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令喬寶瑩心疼,那個時候的甦辰哪敢相信自己的前程,唯一分家得到的五兩銀子卻用來買她了,之後都做好準備不去考試了,好在兩人尋到了門路賺錢,不然兩人還得掙扎在溫飽線上,哪還有資源入學。
“若不是第二年你中了案首,你就不能拜入成陽先生門下,想一想,這些過往的每一樁事都像是上天注定似的。”
甦辰在內心默默補充︰對,我們兩也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兩人來到花架下的秋千上坐著,喬寶瑩靠在甦辰的懷中,心想著呆會天亮了就出發。
甦辰把她緊緊的抱入懷中,問她冷不冷,喬寶瑩搖頭,“你冷不?”
甦辰卻是笑了起來,“冬季用冷雪洗澡我便不曾冷過,眼下不過是個倒春寒,倒是受得住。”
“可是你才穿了一件薄衣。”
因為起得匆忙的緣故。
喬寶瑩忍不住躺倒在甦辰的大腿上,頭枕在他的腿根處,看著天空,忽然心血來潮,朝里看了一眼,輕聲問道︰“甦辰。”
甦辰垂下頭來,就見她的手很不規矩撩開他的衣袍,甦辰面上一驚,立即想到了什麼,又驚又喜的,卻還是抓住了她的手,喬寶瑩才不管呢,抓住一只手還有另一只。
甦辰無奈,手溫柔的撫著她的頭發,看著衣袍下的動作,身子又不受控制的動了情。
天亮了,天邊泛了白肚,喬寶瑩卻是睡著了。
甦辰抱起她,接著回了屋。
把她小媳婦放下,他看著狼狽不堪的衣袍,忍不住掀開一角,只見褻褲都是濕的,小媳婦倒是大膽,好在是半夜,沒有人發現。
甦辰燒了熱水,洗了個干爽的澡,接著又為小媳婦全身擦洗了一遍,才起身穿上衣裳出了門。
喬寶瑩再醒來都大天亮的,她起床吃了早飯,便出發了,說好向甦辰告別,只怪自己睡得太沉,她一個婦道人家的也不方便去縣衙里,于是給喜姑留下了口信,帶著莫金便出了縣衙的宅門。
船到了醬坊地界的水灘處,卻發現李易一個人站在那兒。
被喬寶瑩看到了一個正著,他面色紅了紅,接著一喜,上前奇怪的問道︰“你昨日才走,今日就來了。”
喬寶瑩點頭,“醬坊里不少工人恐怕都得過一過了。”
李易點頭,“為此我把王家幾位靠得住的管事給你帶了來,你過目一下,他們的身契我都放你書桌上了。”
喬寶瑩驚喜,沒想到李易把王家的掌事給了自己,“多謝。”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
喬寶瑩笑了笑,接著問道︰“你怎麼站在這水灘前做什麼?”
李易面色又紅了,“等你。”
“等我?萬一我今日不來呢?”
“那就明日。”
喬寶瑩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呀,是不是太閑了,還有這閑功夫站水灘邊等人呢,走,咱們回醬坊。”
李易沒接話,卻是走在她的身後。
一行人來到醬坊,鄔澤帶著小管事出來相迎。
喬寶瑩把他們召集到屋內,說出自己的想法,她這一次來就是來管理這醬坊的,先前三人的家人被鄔澤給扣押了起來,如今那三人落入周忠義手中,恐怕不得好死。
喬寶瑩叫鄔澤把三人的家屬放了,叫他們自行謀生路去,但對醬坊里的工人卻宣稱受到了主子的處罰,不然恐難管制住這些人。
接著鄔澤開始清查醬坊里的工人,下醬頭的那幾位尤其看得重,換了好幾人。
喬寶瑩叫莫金帶著人手去一趟隔壁周家的醬坊,看看他們可有撤走。
好半日,莫金帶著人回來了,卻是面色不好,說道︰“並沒有撤走。”
沒有撤走?周忠義莫非出爾反爾了。
周家醬坊撤不撤走這事兒還得從昨日晌午那會兒說起,喬寶瑩在門口遇上的那人並不是旁人,正是周忠義派人潛伏的人,因為他有一種直覺,在那屋里頭似乎還有人在盯著,于是派人守在後門,沒想還真被人守到了一人。
不過是個女子,周忠義有些不明白,直到酒樓掌櫃的猜測說可能是知縣夫人之時,周忠義便去地方富紳那兒打探,根據形象可以八九不離十的確定了,是知縣夫人沒錯。
知縣夫人在酒樓出現,他不知道是甦知縣與李原有所勾結,還是甦知縣派自家夫人過來做一個見證之類的,畢竟官商自來有交集,雖未報成官,做為地方父母官也不得不管。
但不管怎麼樣,就這一事上,周忠義倒是看出來了,瞧著這甦知縣是要幫李原了,居然由著他們撤了案,事後也沒有追查下來。
可是想起自己把醬汁方子棄之不用,卻未能追回自家酒樓的方子,心里頭就郁悶起來,越想越不對勁,回頭給他父親去了一封信,打算這醬坊還得留著,這釀醬可是和開酒樓是一體的,好的醬汁,對于酒樓的菜肴也要更加美味。
于是周家的醬坊不但沒有撤,還在大量生產醬汁。
喬寶瑩得知了情況,立即給城里的李原去了一封信,喬寶瑩更加不能離開醬坊了,她坐鎮醬坊,把工人們安排妥當,接著又把王家的管事們看了一遍,按著他們的才能,分在各處崗位上。
待喬寶瑩把事情安排下去後,她卻幾日不曾見到李易了,她有些奇怪,于是問了問鄔澤等人,他們說李易喜歡呆在山里頭。
喬寶瑩來到山林,在一棵樹下停住,喊了幾聲,李易從樹上飛身而下,來到她的身邊。
喬寶瑩見狀,嘆道︰“你可以不必為我守山,反正這周圍建了信台,眼下也還算太平,醬坊里也有人。”
李易卻是目光奇怪的看著她,說道︰“你可還記得這棵樹?”
喬寶瑩朝樹桿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果然不記得了,那就讓你長長記性。”
李易一說完,忽然攬緊她的腰,抵足一點,便把她帶樹上去了。
喬寶瑩郁悶,扶著樹桿坐下來,她算是完全記起來了,當初他就在這棵樹上戲弄她的。
“你明知道我恐高,你還把我帶上來,唉。”
喬寶瑩無奈的看著他,李易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他坐在更高一截的樹桿上,目光看向遠方,說道︰“坐在樹上看風景是不是與地上站著看會不一樣些。”
喬寶瑩點頭,“的確不一樣些,但也不是這麼說的,站哪兒的風景都很好看,重點還得在于人的心情,我恐高,所以我坐在樹上看風景沒有半點愜意,反而只有恐懼,可是站在地上不同,我可以走動,我可以坐下,我還能慢慢地心神安靜的看風景。”
李易見她這麼一說,只好把她帶下樹去。
“成,我以後再也不會不經你同意就把你帶樹上去了。”
喬寶瑩點頭。
李易接著說道︰“其實我今日是想向你告別的,只是看你很忙,我便沒有來打擾。”
喬寶瑩面上一驚,看著他,“如果我今天不來找你,你是不是就會直接走掉。”
李易沒有搖頭,顯然默認了。
“你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呢,把我和甦辰當什麼了,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們當成朋友了。”
“我已經寫了封信在你書桌上,你怕是忙,沒有看到。”
李易面色幽幽。
喬寶瑩倒吸了口氣,她還真的沒有看到書桌上的信來,唉,她神經粗條,又事情忙,被周家醬坊的事擾得心神不靈的。
“你要去哪兒?”
“京城。”
“還去京城?那怎麼行,先前甦辰給你分析過的,如果去京城,只會是羊入虎口。”
“不,我一定要去,我會小心的,這一次不是去認親,我只是想證明一些東西,何況我這一次去了一趟青山鎮,我在書庫里找到一樣東西,那是我養父多年的心血,他居然幫我養了一批私軍死士,就在巴蜀界內,我此去也要去查探一下,然後帶幾個人去京城,這樣就安全多了。”
喬寶瑩听到這兒,早已經對王家家主佩服的五體投地,莫不王家家主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做了準備,只待李易二十歲成年,便把這些保命的後手交到他的手中,然後再助他恢復皇子身份不成?
這麼說來,李易恢復皇子的身份就指日可待了。
“你既然有這麼一批追隨的人就好好利用,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盡管給我和甦辰寫信,還有別冒險,重點的是抓取證據,至少得先為虞家平了冤,你才能光明正大,到時等你得了身份,便可以為王家結案了。
李易點頭,喬寶瑩看到他發冠上的玉簪,居然還是她當初送給他的那一支,喬寶瑩有些感觸。
送走李易,喬寶瑩回了醬坊,心里頭對李易的離去有些擔憂,就像上一次一樣,生怕他受到危險,可是他的身份本就危險,也實屬無奈。
李原回了信,依舊還是他出馬,只叫喬寶瑩在醬坊里等著,或許上一次的警告還不夠,該給點教訓。
沒兩日,李原再次送來信來,周家在南邊的生意將一敗涂地,叫她不必再記掛著那醬坊的事,周家這點勢力,就算得了醬汁方子,他們也賣不了。
喬寶瑩卻擔心周家使壞,吩咐各地管事的,一定要守好山泉,還有每次出貨前一定要測試醬汁,不能有半點紕漏。
喬寶瑩安排好這邊的事務,又招集了茶工,接著她才回城,可是沒想在醬坊這邊又呆了快二十日,明明說好五日便回的,她都不敢給甦辰寫信了,不知如何解釋為好。
喬寶瑩進了後宅,便叫齊氏把莫情叫來,三人在花廳里談事,喬寶瑩給她們兩人泡了一杯茶,喬寶瑩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莫情,她打算在全國銷售她做的藥丸以及枸醬。
喬寶瑩試探的問道︰“枸醬能做成枸醬酒麼?畢竟有不少藥酒皆有治療的功效,還能讓飲酒的人更加的接受。”
被喬寶瑩這麼一說,莫情雙眸一亮,似想到了什麼,于是點頭,“可以的,待我研究幾日便能成事。”
喬寶瑩點頭,把自己的安排及計劃與莫情和齊氏講了講,得到兩人的認同,莫情回去研究枸醬酒去了,喬寶瑩卻坐在石凳前想事情。
天黑了,甦辰走了過來,看到甦辰,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柔聲喊了一聲︰“夫君。”
甦辰有些郁悶,“整整二十一天。”
“夫君,我錯了。”
喬寶瑩偎了過來,甦辰似乎松了口氣,沒有那麼氣憤了,只是問了喬寶瑩的近況,喬寶瑩便把李易的信交到甦辰手中,“李易走了。”
信里頭寫得清楚,關于王家家主為他養的那一批士兵,還有他去往京城的目的以及安排。
甦辰看著,就著油燈把信給燒了。
“可惜我呆在這梅縣,哪兒也不能去,無法幫著他。”
也幫不到啊,李易這事兒太過復雜。
小兩口久別勝新婚,溫存了幾日,甦辰才眉色舒展,徹底的原諒了喬寶瑩。
這日喬寶瑩和甦辰正在吃晌午飯,前頭響起了冤鼓,甦辰立即放下碗筷,畢成良也走了進來,兩人馬上去了衙門。
然而報官的卻是西市街坊,他忽忙稟報道︰“大人,不得了,西市發生了命案。”
今個兒西市趕集,場面很熱鬧,那邊多是百姓行商,小商販眾多,東西也賣得便宜,卻多以農產品為主。
甦辰帶著捕快到到了案發現場,只見西市鬧哄哄的圍成一圈,听到甦知縣的名號,紛紛讓開一條道來。
只見人群圍著包圍圈里頭躺倒著三具尸體,兩大一小正是一家三口,小的最多十歲,看到這情景,甦辰卻生了怒氣,這麼小的孩子也下得了手,簡直沒有人性。
那邊街坊說道︰“這位是賣菜的伍家福,那是他媳婦和孩子,殺人的是他小弟伍家順,是咱們西市里頭殺豬賣的屠夫,這會兒殺了人就跑了,大家伙的攔不住,他手里頭有殺豬刀。”
甦辰一听,立即叫捕頭余平去追。
甦辰卻與忤作留在此地查看尸體,有時候活人不能說出來話,尸體反而能看出一些眉目。
忤作正在驗伍家福的尸體,甦辰卻眼角余光不小心憋見李家福旁邊不遠處的女尸似乎動了一下,甦辰不動聲色的在女尸面前蹲下,伸手查驗時,搭上了手腕上,把了脈,居然脈像微弱,還有存活的希望。
正好此時忤作看完伍家福的尸體,說道︰“明顯是殺豬刀的刀傷,幾處致命點,流血過多而亡。”
甦辰朝男尸身上憋了一眼,點了點頭,待那忤作要來驗女尸的時候,甦辰卻道︰“暫時不驗了,先把尸體送去義莊。”
忤作雖有疑惑,卻還是听甦辰的話,起了身。
尸體被運走,甦辰帶著人馬回了縣衙。
甦辰腳步飛快的去了內宅,拉著喬寶瑩來到屋內,說道︰“今日發生了命案,其中有一具女尸並沒有死透,我已經叫人抬回後院診冶,九兒不會害怕?”
喬寶瑩立即點頭,“不怕,沒事,咱們把她安置在側屋,也不要對外聲張。”
正是甦辰的意思,若真的有一人沒有死,自然不能對外聲張了,畢竟賊人還沒有抓到,雖然街坊們一至認為是伍家福的弟弟所為,可是甦辰卻尚有太多疑惑,不想這樣匆匆定案。
沒一會兒,那具女尸便被陳意幾人抬了進來,很快放回側室,接著把床幔打了下來,便叫來大夫,對外宣稱是喬寶瑩有些不舒服,叫大夫過來把脈。
那床幔打著,也只能看到床上是一個女子,喬寶瑩卻躲在內室不出來。
大夫探了脈,過了一會兒起身,面色凝重,說道︰“大人,夫人這病倒是可以冶好,只是時日尚久,要休養一個來月方能下地。”
雖然那大夫很是懷疑這知縣夫人身上的傷來歷不明,卻還是不敢有所造次。
甦辰便叫他開了藥方,接著叫陳意去抓了藥來。
甦辰沒想到自己隨心的一舉,還當真救了一人,于是來到內室同喬寶瑩商量,打算叫喬寶瑩把人帶去醬坊,再把莫情帶上,莫情開藥鋪熟識醫術,由她治療也是可以的。
喬寶瑩立即應下了,連夜便把人給帶出了城,直接往城郊的醬坊去。
到了那兒,喬寶瑩把人秘密安置在自己的側屋里,莫情也得到消息,隨即坐了馬車過來。
在喬寶瑩和莫情悉心的照顧下,這名女子的傷勢有了好轉,呼吸也重了起來。
而城里頭,捕頭余平帶著人手去追凶手伍家順,伍氏兩兄弟是梅縣人士,從小老實本份,這一次兄弟相殺,不少街訪說那伍家順似乎平時對這個嫂子有別樣的感情,莫不是情殺。
伍家順是一個殺豬的,放在以前,他跑到山里頭,甦辰還當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可是這一次山里頭建了信台,他往山里頭一跑,余平帶著人馬點了信台,信號煙一出,便有消息傳來。
在東北方向的那深山里頭發現了伍家順的蹤跡,余平帶著人馬過去擒拿,還當真沒有費什麼勁,很快便把伍家順給按在了地上,帶回了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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