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彥雖然沒有出席盛典,但是影評人協會還是把年度新力量人物的獎頒給了他。葉從洲聯系了華星另一個藝人代領,第二天那藝人的助理就將獎杯和證書送到了葉從洲的手里,說是不知道賀彥住哪,也找不著賀知秋,只能讓葉從洲轉交。
賀彥的戲份在元旦前殺青,葉從洲本打算在他元旦前回豐城時把獎杯交給他,可元旦前一天,葉從洲又被工作叫走了。
上個月葉從洲為李如佳和白亦詩談下一個童裝的冬季雙人代言,需要外景拍攝廣告,豐城的雪景都不滿足廠商的要求,因此需要去沈陽拍。這個廣告一直是葉從洲對接,梅姐忙著其他藝人的工作無法抽身,便讓葉從洲跟隨拍攝團隊一起去沈陽。
賀彥殺青回來興沖沖去公司找人,卻只看到空若無物的辦公桌。
別人的辦公桌放著文件夾、照片、零食、綠植各種零碎東西,塞的滿滿當當。葉從洲的辦公桌上卻除了日歷和一沓白紙,什麼都沒有。明天就是陽歷新年,今天的辦公室到處掛著紅色的小玩偶,有的是公司發的,有的是員工自己買的小玩意,看起來喜氣洋洋。唯獨葉從洲這一小塊地方,清冷的像是沒有人待過似的。
賀彥都能想象出葉從洲平日與同事打交道的樣子,疏離客氣,似乎隨時要辭職走人。賀彥靠在桌邊給葉從洲打電話,一直提示關機,向身邊人一打听,才知道去沈陽拍廣告去了。
賀彥嘖聲,既然找不著人,還是回家陪老爺子跨年吧。
葉從洲下了飛機才意識到什麼是東北的冬天,現在的他身強體壯,在豐城一件毛呢大衣足夠御寒,這次來東北,他特意在大衣里面加了件羽絨背心,誰想一走出候機廳,嘴巴都凍得不會說話了。
天氣寒冷,大人待在室外都撐不住太久,何況兩個小孩。所以為了節省時間,出發前葉從洲已經和導演溝通過所有鏡頭,兩個小姑娘也提前排練過多次,一下飛機眾人就坐車趕往拍攝地,爭取三個小時內搞定。
拍攝進程順利,下午兩點多從室外收工,李如佳的外公家就在沈陽,廣告一拍完就跟著父母回外公家過節去了。白亦詩也被父母帶去早已安排好的度假酒店。葉從洲則和攝影團隊一起回酒店剪樣片。
他們這一行向來沒有固定假期,但是能夠在年前收尾的工作,大多還是選擇加班趕出來,避免又拖到年後。
下午五點,樣片搞定,攝影團隊一致決定坐飛機回豐城,最近的航班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到,還能趕上和家人一起跨年。
葉從洲在沈陽無親無故,對雪景也沒太多興趣,便和他們一起回豐城。
飛機毫不意外的晚點了,一行人到達豐城機場已近午夜。
攝影組幾個人坐在前排,出了機艙就直接走了,葉從洲跟在人流的最後面走出來,透過玻璃看到外面飄著細小的雪花。
到了候機廳外面,葉從洲才發現一輛出租車都沒有。此時共享汽車還未在豐城上線,別說叫輛車,連幾年後隨處可見的單車也瞅不見。
葉從洲打開手機,打算就近找個酒店過一夜。
手機開機的瞬間,電話打了進來。葉從洲順手就接了起來。
“新年快樂,從洲。”
賀彥的聲音听起來心情還不錯。
葉從洲在寒風中凍得直哆嗦,只想快點找到酒店,匆匆道︰“同樂,拜拜。”
“哎——”賀彥連忙叫住,“你元旦要待在沈陽?”
葉從洲︰“我已經回來了。”
賀彥︰“回來了?世貿廣場待會有跨年倒計時,你要不要去?”
葉從洲露在外面拿手機的手要凍僵了,實在不想再和賀彥廢話,“我剛下飛機,這邊連輛出租都找不到,我要去找酒店,拜拜。”
賀彥看了一眼牆上掛鐘,再伸頭看窗外的雪,起身道︰“在候機室等我,我二十分鐘內去接你。”
“不用——”
葉從洲話沒說完,對面已經掛了。
葉從洲只能回到候機室。十五分鐘後,穿著羊毛衫的賀彥走進候機廳。
賀彥拿過葉從洲的背包,略帶責怪道︰“你不是說我欠你的?怎麼打不著車不知道給我打電話?”
葉從洲並不爭辯,“謝謝。”
賀彥一拳打在棉花上,語氣也緩和了,“走吧。”
兩人迎著雪坐進車里,賀彥將空調溫度調高,一邊開車一邊問︰“你家在哪?”
葉從洲︰“九南路。”
賀彥偏過頭看他︰“從-->>
這兒開去九南路要一個多小時,不如去我家,明天再回去?”
葉從洲︰“你家?”
賀彥︰“確切的說是我爸家,剛才我就是從那兒過來的。”
葉從洲聞言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賀名璋,而且也怕自己在他面前藏不住心思說錯什麼話,還是不見面的好。
“你把我帶到淮寧路口就行,那邊應該有出租車。”
淮寧路就是賀彥父親的住址,是與去九南路完全相反的方向。葉從洲這麼一說,賀彥順口問道︰“你知道我爸家地址?”
葉從洲一哽︰“……好像听賀知秋提過。”
賀彥從後視鏡里看了看葉從洲,突然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很緊張似的。見我爸又不是見公公。”
葉從洲︰“……”
賀彥看著倒車鏡手臂一轉調頭,動作瀟灑隨意,“行了,你現在回家,冷鍋冷灶連杯熱水都喝不上。去我家好歹還能吃頓熱乎乎的夜宵,總比餓著肚子迎接新年強吧。”
葉從洲既上了車,反對也沒太大作用了。
賀彥帶著葉從洲進門,伸著腦袋看了一眼二樓,“我爸應該睡了。我帶你去客房。”
保姆從一樓的臥室走出來,問道︰“有客人來呀?要準備夜宵嗎?”
葉從洲朝她打招呼,賀彥道︰“陳姨你去睡吧,我來做就行。”
葉從洲跟在賀彥身後上樓,路過賀彥臥室時,他下意識往里看了一眼,然後又移開視線。
賀彥將新睡衣放到床邊,對葉從洲道︰“你先洗個澡,我下去煮面。”
葉從洲低著頭接過睡衣,“你去睡吧,我不餓。”
“你不餓我餓,就當和我一起吃了。”
葉從洲關了臥室門,走進浴室洗澡。他站在暖燈下面,淋浴噴頭的水從頭頂澆下來,他仰著頭,回憶像是附骨之疽,一看到熟悉的人或物,就清清楚楚涌上心頭。
他第一次來這里,也是住的這間客房。當時他與賀彥還沒有在賀名璋面前出櫃,明面上只說是好朋友,留宿當然要住在客房。可睡到半夜就被賀彥敲開了門,賀彥要上床,葉從洲怎麼也不願在賀名璋的家里做這種事,兩人你追我躲幾乎打了一架,最後葉從洲被逼進浴室,到底被賀彥擒住胳膊腿給強上了。
葉從洲睜開眼,手指撫上牆面的瓷磚花紋,當時他被壓在這兒,身後的賀彥一個勁兒地往他身體里搗,他那時神智模糊的想,明早自己肚皮上會不會印出這個花紋?
如果不是故地重游,葉從洲幾乎忘了,他們也曾這樣激烈的愛欲痴纏過。
賀彥做飯的三腳貓功夫全是拍《滿城淪陷》前去體驗生活學來的,就著晚飯的剩雞湯煮點清湯面倒還不難,可一想新年第一頓讓葉從洲吃這麼簡樸可不太好,便又翻遍冰箱找出鹵的小雞腿回鍋加熱,還在碗里臥了荷包蛋,才端著上去找葉從洲。
連敲幾下門,才听見浴室關水和葉從洲穿著拖鞋走近的聲音。
葉從洲打開門,渾身散著一股濕氣。賀彥的視角正好能看到他從雙頰到浴袍下赤裸的胸膛,都透著不正常的潮紅。
賀彥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喉嚨眼,本來要招呼葉從洲吃飯的話突然憋回去了,清了下嗓子問道︰“你……發燒了?”
葉從洲神色怪異,像是尷尬又像是難堪,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道︰“沒有。”
賀彥︰“我做了兩碗雞湯面,一起吃吧。”
葉從洲坐到桌前,賀彥將面擺到他面前,笑道︰“冰箱里沒有剩菜了,隨便吃點。”
葉從洲拿起筷子,看著面碗突然笑了一聲。
低垂的眉眼向上彎,五官像畫似的。賀彥不自覺把視線停在他臉上,問道︰“笑什麼?”
葉從洲︰“這碗面還真是對雞一家趕盡殺絕。”
賀彥挑眉︰“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齊齊。”
兩人低下頭吃面,葉從洲仍然是平日里惜字如金的樣子,賀彥問一句就答一句,臉上始終沒太多表情,仿佛剛才那一笑是賀彥的幻覺。
送走賀彥,葉從洲在客房的床上輾轉許久才半夢半醒的睡了三個小時,天剛剛擦亮,他就起床收拾東西走了。
這樣在人家里借住一晚不跟長輩打聲招呼就溜走的行為實在是很沒有禮貌和教養,可他此時面對的是賀彥和賀名璋,比起與賀名璋見面,他不在乎自己會不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這父子倆,能少見就少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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