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地上,有什麼東西正在蹦噠,東瞧瞧西看看,像是在游玩。這整個深山老林都是它的後花園。
那小東西也就五寸多高,圓滾滾的像剛出屜的大饅頭。頭上伸出長長的徑,頂著片五瓣星狀綠葉。
它沒眼楮,卻有著像兔子的三瓣嘴,時不時發出嘰咕嘰咕的動靜。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味道在飄散,它使勁聞了聞,開始向著那方向蹦去。頭頂的綠葉隨著動作一起一伏,煞是可愛。
就這麼慢悠悠地蹦噠出去三丈多遠,這綠葉大團子就發現了好東西。
焦黃香脆的煎餅果子折成兩半放在那,表層撒了黑芝麻,香氣撲鼻。綠葉團子直流口水,嗅了嗅往前湊了湊,只是還有點猶豫。它圍著又一尋摸,發現旁邊還有個敦實可愛的小酒壇。
雖然壇口已經封好,還是泄露了絲絲醇厚酒氣。甘甜的味道像在空氣里開出了淡紫的花朵,將整個冬天都點綴如春。
小東西再也忍不住,沖上去跳到壇子上就開始用自身力量想撞開封口。
正努力著,嗖嗖嗖幾聲響,圍繞著它豎起三根木棍,上面圍著紅線,剛好圈成三角形。紅線中間墜著銅錢,不多不少正好一邊六枚。
大團子蹲在酒壇上,雖然沒眼楮依然感覺得到它很茫然,頭頂的綠葉一歪,呈現淺藍色。
“小家伙啊,姐姐就缺你一個,跟姐姐回家吧”胡瀅從旁邊的灌木叢里鑽出來。旁邊還有黃豆。
大團子一見她立馬渾身一抖,炸毛一樣發出啾啾啾急促叫聲,縱身一團從壇口跳下。它連滾帶爬地想跑,卻突然發現根本沒辦法離開這紅線圈成的三角。
它急得亂叫,來回打轉也沖不出去。
“哎呀別白費力氣了,你出不去的,這是專門困你們鬼傘參精的陣,認命吧!”
胡瀅伸手捏住那團,小東西扭動半天發現跑不掉,頭頂的綠葉耷拉下來,圓滾滾的身體開始分泌透明液體。
這是鬼傘參精逃命的小手段,一旦被什麼東西擒住,分泌的透明液體會讓它們變得潤滑,根本抓不住。
只可惜胡瀅早就知道它們的小伎倆,剛一捏住就往自己斜挎的小簍里一扔。
這簍子用特別咒符封過,像參精這樣的小家伙根本出不去。
胡瀅輕輕拍了拍簍子,語重心長“這人嘛,固有一死,或輕于狗毛或重于金錠。想開點,兩百年後又是個好參。”
黃豆听著有點不對味兒“姑奶奶,我怎麼听著不是這麼說的啊??不是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嗎?”
“哎呀,泰山有什麼好的,還是金子貴重。”
“……好吧,你開心就好。”黃豆頓了下,打听起八卦“我說姑奶奶,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宰相了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幾天不見還挺想見一面的,哪都挺聰明,就是不會照顧自己,看著挺著急。”胡瀅頓了下,回頭道,“我可能只是擔心自己錢打水漂吧?”
黃豆聳聳肩,愛情如此神秘,他也完全搞不懂,更不能當別人的裁判。
胡瀅也沒再糾結這問題。她向來是個敞亮的狐,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至于是為什麼……慢慢想,總有想明白的時候。人類行事總是講究事出有因,她不是人,所以她想對他好,那就去那麼做,什麼之乎者也的滾犢子去吧。
一只鬼傘參是不夠的,寒疾需要長期服用調養,所以多多益善。況且都跑來一趟,胡瀅不能做虧本買賣啊。
倆人繼續下套引誘別的參精過來。
這一忙活就到了下午接近黃昏的時候,胡瀅興高采烈,可以說是大豐收。小簍都要滿了。
凡事都要有節制,抓的鬼傘參已經夠用,連跑腿費都能賺回來,也就沒必要再繼續。這參精也是好幾百年才出一個,抓絕了會惹怒山神,胡瀅也是懂規矩的。
他們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先下山,去村子或者鎮上休息一晚。明天也許可以去平心莊找秦翎墨玩,逗逗他看看“坦誠相見”什麼的,真是美好的行程啊!
就這麼琢磨的時候,胡瀅再次听到怪異的響動。這回她有經驗,潛過去一看,果然是之前那些黑白相間的海蛇。
它們匆匆往山下而去,眾多蛇背上馱著個巨大的麻袋,看樣里面鼓鼓囊囊的。
“喲,它們動作還挺快啊,這就把獵物打好了,還挺大。”胡瀅笑了笑就離開了。
她全沒在意,蛇妖出動覓食也沒什麼大驚小怪,這麼多一起就是逮只冬眠的熊也不為過。
她哪里知道,那麻袋里裝的根本不是獵物。
此時的平心莊一片狼藉,聚仙閣里到處碎屑,桌椅全都翻倒。侍衛僕從折損十幾人,沒死的也奄奄一息。
秦翎墨站在門口,沉冷的目光掃過這一地殘骸尸首。
“皇,皇上不見啦!”饒幸沒死的王公公坐在地上,滿頭是血地嚎叫“皇上被一群蛇抓走啦!!”
秦翎墨垂在身側的手攥緊,骨節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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