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憤怒如滾滾長江東逝水,淹沒無數英雄。何況炎 自認不是英雄那種憋屈玩意兒,也就更毫無顧忌地展露自己對卑鄙小人的仇視。
而那個卑鄙小人毫無自覺,仍然保持著完美笑容對幫凶介紹“來自遠方的小家伙,可不能因為人小就看不起哦!”
身為男人最忌諱被人說小啊快啊什麼的,簡直是不能忍。
臉上寫著幫凶的右護法雙手抱肩,很是配合“大人你說什麼人啊?屬下看什麼都沒看到,不會是小的都看不見吧!”
炎 氣得毛都炸了,正想不管不顧施展巫筮的能力。突然就見萬心雙眼直勾勾盯著他,漆黑的眼瞳驟然變色,明黃黃一片,豎瞳聳立如蛇眼。
撲面而來的危機刺激炎 擺出防御的架勢,然而這股威脅太過強勁。在它面前,少年心 直跳,封禁的咒印在震蕩,天地似乎都在飛速旋轉。
這是本能地反應,以各種異狀提醒他有極大的危險就在眼前。
炎 撇開視線,甚至站到了秦翎墨身後。
此時面子不重要,如果繼續任由這股本能彌漫,他可能控制不住封印。要是在這里爆發,不但少狼主的大計功敗垂成就連他自己也可能被失控的力量撕扯成碎片。
不能否認,萬心讓他感到恐懼。可油然而生的疑惑也無法忽視,剛才他感受到的氣息分明是……
他還沒想透,就听見營帳里傳來八重櫻的笑聲以及別人的應和聲。
炎 的注意力頓時都被拉扯過去,他透過通風口的縫隙往里面窺探。
八重櫻正與月魂說笑,失去記憶的她少了殺手的冷肅,如春的笑容讓本就美艷的容顏更添光彩。仿佛困在一隅中的美景。只可惜在月魂的生涯里,任務就是任務。作為殺手最忌諱與目標產生情感聯系,他貫徹始終。
雖然有人不解風情,不過說說笑笑還是沒什麼問題。另外對于三天兩頭的就有人來窺視表示不滿。
月魂走出來,抱肩靠著門說︰“你們當我這是動物園嗎?說來看看就看看。”他伸出手來“看一次一兩。”
秦翎墨這次很慷慨地付了錢。月魂不客氣地收下,轉頭看向炎 “听說這是你姐姐,拿錢來吧!”
“為什麼?!”
“當然是賄賂我,免得我心情不爽你姐姐就沒肉吃。”
“……”炎 磨了半天牙,終于還是摸出銀子扔給月魂。
得了錢的殺手再次回到帳中。八重櫻並沒有追問外面是什麼人,她似乎對自己過往的身世沒興趣。也許是周圍人太多敵視讓她只想要低調安穩地活下去。
炎 還在趴著縫往里看,身後的秦翎墨笑容可掬地飄來一句“說不定你很快就有姐夫了。”
“什麼?!”炎 轉過頭,滿臉震驚。
“看他們感情這麼好,成為一對也沒什麼不可能。反正月魂是殺手,不拘小節,是不是綿夷出身都無所謂。不然他干嘛朝你要錢,當然是把自己當你未來姐夫才開口的啊。”
“這,這不可能!”炎 瞪著眼,整個身體緊繃著像要立馬戰斗的弓弦。
他沖到秦翎墨跟前,抓住他衣襟質問︰“你憑什麼這麼說?八姐姐才不會喜歡上這種人,也絕對不會喜歡北唐人!”
“那你以前可曾听見過她這樣的笑聲?”
“……”
帳內應景般傳來八重櫻的笑語,以她的年紀原本正是純情少女時期。生命正燦爛如鮮艷的芍藥花,她卻甘願淒風苦雨,浴血夜行。不要說歡笑,平時里除了任務外都不曾說過別的。唯獨對炎 她多了幾分難得的溫柔,可即便如此,炎 也從沒听她這樣毫無顧忌地開懷大笑。
難道……不可能,不可能!
“姐姐她是失憶了!……對,她是失憶了才會如此……”這每個字從少年口中說出都異常艱澀,不像在辯白而是說服自己。
秦翎墨笑得格外溫柔,趁著炎 精神失守的空檔又摸了摸他的頭“小家伙,原來你喜歡你的八重櫻姐姐啊!也對,小孩子就是如此,總是對哥哥姐姐之類的特別依戀。不過你可不能仗著自己小就格外撒嬌,姐姐的幸福可不是你這樣的小家伙可以滿足的。”
他不緊不慢地語調訴說著少女情懷總是詩的美妙。可在炎 听來無疑劇毒。以至于他到離開時都還處于恍恍惚惚的狀態。
“你可真是會捅人心窩。”萬心挑眉揶揄。“不過居然就這麼相信你了。”
“小孩子嘛都是如此。”秦翎墨隨口回答。他注意力不在此,快步走進自己營帳內。
明庭還站在那沒有動,對有人進來也毫無反應。秦翎墨示意跟在身後的萬心“你看他這樣有救嗎?”
“這得找醫無殤啊!我去叫他……”萬心轉身剛要走,就覺得自己手臂被拉住。
“?”
秦翎墨雙眼盯著他,慢慢說道︰“不用無殤,你就夠了。”
“我只懂點玄心里的煉藥而已。”
“應該這麼說,明庭的狀況,恐怕醫無殤也不會比你更了解。我又何必舍近求遠。”
萬心心一凜,背後驀地透汗。他轉回身,眯了眯眼“你什麼意思?”
秦翎墨松開手,短促一笑“說實話吧,非要我逼問你嗎?”
“……”
“我並不在乎之前是什麼出身,並且對朋友我也是有耐心的,可以好好听你說。”秦翎墨頓了下,開口叫出一個名字“無衣,別隱瞞了。”
剎間,萬心整個人如墜冰窟般從頭冷到腳。可與此同時,又有種隱隱的輕松彌漫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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