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恆王與初彤,老侯爺轉身回了書房。望著棋盤上一局未收的殘局,若有所思。
陳明事推門進來時見到的便是老侯爺盯著棋盤出神的模樣。
“父親,可是想到了您的故人?”
老侯爺听到問話才猛然回神,“故人?”
“您不是說恆王殿下的棋路跟您一位故人相似麼?”陳明事提點到。
“唔∼是啊!能清了你身上的毒的故人,恆王或許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復雜,年輕人,前途不可限量啊!”老侯爺習慣性的摸摸胡須,想起是非大師那撮山羊胡子來,不由得感嘆。
只怕恆王與是非大師根源不淺吶!
陳明事上次雖昏迷不醒,但每次治療時都能隱約感覺到替自己清毒的絕非是宮中御醫或者王府大夫的手法。
醒來後,周嬋也曾告訴他,是老侯爺請了一位醫術高明的神秘人救了他的命。只是從來治療時都在深夜,而且除了侯爺,誰都不曾見過那位神秘人的真身。
陳明事醒來後見侯爺也沒有提及此事的意思,也就干脆不問那麼多了。
誰知今日初彤回門,老侯爺僅與恆王對弈幾回合,便看出了恆王的棋路,更巧合的是,恆王的棋路竟然與治好自己的神秘人是一路。
陳明事這算是第一次听侯爺主動談到那個神秘人,不由得想多問兩句。
“父親,清我體中毒素的是位世外高人,那您的意思是恆王背後有高人指點?”
老侯爺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或許是吧!”
“那彤丫頭她……”陳明事想到女兒,不免眉頭輕皺。
“放心吧,彤丫頭是個福氣大的!”老侯爺拍拍陳明事的肩膀,從他身邊走過,帶起一陣風,惹得香爐里裊裊的煙,吹散了。
……
……
多日後,皇覺寺的地藏殿里,是非落下最後一錘木魚,手上的佛珠停下轉動,輕輕合上面前的後土往生經。一個影子鋪在經堂的地上,蓋住正襟危坐的是非。
“總算是沒有討了媳婦忘了師傅!”等是非一開口,剛剛嚴肅的氣氛瞬間不攻自破。
周汐笑著看一眼是非,然後踏進殿,恭敬地從供案上拿起三支香,借著長明燈的火點燃。然後將香插進香爐,走到蒲團前,一絲不苟地跪下來,三叩首。
“今日是一黑大師圓寂的紀念日,一晃也都九年了!”周汐起身,與是非站作一排,看著殿上黑底金文的牌位,有些感嘆。
“九九歸一,黑白二位大師應該無憾了!”是非喃喃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與周汐雙雙走出地藏殿。
“半月後,一白的紀念日也就到了!”周汐回頭,眼中閃過一絲寥落。
世人都知道,就在高祖周戡駕崩後一年,一黑一白二位當世大師一前一後只隔半個月時間,相繼圓寂。然後是非接掌皇覺寺。那年,明祖周濟剛登基一年,周汐年十三。
明祖還因為兩位國師的圓寂,長歌當哭,親自撰銘文以祭奠。
……
……
回到方丈禪院,推開門,子歌好以整暇得已經喝下大半壺茶水。
“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子歌笑著調侃周汐道。因在寺廟,子歌今日倒是穿著樸素了些,一身雲紋壓花的長衫,穿在他身上,盡管素淨,卻也不失風流倜儻。
“怎麼會?倒是你,躲在是非這兒喝茶悠哉悠哉啊!”周汐一掌向子歌右胸,早有防備的子歌閃身奪過,回以一個挑釁的笑。
“我這幾日都在寺中,一早便去給一黑大師上了香,念了經。哪有你說的那麼游手好閑?”
順著周汐剛剛那一掌的來路,反手出去,直搗黃龍。卻在半路,就被周汐回防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手臂擋下來。另一只手起,挽一個金剛大力掌手勢,劈面而來,氣勢洶洶。
周汐不慌不忙,左腳退半步,身子後仰,躲過掌風,雙手成剪,聚氣而發,推了出去……
是非大師早已習慣,自斟一杯清茶,自在榻上坐下來,看二人你來我往,時不時咂咂嘴,埋怨道︰“還是酒比較好喝啊!”
過了約摸小半柱香,周汐與子歌二人才一身薄汗的各自坐下來,不客氣的端起茶盞,咕嘟咕嘟灌下口水。
“看來,傷完全好了啊!”周汐笑中有意。
“這是要派給我活兒干了?”子歌放下茶盞,對看周汐,見他笑得不懷好意便覺心頭涼涼。準不是什麼好活兒!
似乎看穿子歌所想,周汐趕緊說明來意︰“放心吧,髒活累活兒哪舍得讓你沾手。”
“不過,和尚之前那個師弟死了,洛城各路消息總得有人接續著做,落在外人手里總歸是不放心,不如你接手罷了。”周汐早就想好了。
“子歌樓已經清理干淨了,設了些我們自己的手段。那麼好的臨街臨風的地兒,你可別浪費了去。”周汐繼續說著,很多事情一早便有了安排,只是需要最合適的人去做罷了。
“哎……又要把我推進滾滾紅塵啊!”子歌大笑一聲,只道一聲好便是了。
大局雖安,但他們誰心中都清楚,太平盛世不是憑白而來,總有人要肩負一隅,笑對風雨。盡管不知風雨何時還會有!
周汐有一種直覺,雖然叛亂平息這麼久了,可總覺得前路不清,有些事情還是早做安排為好。
……
……
年幼不知愁滋味的周 此時正歡騰的在大攤小販間轉悠。
近些日子功課越發緊了,好不容易趁著良太妃派的人大意,找了溜出宮的機會,怎能浪費?
嗯,上次小皇嬸兒說城南的果脯好吃,還有初霏姐姐喜歡望月齋的酥餅。待會兒都統統買了去恆王府!
邊走便瞧的周 忽然被小攤上一副小巧的蝴蝶耳墜子吸引了目光。雖然不值幾個錢,但巧就巧在蝴蝶翅膀是羽紗做的,配上金絲兒,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這墜子要是掛在飽飽的耳朵上,飽飽一蹦一跳起來,可不就像兩只蝴蝶在耳朵上跳舞?
周 美滋滋的讓攤主將墜子包起來。腦袋里想著飽飽一副驚喜莫名的表情,眼中沒留意,不小心和一個急行的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我的鼻子!”周 揉揉鼻子,要不是想起素日里小皇叔與皇兄總教導“男兒有淚不輕彈”,周 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抬頭,只見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里,兜帽也是黑色的男子,渾身散發著戾氣。兜帽下看不清容顏的臉上,一雙鷹眼一般的眸子射出不善的目光,直打在周 身上。
周 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有些害怕。怎麼會有這麼凶的人?不就是撞了一下嗎?
對方並不言語,也沒有道歉的意思,只是冷冷盯著周 ,讓周 忍不住開口說︰“不好意思!”
身後跑得氣喘吁吁的小順總算找到主子了,哈著氣道︰“惠王,啊,不,惠爺,咱得趕緊的了,再不去恆王府,只怕宮里就發現您又跑了!”
絲毫沒注意周 正與一黑衣男子發生了什麼。小順扯著周 的手便要走。
周 擔憂的回頭,正不知道該不該跟黑衣人說些什麼,只見黑衣人突然像無事一般,迅速閃進人群,立馬消失不見了。
“奇怪,剛剛不是很生氣來著?”周 不明所以的嘀咕一句。
他沒有看到的是就在小順開口喊了一嗓子後,黑衣人袖中已經變為利爪的手才忽的松開了去……
周 也不在被這個插曲所影響,將包好的耳墜子小心放進懷中,在人群里,朝著與黑衣人相反的方向,也漸漸走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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