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啊，你是咱們老李家的好孩子，你可得認清自己姓啥。林氏都給你爹戴綠帽子了，她不是你娘了，她就是個賤婦！”他笑嘻嘻地哄著李小喬，和顏悅色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哄他自家的孩子。
可是一提到林氏，他臉上的陰邪瞬間就讓人想到吐著芯子的毒蛇。
“呵。”李小喬聞言眸光一凌，險些沒笑噴出來，“她不是我娘，難道你是我娘啊？”
“你這孩子咋說話哪？”對著門外那麼多看熱鬧的村民，李志仁被李小喬這話臊得又羞又惱，可是朝王氏看了一眼，還是露出一副帶著誘哄的表情道，“你可是咱們李家的人，可不能給林氏那賤人帶壞了。”
“三叔，你這話啥意思？我會被我娘帶壞，就不會被你帶壞了？”
到了這個時候，李小喬哪還猜不出王氏母子的想法？
她朝李志仁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眼神里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你三叔我是誰，你要跟著三叔我，那肯定能長成個好娃子。”李志仁顯然沒看出她眼里的嘲諷，反而極為傲嬌地拍著自己的膀子道，“咱們這青湖村，你三叔可是最大的大好人！”
“我看未必。”李小喬聞言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三叔連自己的熟人都認不出，我看你不是腦子不好，就是眼楮不好。”
“啥？李小喬！你咋跟你三叔說話呢！你要是再敢這麼說話，我就代你爹好好地管管你！”李志仁听到李小喬當著幾乎整個村的人說他腦子不好，當即就炸了，擼了擼袖子險些就直接往她身上招呼。
至于她話里的弦外之音，直接就給忽略了。
“三叔，你好好看看，他是誰。”李小喬一步步走向炕邊，唇角勾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望著炕上的躺著的男子，不高不低的聲音里卻顯得太過平靜。
“他就是你娘養的野漢子，三叔認得沒錯。”李志仁不以為然地撇了撇頭，懶得再去看那人一眼。
與此同時，王氏的哭鬧之聲不但沒有減弱，反而隨著村里人越聚越多，她坐在門口那石頭上哭罵得越發來勁了。
甚至從當初的干打雷不下雨變成了真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動容。
可是村民們哪里知道，她之所以哭得這麼傷心，是因為李志仁在來之前往她袖子上抹了滿滿一層辣子。
罵林氏和那個野漢子的話越來越激烈，越來越不堪入耳，村里人朝屋里的指指點點也越來越厲來。
“還等啥？林氏這麼不守婦道，就該拉出去浸豬籠！”
“對！還有那個不要臉的野漢子！一塊沉塘，別叫他們丟了咱們青湖村的臉面！”
“里正哪？里正咋還不來，趕緊把他們給沉到青湖里喂魚去！”
“對！今兒晚上就把這兩個不要臉的狗。男女給弄死，省得丟人！”
“對！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殺！”
隨著時間緩緩推移，村民們被王氏母子帶起的叫囂聲就像潮水一樣朝屋里襲來，把整個院子都淹沒了。
听著外面喊打喊殺的聲音，林氏一張清瘦的臉早就白得沒有了血色。
即便小海就在站在她身邊緊緊拉著她的手，她縴細的身子仍舊如秋風中的樹葉一般顫抖著，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恐懼。
其實她並不怕死，可她還有三個這麼小的孩子，唯一個長大的姑娘還被她親奶奶送到了虎口里，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如果她死了，叫她怎麼放心得下？
不知什麼時候，林氏那蒼白的臉已經布滿了淚痕，她卻強自支撐著不敢哭出來，就怕她幾個懂事的孩子看到了會害怕。
隔壁東屋里，李志誠听到這樣的聲音早就從炕上跌了一下，正用手臂朝屋外頭艱難爬行著。
漢子方正嚴肅的臉上已經被憤怒和恐懼填滿，已經被泥土抹花的臉上淨是淚水。
即便他殘了，他也要去救他的妻子，那個跟他吃了半輩子苦，從沒過上一天好日子的妻子……
漢子一點一點艱難地爬行著，身後的泥土地上硬是給他拖出了重重的痕跡。
“蘭心是冤枉的……你們不能傷害她……”
濁淚伴著悲哭不斷地響著，可是沒人能听到，在人群越來越洶涌的喊殺聲中，他的悲鳴被淹沒得一點不剩。
西屋里，即便喊殺聲如雷，男子仍舊熟睡著，紋絲不動。
听著村民們的喊殺聲，李志信一張流里流氣的臉上早就露出了志得意滿的囂張之色，看著李小喬的眼神就看著盤里的肥肉一樣。
“喬兒啊，你看咱們村的人可都支持把你娘跟這個野男人浸豬籠。待會兒你娘死了，你就跟著三叔回咱家，三叔肯定像對待親生兒子那樣對待你。”
見李小喬靠著炕邊一動不動地看著門口，李志信擠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來朝她說道。
“喲喝，三叔啥時候這麼好心了，這是想讓我跟我爹還有小玉小海一起回老屋住了？”李小喬隱在暗處的臉上帶著冷嘲，說話的聲音听上去卻跟剛才沒有任何變化，“對了，還有我大玉姐，當年是三叔找人把我大玉姐賣給那個傻子的，您是不是也得把大玉姐討回來？”
“你這孩子說啥呢？你三叔我咋能養起那麼多娃子？”李志仁聞言一愣，正想發火呢，可是眼珠子一轉，當即又笑著朝她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
“敢情三叔就想讓我自個兒住回老宅？不管我爹和小玉小海的死活了？”李小喬冷笑著一步步踱到了門口，揚起的聲音足夠讓門口的村民都听到，“我說三叔咋口口聲聲地誣賴我娘養野漢子，想把我娘弄死，不會是看上我能掙銀子養家了，這是想殺母奪子？”
李小喬就倚門站著，身邊就是圍得滿滿當當的村民，听著她孩子氣的話，他們卻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話往深處想了。
“你這熊娃子說的啥話？你三叔是那麼卑鄙的人嗎？”听著村民們弱下來的喊殺聲，再看著他們若有所思的眼神，李志仁當即變了臉色朝李小喬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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