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著彩綢花球的門廊下,秦翎墨負手而立。身後的青牛乖乖跟在旁,不敢有半點怠慢。
盧雋逸心里直罵娘,面上還是要殷勤備至“宰輔大人您怎麼大駕光臨?您不是剛陪同聖駕從長樂山歸來嗎?”
“听說盧侍郎夫人生辰,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都該同舟共濟,怎麼能不告知本相呢?”秦翎墨將牽在手里的繩子遞給旁邊的僕從“這牛就是本相送來的賀禮,可要好生照料”
“這真是誠惶誠恐……”盧侍郎摸不著頭腦,一頭牛?這是怎麼個說法?
秦翎墨輕拍牛頭,笑道︰“這是表彰盧侍郎你勤政為民,兢兢業業啊。”
原來如此!
盧雋逸醍醐灌頂,心中的疑慮卻沒有消除。秦大人不會是試探他收不收禮吧?不過就算是宰輔,也不能無緣無故搜查,他好歹也是個正三品。
然後不等他琢磨清楚,秦翎墨已經告辭。臨別之前特意叮囑對方,這牛金貴特別,認主並且能給自己主人帶來好運。所以頭上的布不要隨便揭開,它看見誰就會認誰為主。
盧雋逸一听,連忙讓人牽到後院,嚴禁任何人再接觸。秦宰輔特意送來的,不能慢待,不然不曉得會出什麼岔子。
而這個認主帶來好運的說法……人嘛,寧願圖吉利也不願意找晦氣。
秦翎墨其它什麼都沒說,飄然離去。
就在他將患從玄心正宗領走時。胡瀅正在研究肖洛的傷勢,這患氣總是難以根除,這讓她覺得很沒面子。
“為什麼總是會反復呢?要不我就把你塊肉挖掉算了!”胡瀅賭氣地說法讓旁邊雨幕大驚失色。
肖洛揚起苦澀的笑“也許是我比較特殊。胡姑娘不必介意。”
“怎能不介意啊!這關乎我青丘山釀酒胡娘子的名聲!”
胡瀅抱著胳膊來回踱步,狐狸尾巴都揚出來晃悠,反正宗主跟雨幕都知道她真實身份。肖洛抬手揉了揉額角“小胡姑娘還是坐下來吧,總覺得頭暈……”
胡瀅想不出原因,抱著自己尾巴捋毛來緩解煩躁。
“這頭患肯定是有毛病了!”她憤憤嘟囔“我的酒都沒用,那肯定是……”忽然,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肖洛“對了!有一點說不定能找出原因啊!”
“什麼?”
“就是患出現的原因啊!”胡瀅眼瞳發亮,如同被溪水浣洗的祖母綠“它與其它妖魅鬼怪不同,只有當憂傷氣息濃郁時才會凝聚而成。若是戰亂荒年時出現很尋常,可現在,至少白芍城里豐衣足食,餓肚子的人也有可也不至于餓死,總能找到活干。那這患是哪來的?”
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肖洛神色也凝重起來,沉默片刻說道︰“那你覺得呢?”
“如果單單只是一個兩個人憂愁是不可能凝聚成如此厲害的患。而百人上千人的幽怨又不符合情況,那就只可能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因他而起的憂傷也格外有殺傷力,同時這股情緒是多年一直沒有發泄出來的……”
听著胡瀅娓娓道來,肖洛抓住床單的手緊緊攏緊。
“我知道真相了!”胡瀅一抖耳朵,大聲宣布“是墨墨!”
“……啊?”
“哎呀!就是秦翎墨!要說白芍城誰最讓人聞風喪膽,就是他啊!”胡瀅轉頭又開始疑惑“只不過這家伙會憂傷嗎?好難想象啊!”
“……也許人都有不可知的一面吧。”肖洛語氣淡淡,抓住被角的手卻更用力。額角滲出細細汗珠。
就在此時,玄心弟子趕到稟告患出現在宗門里,還被秦宰相踫上了。
肖洛听聞想要親自去處理,這被胡瀅跟雨幕攔了下來,畢竟還有傷在身,趕緊休息要緊。
倆人急匆匆出門,幾重紗幔飄蕩,漸漸平息時,肖洛已經彎著背,手緊緊抓著胸口。
往日里整齊的道髻已經散開,柔順的長發沿著肩頭傾落。他面龐發白,連唇色都黯淡。
他勉力下床,走到桌前,拿起青瓷酒瓶仰頭灌下大半。
“何以解憂,唯有杯中物。”
肖洛呢喃,往日的笑容不見,只是一勁兒地灌酒。可青瓷酒瓶已經見底,他的情況似乎沒有絲毫轉變。
“為什麼……”他正茫然無措,耳邊忽然听見歌謠聲。
一陣陣穿過重重紗帳響徹心頭。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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