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的這一句話,我才忽然想起,有一天早晨,我讓樂樂坐到飯桌前吃飯的時候,為了緩解她的尷尬,還拉著一鳴的小手,讓一鳴稱呼她為樂樂阿姨。
我沒想到自己的一個無心的舉動竟會對樂樂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不過想來也是,樂樂苦苦經受了天雷劫,不就是想幻化成人形,想體驗一下,做一個人的感受嗎。
我伸手拿起筷子,夾著樂樂精心做好的煎蛋,咬了一口。
“額……有點咸。”我對著樂樂善意地笑了一下,說道。
樂樂窘的臉頰通紅,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再重新給你做一個。”
“不用,不用。”我說著三下五除二直接把煎蛋塞到了嘴巴里,灌了一口水,接著說道︰“雖然有點咸,但是這雞蛋煎的,火候還是很地道的,不老不嫩,金黃燦燦的,看著就有食欲。”
樂樂繃著嘴巴笑。
我端起盤子起身走近廚房。
樂樂想攔著,但是,我已經踏進了廚房,這時候,我看到在廚房的案台邊,還有十多個煎蛋,一個個成黑色的焦糊狀,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樂樂這半個小時,成果這麼豐富哈。
不過那幾個已經焦糊狀的煎蛋,肯定是樂樂做失敗的作品,我也不好意思說,只當什麼都沒看見,把盤子放進水槽之後,就轉身走出了廚房。
樂樂只顧著看案台上的那幾個焦糊的煎蛋,也沒有注意到我的眼神,所以好像並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等到我出了廚房之後,我隱隱听到樂樂長吁了一口氣。
我輕聲笑了一下。
夜幕降臨,小沫醒來。
樂樂準備再化成黑貓的本體,但是被我制止了。
我覺得,有必要跟小沫正式介紹樂樂了,畢竟,我已經儼然把樂樂看成了我們家的一份子。
樂樂見我制止她變回黑貓的模樣,有一點驚愕,不過,她還是听從了我的安排,依舊以一個貓女的形象示人。
小沫醒來之後,從臥室里走出來,當看到客廳里的我和樂樂都正站在臥室的門前,等待著她出來,頓時眼神極其復雜。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樂樂。
“高陽,你怎麼出院?她,她是誰?”
小沫的詫異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走到小沫身邊,一把攬過她的腰,指著樂樂說道︰“這個是樂樂,原本是一只黑貓,是李重山師父送給我的,這段時間幫助了我很多,在我住院的這段時間,白天都是她在照顧你。”
“你說,她,她是一只黑貓?去金明市的時候,一直躲在你書包里的黑貓?”小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我點點頭,“沒錯。”
小沫愣愣的想了一會兒,突然笑道︰“也是啊,我自己都能死而復生,還有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的呢?”
小沫語氣里充斥著無奈,我听的出來。
這時候,樂樂對著小沫一弓腰,雙手放在腹部,鞠了一躬,說道︰“小沫姐,你好。”
小沫嘴角列了一下,笑的很勉強,但還是禮貌性地回答道︰“你好。”
樂樂那麼有靈性,而且變成人形這麼久了,很多事情都明白,看到我攬著小沫的腰,于是臉一紅,直接變成一只黑貓,跳到了陽台上去了。
小沫看到這一幕,嚇的頓時身子一抖,看著黑貓的身影說道︰“還真是一只黑貓啊。”
我扶著小沫坐到沙發上。
緊接著我蹲在小沫的膝蓋邊,拉著小沫的手說道︰“小沫,我覺得我應該給你懺悔一些事情。”
小沫頓時一愣,往陽台上的黑貓樂樂瞟了一眼,問道︰“是不是你跟樂樂……”
我連忙打斷,“哎呀,小沫你想哪去了,我把樂樂當妹妹來看待,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的。”
“那你給我懺悔什麼事啊?”小沫疑惑地問。
“關于你的。”我說道。
“我?”小沫更加疑惑。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說道︰“小沫,因為趙小敏陰魂的迫害,你去世的時候,我真的非常傷心,所以一直想讓你重生。剛開始的時候,我想請宋臧天幫忙,但是他不肯,後來迫不得已,我開始請求白方圓能幫我重生你,可是最後,我卻發現,白方圓其實沒有重生的經驗,而宋臧天卻有重生他老母親的成功案例。在我的百般請求下,宋臧天終于答應了我,于是我和川子想方設法把你的尸體從白方圓哪里運出來,交給了宋臧天,最後宋臧天果然不負所望,用天雷劫,重生了你……”
我一口氣叨叨叨,開始給小沫講述她去世之後,我為了她的重生所作出的努力。
小沫听的長大了嘴巴,緊緊的攥著我的手。
等我講完之後,小沫滿眼泛著淚花的望著我,說道︰“高陽,其實你真的不值當為我做這麼多。”
“當然值當。”我馬上回答,“前幾天,川子給你我你重生之後,狀況不佳,我就一直想跟你提提這些事情,但是我一直卻開不了口。因為,我怕……”
“怕什麼?”小沫問道。
“我怕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想盡一切辦法,重生你。你會埋怨我。”我說著也為自己動容,不知道該用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小沫。
不過話已說到此。
我只想听到小沫的一個回答,一個讓我覺得自己即便這麼長時間的奔波,都是值得的。
小沫突然啜泣起來,我趕忙起身,把小沫摟在懷里。
小沫哭著說︰“我怎麼會埋怨你呢,能夠重生,我也很慶幸,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咱們的孩子,還沒出生,就被殘忍的殺掉。我現在恨的是我自己,我沒有能保護好他……”
我拍著小沫的後背,安慰道︰“小沫你不要傷心,咱們還有孩子啊。孩子叫一鳴。”
小沫突然掙脫了我的懷抱,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陰魂在七寸山的那一晚,見到一鳴了,你騙我說那是咱們的孩子,可是,當我恢復記憶之後,我就明白過來了,咱們的孩子在我死亡的那一天晚上,就沒了……”
我一把把小沫拽回到我的懷里,說道︰“小沫,你千萬不要這麼想,咱們的孩子雖然沒了,但是咱們還有一鳴啊。他長大之後,也會喊我爸爸,喊你媽媽。”
小沫抽泣著,“我重生之後,我從來沒有敢抱過一鳴,也從來沒有敢好好瞧上他一眼。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怪胎,渾身冰涼,沒有一點溫度,我怕傷害到一鳴,白天變成一具死尸,晚上才能醒來,我不配做任何一個孩子的母親。等一鳴長大了,知道他有一個活死人的媽媽,他肯定接受不了,以後他的朋友知道了他有個活死人媽媽,肯定會再背後恥笑他……”
小沫緩了緩,又說道︰“我是希望自己能夠重新活過來,是希望能夠再見見你,可是現在每天我都過的生不如死,可是我又不舍得離開你。剛剛你給我講了為了我重生你做的努力,我更加不願意自暴自棄,可是,我真的好累……”
小沫的話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狠狠的刺穿了我整個心髒。
小沫重生之前,宋臧天問過我一個問題,他問我能不能接受小沫重生之後,所帶來的一些負面的變化。
能,不論什麼變化,我都願意接受,只要小沫能夠重生。
可是,我卻忘記了,小沫能不能接受自己重生之後的變化,畢竟她一直那麼善良。
我開始更加的自責。
但是我只能繼續安慰小沫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