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陌上花開。清明將至,艾葉飄香。
宮里禮部和欽天監忙著皇帝周玨過兩日的皇陵祭祖大典。
周汐也幾乎日日晚歸。
可每每等周汐踏進後院,不論多晚,初彤總是留一盞燈。初彤嘴上說不是刻意等他,自己或翻著閑書或逗著吃魚喝湯,卻讓周汐覺得踏實無比。
心疼初彤晚睡,每次讓初彤早睡的話剛到嘴邊,就被小妻子裝作不知的眼神止住了話頭。
經過上次初彤證實七十二樓奏曲的事情後,周汐越來越明顯感覺到總是習慣被動接受的小妻子,開始主動為自己憂心了。
想到這,周汐又忍不住翹了翹嘴角,每天有人盼著自己歸家的心情還真是不賴的。
更何況,周汐也喜歡每夜與初彤一起做做小游戲,然後再一起相擁入睡。盡管每次初彤都小聲告饒,可誰叫自個兒的媳婦越看越順眼,于是就把持不住了呢。
踏進門,烏扎她們已經習慣性知趣兒的麻利退下,要不是擔心主子們半夜要用個水什麼的,烏扎她們恨不能有多遠躲多遠!都是些十三四歲的婢子,臉皮還薄著呢。光是王爺每次看王妃的眼神,過來人的曾媽媽們還好,烏扎新淺她們可是看一眼都覺著自己站旁邊伺候那簡直就是 得慌,不如趁早到屋外去,免得礙著王爺王妃增進感情。
周汐笑著在初彤唇邊印上一個輕吻。“明日帶你去個地方!”
“明日不用上朝?”初彤合上話本,烏黑的長發從肩頭滑落到胸前。今日剛洗過的頭發,帶著淡淡的薄荷香。
周汐知道初彤不愛用濃烈味道的花香味,洗發的水是薄荷葉煮水後拿來用的。洗完後,總是散發著淡淡清爽的味道,十分讓周汐歡喜。
掬起一縷長發放在自己鼻子下面,深深吸一口氣,將初彤整個圈入自己懷中,溫柔著笑到︰“跟陛下說過了,要了三日的假,想好好陪陪你!”
初彤輕輕擰眉,雖然知道周汐與當今陛下一起長大,感情好,可畢竟君臣有別,如今陛下年輕,可越往後,只會越成熟,越深諳為君之道。為君者,多疑。就怕周汐日後在陛下面前還是隨便著些,會讓有心人編排出不好的話來。
想到這,初彤委婉著提醒︰“汐哥哥要假,陛下就給了。只怕當今朝堂上無人能像汐哥哥一樣,與陛下感情甚深啊……”
周汐將下巴輕輕擱在初彤的頭頂,初彤雖然看不見周汐的表情,但是從他結實胸膛發出的輕顫,能讓她感到周汐此刻輕笑的表情,只是初彤不知,周汐這笑容是真不擔心還是只為安慰自己。
“呵,是啊,我與他,情分自不一樣。放心吧,那些諫官還不敢諫到我頭上來,周玨那小子,啊,不,是陛下,也不會覺得我要三天假有何不可!”
“那明日去……唔……”
“哪兒”兩個字還沒說出口,便融化在周汐溫柔的唇齒間……
窗外月色朦朧,窗內旖旎美好。
……
……
未免惹人注意,周汐特意安排了幾輛沒有恆王府標記的馬車。
城門剛開,馬車便出了城門,一路向北。一行黑羽衛在暗中緊緊跟隨,卻並不讓初彤發覺。
“咱們往北是去哪兒?”初彤打起一小片車簾,官道兩側的草叢已是郁郁蔥蔥的模樣,還有不知名的花朵瓖嵌其中。讓初彤莫名有了好心情。
只是若說周汐是為了帶自己踏青,馬車倒不用趕得這麼急。若不是單純踏青郊游,往北似乎再行半日就到皇陵了吧。
初彤心中估摸著周汐的用意,口中忍不住便問了出來。
周汐沒有騎馬,懶懶靠在初彤身側,一副大家貴公子的模樣,倒是又有了幾分紈褲勁兒。
“本王,賣個官司,暫且不告訴你!”周汐努努嘴,故意做出一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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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放下心中所想,干脆打開車窗簾看窗外風景。
馬車疾馳大半日後,終是停了下來。
初彤從車上下來抬眼看,這不是皇陵又是何處?!
疑惑不解的看著周汐,初彤直搖頭。
“過幾日清明,祭祀大典,不是都會來皇陵嗎?今日怎的上這來了?”
周汐拉住初彤的手,認真看進初彤的眼,一字一句柔聲道︰“過幾日,那是皇家大典。今日,我只是想帶著我媳婦,給我父親和大哥看看。”
一般皇子或王爺大婚,翌日,王妃的名牒就會由禮部的人送到皇陵來告慰先祖,然後上到皇族譜上去。王爺與王妃是不用親自來皇陵的。
但是大婚後周汐就一直想帶初彤過來,只是周珂叛亂的事情攪得不安寧,雖然叛亂平了,但是有的根該斷得斷,有的源該查得查,拖得周汐分不出身來。
听得周汐的話,初彤也免不了心頭柔軟一片,或許在他心中,只有見過兩位先皇,才算真的是像普通人家中一樣見過長輩的意思了吧。
回應地牽緊周汐的手,初彤露出一個懂你的微笑,道一聲︰“好!”
周汐帶著初彤一步步邁上皇陵的台階,九九八十一步的盡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早早等候在那。
“南無阿彌陀佛!”是非大師看著走近的二人,話一句佛語,笑著看初彤。
初彤意外大師今日也在,雙手合十,大方回禮。這應該是自己第三次接觸是非大師了。第一次,子歌受傷,是大師給他治傷,只是那時並不是眼前人就是是非大師。第二次,皇覺寺,大師給自己批命,于是賜婚給恆王周汐。這一次,不知會發生什麼。
初彤將心思收好,溫聲道︰“不知大師今日也至此,失敬失敬!”
只見是非的山羊胡子翹啊翹,對著周汐呵呵道︰“你這小子這麼渾,取個媳婦兒倒是知書達禮得很吶!”
“老和尚,我哪里渾了?別瞎說!”周汐接話。初彤卻听得眼楮都要瞪出來了。
這是什麼情況?!
是非大師不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嗎,高僧說話不都一直是持重有節的嗎?怎的忽然反差這麼大?
還有周汐,居然對著是非大師一口一個“老和尚”!周汐外表再紈褲不過,可實際上是十分有節有禮的,怎麼會如此無禮?!
初彤只覺自己瞬間被顛覆了想法,腦袋有點懵。
周汐笑著拉一把發蒙的初彤,道︰“去地宮再說!”
……
……
地宮里,周戡與周濟的棺槨並放一室。之後是東西二後的棺槨。
周汐領著初彤恭敬的在每個棺槨前磕頭,最後竟然停留在周戡棺槨左側,不起眼的兩個黑檀木盒子前。
周汐跪下來,深深磕頭,道︰“師傅,劣徒如今已成家了,王妃是永忠侯的外孫女!”
初彤從地上抬起頭來,竟然從未听過周汐有師傅。而且,竟然與高祖皇帝明祖皇帝一同安葬在皇陵之中!
只是看這盒子,明顯知道,周汐的師傅應該是火化只剩骨灰。
只是,兩個盒子……?
初彤陡然睜大眼楮,一黑一白大師圓寂後皆是火化,只是世人不知骨灰葬于何處。
如今面前兩個骨灰盒!
師傅?!
天哪!
初彤不可置信的看著周汐,然後目光掃過是非大師那張有故事的臉。
“你是黑白大師的徒弟!”初彤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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