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魔分兩種,天地間孕育而出的魔純粹,稀少。有著得天獨厚的能力,稱為祟魔。與之對應的還有因各種因素滋生的魔念,壯大到擁有凝結實體的程度,便是後天成型的魔,稱為魘魔。
至于天魔,據傳是棲息在欲界第六天的魔尊。擁有毀天滅地的威力,只要現身便預示蒼生災禍降臨,天道淪喪。
祟魔自持高傲,常瞧不起那些實力參差不齊的魘魔。而這些自命甚高的純魔棲身在無跡酆都。
這些年隨著人間正道力量越來越強,祟魔們隱蔽無跡酆都之內,不怎麼與外界往來。對他們來說,心魔不過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區區雜碎,靠著本體獲得了實體就妄自稱自己為魔,簡直不要臉。
尤其是這小雜碎竟然想借走祟魔貴族之一淡家的寶物獄魂擘。
痴心妄想!
淡家的城堡建在無跡酆都的姬山之巔,主要城郭高三十余米,以此為中心,其他建築錯落有致,重重圍繞。整體黑瓦白牆,飛檐翹角。
黑得如長夜,白得如銀雪,美不勝收。
淡家城旁生長著千年古樹,枝椏伸展如巨大傘蓋,綠蔭清幽,簇簇絨球般的紅花爭相吐艷。在這期間,黑狐站在枝頭,眯著眼打量眼前的城郭。
主城樓的深處有間斗室,其內無窗,滿面牆壁都貼滿黑色符紙,密密麻麻。
室內中央放置著三層檀木鎏金台,上面架著面八角菱花鏡。高度剛好夠人跪坐下來後端詳。
除此以外並沒其他物件,只有個身穿黛青衣袍的年輕人。酒紅色的長發披散肩頭,鬢角垂下幾縷瓔珞。他跪坐在鏡前,身形修長略瘦削。眉目如畫,一時難分雌雄。
突然間,一道黑光閃進室內,變化成只狼般大小的黑狐。
“喲,小哥哥,跟你打听個事,知道獄魂擘在哪嗎?”它一點闖入者的驚慌也沒有,斗室外響起刺耳的長鳴。
青年眸色淺淡,充滿懵懂與好奇“我就是。”他的聲音清泠中性。
黑狐歪著頭打量,泛紅的眼瞳里映照出枚青玉扳指的圖像。它桀桀桀怪笑“說的也是,獄魂擘有靈性也不足為奇,只不過竟然是個清秀小哥哥真沒想到!”
“我只是一個物件,不是小哥哥。”獄魂擘回答得異常認真。
黑狐圍著他轉了幾圈,問道“小哥哥你一直都在這里嗎?”
“我有名字。”青年緩緩回答“我叫蜉衣,,你是黑色的狗嗎?”
“呵呵呵!我是狐狸!才不是狗,狐狸你見過嗎?”
“我只知道黑色的狗。”
“這麼說你從來沒離開過這里嘍?”
蜉衣指了指那面八角菱花鏡“可以看到城中附近的事,見過黑狗沒見過你。”
“哎呀!你想不想見見外面?”黑狐一跺腳,幾朵狐火徐徐飄起,映照出片片山河湖泊,鮮花遍野,城鎮川流不息。
蜉衣淺青色的眼眸似乎亮起來,凝望片刻有些失落“我都沒見過。”
黑狐咧嘴笑了“想見很容易的。”
在陣陣呼嘯的警示長鳴中,黑色火焰將整座淡家城包裹,雄雄焚燒。沖天的火光之後,一道黑影竄出來。
如駿馬那麼大的黑狐飛騰長空,背上馱著蜉衣。他青衣飄展,第一次接觸到外面的空氣。
“好像比鏡子里看到得更敞亮。”
“那當然!有的是好東西可以看!”
“唔,像你一樣,一群的黑狗?”
“我說了我是狐狸!狐狸!狐狸!”
玄心正宗偏殿,心魔正在研究從慕雲涵哪里得來的眼球。已經化作藍盈盈的玉石上,篆刻的繁復咒文圖像正是森羅邪功的奧義。
盡管他已經吸收了肖洛會的那前半部分,後面的修煉卻一點也不簡單。
這偏殿極少有弟子光顧,更不會有信徒前來。原本就是放置雜物的。殿後有密道,可以通往放置蓮溪子的密室。
正在此時,踏著黑色火焰而來的黑狐躍到心魔跟前。將背上的蜉衣放下。
“為何帶人回來?”心魔皺眉。
“他就是獄魂擘,已經成了精。”黑狐走到心魔跟前,嘴巴往他手心里一塞,一枚青玉扳指落在掌心里。
這扳指通體清透,仿佛朦朧的遠山湖泊都映在上面。整體沒任何裝飾,只有火紅如光焰的紋路滲透其中。
作為一件魔器來說,它並不起眼。但隱約彌散出的力量氣息卻印證它的身份。
蜉衣並不知道自己本體被別人掌控是多麼可怕的事。他雖然有成年人的外形,內在懵懂赤心之心。比起危險,他倒是惦記著許諾的一片黑狐狸。
“你說的一片黑狗呢?”
“……狐狸,我說的是狐狸!”黑狐無力吐槽,干脆轉頭看向心魔“我的報酬,我可是把東西也帶回來,淡家城也燒了,替你出了氣。”
“當然,我向來不虧待朋友。”心魔將扳指戴在了手上,隨後一揚袖,一只金樽飛向黑狐面前。後者人立而起,前爪捧住金樽,仰頭咕咚咕咚喝起來。
喝醉的狐狸會唱歌,嘴巴一歪就哼起來。
寒窗惹愁緒,淚千行,且醉再說。
暖酒染惡意,笑無語,心字香燒。
人無我,生不戀,人有我,死不休。
怪哉,怪哉!醉方休!
一通怪腔怪調地哼唱過後,黑狐放下金樽,粉色舌頭舔了舔嘴巴,眼巴巴望向心魔“還有嗎?還有嗎?”
“貪戀禁酒沒好下場的。”心魔沒空搭理它。
倒是蜉衣在旁邊鼓掌“挺好听,雖然听不懂。你還在吃奶的年紀嗎?”
“……我啐你一臉你信不信?”
“那你喝什麼?還朝這個人要。”蜉衣一臉有所頓悟“他是你母親?”
……
當一聲,心魔腳底一滑,差點摔倒。黑狐竄起來嚷嚷“你連公母都分不出來嗎?!”
“一定要區分嗎?”
“……”心魔完全不想說話,並且狠狠地瞪了黑狐一眼。後者又委屈又尷尬,想了想,分男女這事並非必要也很麻煩,還是從自己最愛上說起!
“我告訴你,我喝的不是奶,是惡酒。又名醉方休。為了能喝上一口,要我死都願意!”
黑狐砸砸嘴,滿是遺憾“可惜這是禁酒,想弄到可是不容易。要我說,還是青丘山的胡娘子釀過得最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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