組織,最後終于如願打劫了秀芝繡莊的老板和老板娘,並且將兩人殘忍殺害。”
“獲得了大量錢財貢品的兩兄弟,連夜帶著所得錢財趕回葛家莊,運氣很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但是他們的父親知道後,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于是讓他們兩人趕快離開葛家莊,再也不要回去,讓他們隱姓埋名的各自生活。”
“年輕人帶著很多貢品去了鄰國,賣掉貢品之後得到了很多錢財,于是他又裝作繼承遺產的樣子回到了秀木城開始了新生活”
“買了宅子,開了酒樓。後來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為了贖罪,他向秀芝繡莊的大小姐提親,迎娶了大小姐”
說到這里,公堂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居然是董老板嗎?董老板身上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罪惡的過去。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站在原地全身顫抖的董老板。
董老板低著頭一眼不發,而錢卉捂著嘴,雙眼含淚,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董老板。
白茶長長吐出一口氣︰“大家應該都已經猜到了,這個年輕人就是鳳�樓的董明董老板。不,或者應該叫你一聲……葛赫”
這時一直站在一邊的三叔公直挺挺的對著堂上端坐的許大人跪了下去︰“大人,一切都是草民做的,和我兩個兒子無關,請大人明查”
許大人嘴唇動了動,終于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沒想到,困擾了歷任知府的案件,居然就這樣被解開了。
白茶走到了一身農夫打扮,淚流滿面的中年男人面前︰“譚大,你……就是葛赫的弟弟葛青”
葛青緩緩跪了下去︰“是……我是,我是葛青,我也是葛米的親生父親”
一直沉默不語的董老板握緊的拳頭緩緩松開,他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白茶,臉上似笑非笑的說︰“你的故事很精彩,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系?還有……”
董老板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三叔公︰“我可不認識那個老頭”
董老板又指了指跪在另一邊的葛青︰“還有那個人,我也不認識。你不要以為隨便弄來兩個人,再講一個故事就可以陷害我”
白茶深吸一口氣,輕輕勾起唇角︰“呵,口舌之辯”
白茶無視董老板怨毒的眼神,走到坐在椅子上,已經哭到幾欲暈厥的錢卉面前,緩緩蹲下。
錢卉透過眼中的霧氣,看著身影模糊的俊俏少年蹲在自己面前,感覺到對方溫暖慈悲的視線專注的看在自己身上,錢卉漸漸停止了哭泣。
錢卉擦干眼楮,少年的樣子清晰的印在自己眼中。
白茶微仰著頭,目光專注的看著錢卉︰“錢小姐,我想,你可以告訴我答案”
錢卉怔愣著看著白茶︰“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白茶淺笑吟吟︰“我相信你,不過我希望你可以把你的故事都告訴我”
白茶的視線順著錢卉的臉慢慢移到了錢卉的肚子上,臉上的憐憫之色更重︰“包括,你肚中的胎兒”
听到白茶的話,現場傳來一陣陣抽氣聲,在這個時代,未婚先孕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呀。
許多視線看向彭書文,暗自揣測,孩子是不是彭書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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