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我還沒有開口說話,陸深沉的聲音就透過電話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一愣,盯著眼前好似從天而降的男人。
他,他怎麼這麼快。
快到像是早已計劃好的……
我搖了搖頭,大概以為自己是被嚇糊涂了,什麼計劃好的,這跟陸深沉又沒有什麼關系。
陸深沉把我摟進懷里,“沒事了,有我在。”
接著很多穿著醫生護士服的人提著擔架跑過來,七手八腳讓傅遠趴在擔架上,順帶捎上了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梁培培。
我拉了拉陸深沉的衣角,抬頭問他,“傅遠,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陸深沉語氣淺淺的,手有一搭沒一搭插在我的頭發里,順著我的長發往下滑,“不會,傷的不是很重。”
我搖了搖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問的是,傅遠沒有保護好我,會不會被你懲罰。”
陸深沉這才疑惑地低下頭,跟我對視,“從前你不愛管這些。”
我咬著自己的嘴唇,“我是不愛管,但我剛才都看見了,傅遠不顧一切地護在培培的身邊,我想要讓培培走出林明旭,有一個對她好的男人,是最好的機會。”
知道為什麼我這段話說的異常艱難嗎?
傅遠對梁培培有意思,我今天才看出來。
但陸深沉未必會如他的意。
他任由梁培培待在我的身邊,為的多數都是林明旭。
如果梁培培真的被傅遠感動了,那麼林明旭那邊就沒戲了。
以陸深沉的老謀深算,他並不會這麼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哪怕傅遠是他的人。
可我于心不忍。
這一場顧家的戰爭,已經牽連了太多的人,我不希望再傷害到任何一個人。
陸深沉的手指,在我的嘴唇邊流連了一下,沒有回答我。
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帶著懇求的目光,“陸深沉,放過梁培培,林明旭不是什麼好人,算我求你了。”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女人太聰明的話,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陸深沉莞爾一笑。
指尖隨即落在我已經有些微凸的小腹上,淡笑,“但,這一次就依你,就當是為這個孩子積福。”
得到了陸深沉肯定的答復,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梁培培和傅遠的救護車已經走遠,陸深沉把我一把抱起來,並沒有再回頭看已經燃燒成一個空架子的車一眼。
我再一次坐上了他四個“0”的豪車上。
回去的路上,陸深沉問我,“把事情經過都給我好好講講。”
我便一五一十地把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包括梁培培攝像機里有的照片。
陸深沉一邊開車,一邊若有所思,“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我抿著嘴,“在這個世界上,最不希望秦燕見到我的人,應該是許映蘭?她或許把我當成了秦燕的女兒,所以害怕秦燕跟我相認會說出些不利于她的話來。已經倒台了一個秦燕,她不想被拖下水。”
陸深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來回自如地旋轉著,“你猜的沒錯。”
“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直覺告訴我,陸深沉說這句話不簡單。
他的眉色有些深沉,“就在你打電話之前得到的消息,秦燕死了。死因是抗生素過敏,搶救不及時。”
我詫異地捂著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秦燕為了見我,特意把自己給弄受傷了才能夠傳遞出這個消息來。
沒想到最後卻死于她自己的傷口。
不用說,這個抗生素過敏,一定是許映蘭做的手腳。
陸深沉似乎對我的表現並不滿意,“你早該猜到這個結果,為什麼我會讓傅遠送你們過去,許映蘭不會這麼輕易讓你們見面。”
我垂下頭。
得知秦燕的死亡,除了意外之外,還多了一份悲憫。
不過也就這麼多情緒。
我打心底里沒有把她當成過我的母親。
我冷笑,“秦燕死了,高天澤的事情就是板上釘釘了,不會再有人威脅到許映蘭,她躲過了這一劫。”
陸深沉用兩根手指頭敲了敲方向盤,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還沒到最後一步,未必。”
我被他這一眼,看得打了個激靈。
汽車停在了醫院里。
陸深沉把我直接抱去了b超室,在做b超的同時給寶寶做了個心電監測。
心電監測好幾次都跳高,儀器尖叫到不行。
醫生說,雖然車禍看起來沒有傷到我肚子里的孩子,但是連續的翻滾造成了他宮內窘迫缺氧,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吸氧跟恢復。
孩子這一次受到的驚嚇很大,要我盡量平復心情不能再激動,否則未必可以保住胎兒。
我把我的手,貼在肚皮上。
那個在肚子里的小小的生命,用盡力氣,悄悄支起肚皮給予我一個小小的回應。
我的心,在這一刻,對許映蘭的恨意,達到了一個巔峰。
她不僅僅害死我的母親,現在又是秦燕。
還害得我差一點兒沒有能夠保住自己的孩子。
這樣殘忍的手段,這樣狠心的人,為什麼可以逍遙法外?
陸深沉把我送回病房以後,說去看看傅遠,就先行離開了。
我一個人坐在床上,空洞地對著天花板。
直到顧以欽有些猶豫地敲了敲門。
“進來。”我的聲音有些冷冽。
許久未見的顧以欽,連胡子也沒有怎麼清理,渾身上下充滿了致命的成熟男人的誘惑。
倒是比之前更加讓人心動。
他走上前,握住我的手,“我看了新聞就趕過來,怎麼會這樣?”
我並沒有給他任何回應,還堅定地甩開他抓著我胳膊的手。
顧以欽進來時候的猶豫,不是早就說明了一切嗎?
他不確定是不是他媽媽對我下的手,所以特意過來找我確認。
“商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告訴我。”顧以欽很執著。
我笑了笑,手搭在肚子上,轉過頭問他,“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
他點頭,“我記得。”
“你說過,你會給我們的孩子報仇。”我的聲音不是很大,卻很清晰。
顧以欽看著我的目光,從溫和,瞬間變得有些凌厲。
他慢慢站起身來,捏緊了拳頭。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他拳頭上布滿了青筋。
“顧以欽,我差一點兒死在海邊,你知道嗎?”
我又多加了一句。
他很是沉重地點了點頭,附下身體,在我的額頭上淺淺印上一個吻。
他說,“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他說完以後,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離開了我的病房。
我就這麼坐在床上盯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默之中。
曾經我多麼感激他對我的感情,寧願多繞幾步路,都不願意讓他牽扯進我們的事情里。
可是,是許映蘭步步緊逼,是她一點兒退路都不給我。
想到今天的那場大火,我的心到現在都一抽一抽地疼痛著。
“對不起,顧以欽。”
我在他離開以後,默念了一句對不起。
休息到了晚上八點多鐘,顧家的人終于陸陸續續全都趕了過來。
顧正文一個大踏步就走了進來,許映蘭腳步匆匆跟著,卻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停頓住,沒有再進一步。
她隔著門框問我,“我看了新聞,實在是太嚇人了,商商,你沒事?”
我冷笑,當著顧正文的面不客氣地回答道,“沒事,我應該謝謝顧阿姨的不殺之恩。”
許映蘭扶著門框的手一個踉蹌,滑落下來。
可她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樣子,頗為無辜地問我,“你在說些什麼?這是被嚇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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