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麼定了。”歐陽晴雪的眼楮里掠過一絲蔑視和不屑，伸手拿過班長手里的本子，刷刷的寫到，“來個比較簡單的吧，月光曲好了。”
“她還沒有答應，你激動什麼？”柳子慧揚揚眉，瞥了歐陽晴雪一眼，說道。
“舒伯特的小夜曲，我和甦牧雲合奏。”捏起拳頭，突然抬頭說道，聲音清亮。
不能再這樣沉默下去。柳子慧說的對，沉默和忍讓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從現在開始，我要做回自己。
歐陽晴雪臉上終于閃過一絲驚訝，接著她笑了起來，眼神帶著一絲挑釁︰“可是，甦會長有節目了，和我一起合奏小提琴。”
甦牧雲什麼事情都沒有告訴我，心底掠過一絲失望。
“合奏？”清朗低沉的男聲在教室門口響起，是甦牧雲。
“我是有節目了，你可以找其他人。”甦牧雲好像是剛開完會，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走過來說道。
“可是，只有你陪我練過小夜曲。”難得一次堅持，我看著他的眼楮，心里翻起一陣難受，甦牧雲，這個時候，你如果也不站在我的身邊……
甦牧雲走到我的面前停住，揉揉太陽穴說道︰“找秦堯吧，晚會是全校狂歡，可以插班找伴。”
“小雲，只有一天時間，我沒法和別人配合默契。”有些失望的看著他黑曜石般的眼楮，低聲說道。
甦牧雲欲言又止，眸中流出一絲悲傷，很快隱去。靜默的對視幾秒，他突然轉身走到歐陽晴雪的身邊，伸手拿過那個本子，刷刷的寫了起來。
“舒伯特小夜曲，演奏者，甦念風，甦牧雲。”班長輕聲念道。
笑容從心底往臉上涌去，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欣喜，當下咧嘴笑了起來——甦牧雲，真好。
甦牧雲一轉身，看見我臉上的笑容，眉頭一皺，低聲說道︰“收起你的傻笑，中午醫生怎麼說？”
歐陽予的出現，還是不要在教室里告訴他。而且因為剛才的事情，心情已經變得非常好了，我看了眼歐陽晴雪，她的眼底有著隱隱的嫉恨。
“醫生說什麼問題都沒有。”笑眯眯的回答。
歐陽晴雪咬住下唇，吸了口氣，臉上又浮起笑容來。
“沒事就好。”甦牧雲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拿出本子，微微蹙著眉頭開始寫字。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想到彈鋼琴時，身邊有他，心情就不由自主的明媚起來。
彈的再差，只要有甦牧雲在身邊，就不會怯場害怕。
下午放學的時候，難得甦牧雲和我一起。
“小夜曲你還記得多少，到時候別給我丟臉。否則我當場把你從鋼琴邊扔到台下。”在去往琴房的路上，甦牧雲敲著我的頭呵斥道。
“你還好意思說！晚會要參加節目的事，我今天才知道，居然沒有人通知我！”我偏了偏頭，語氣也不悅。
“拜托，班里開會說了一次，你那時候元神出竅了吧？自己的記性差，還怨我。”甦牧雲見我頂撞他，更加不高興。
“可是，你和歐陽晴雪之間是怎麼回事？她不過是剛轉來的學生，你對她……”忍不住有些埋怨，但是一想到他昨天晚上說的話，立刻硬生生的轉了語氣，“你們好像認識很久。”
“我的事情，你一直都不關心，今天怎麼這麼多話？”甦牧雲看著前方，似乎不想多透露一點他們之間的事情。
“我只是……”支吾了半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歐陽家族，很厲害嗎？”
甦牧雲臉色猛然一沉，眼神驀的銳利起來︰“你問這個干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覺得他的目光中含著一絲恨意。我慌忙移開眼楮，哈哈笑道︰“就是好奇……”
“好好看你的書，好奇心害死貓，不知道嗎？”甦牧雲沉聲說道。
“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小聲咕噥著，本來想告訴他歐陽予的事情，可甦牧雲的臉色很難看，還是先不要刺激他了。
“歐陽晴雪是歐陽企業的千金，我和她接觸多，是有其他的原因。”甦牧雲突然低聲說道，俊美的側臉浮上一層我看不懂的情愫。
“你只要關心自己的學業就可以，不必為我傷神。”他語氣中難得有一絲溫柔，好像他一直知道我在想些什麼，“最近我有點忙，是疏忽了很多事情，你不要亂想。”
亂想？亂想什麼？他對歐陽晴雪明明是情意綿綿……
“小雲最近是在陪她練習小提琴嗎？”咬咬唇，壓下心中酸酸的感覺，輕聲問道。
“都說了忙很多事情，爸爸媽媽最近也要回來。”甦牧雲轉過臉，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歉意，“到時候家里就熱鬧了。”
“嗯。”點點頭，看著腳下的路，心里又涌上一絲甜蜜。
“甦念風，要是想考上銘賢醫大，還要努力，知道嗎？”甦牧雲低啞的聲音說道。
驚訝的看著他，銘賢醫大，是我對小胤許下的諾言，他也知道嗎？
而且，他的表情好像是在鼓勵我。
一直討厭小胤的甦牧雲，突然改變了。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唇邊挑起一抹微笑，“別總是露出這幅傻樣，待會專心練習鋼琴，不準拖我的後腿。”
“好！”幾天的郁結立刻消散不見，一看見他的笑容，覺得天地都明亮了。
“彈的好有獎勵，彈的不好……就留你一個人練習。”甦牧雲見我雀躍的神情，雙眼也帶著絲絲溫柔的笑意，說道。
“是！”
“讓你別傻笑了，腿還疼嗎？”
“不疼了。”
“真的？”
“就一點點疼……”
夜幕降臨，寒冷的冬夜，霓虹燈下行人依舊很多。
〞qing ren〞路的牛排店。
“你太笨了，總是彈錯。”甦牧雲正沒好氣的呵斥著。
“已經很一年沒踫鋼琴了。”不服氣的反駁著，明明和他配合的很好嘛。
“反正你給我記住，後天你只要出一個小差錯，我立刻把你踢下台。”甦牧雲威脅道。
“唔，要是你出錯呢？”他這麼大的塊頭，我一腳可踹不下去。
“我怎麼會出錯？”甦牧雲眉頭一皺，隔著桌子伸手敲敲我的頭，說道，“斯文一點，別和餓鬼一樣，你中午沒吃飯嗎？”
“嗯，是啊，午飯被柳子慧吃了。”沖他一笑，繼續和牛排做斗爭。
吃了幾口之後，突然發現他沒有說話，周圍的氣壓卻低了下來。
“怎麼了？”看見甦牧雲突然陰沉下來的臉，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以後離柳子慧遠一點，她會把你帶壞的。”甦牧雲伸手拿起餐巾紙，有些泄憤般的往我嘴上用力擦來。
“我自己來……”忙將他手中的餐巾紙奪過來，嘆了口氣，“柳子慧其實很好，我越來越喜歡她了。”
“喜歡？”甦牧雲手中的叉子擊打在碟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擰緊眉頭，臉色陰沉的厲害，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準喜歡女人。”
“今天中午多虧了她……”
話還沒說完，甦牧雲就打斷我，一字一頓的說道︰“不準和她來往，今天中午還嫌不丟人嗎？被一個女生親了，太惡心人了，回家給我洗澡去！”
這和洗澡有什麼關系？悶悶的劃著牛肉，被女生親總比被男生親好多了。
而且，那時候的柳子慧很傷心，假如小雲真的親了她，她會更加絕望的吧？
“你不能和柳子慧在一起嗎？”試探的問道。
“我本來就不喜歡她，現在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甦牧雲臉色陰寒，一字一句的說道，“欺負過你的人，我永遠不會原諒。”
“啊？什麼時候欺負過我？她今天中午還……”話沒說完，甦牧雲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說了不準提中午的事情，被一個女人親了，還很驕傲？”甦牧雲拿出手機，看了眼，眼神微微一暗，轉過頭接听起來。
“有事嗎？”他的嗓音帶著些許的溫柔，說道。
“……明天吧。”他看了我一眼，眉頭微微皺起，“這麼晚，琴房都關門了。”
大概猜到是誰給他打的電話，有些郁郁的咬著叉子。甦牧雲對歐陽晴雪的態度就是不一樣，說話聲音都帶著一絲溫柔，討厭！
“你家？”甦牧雲眸中閃過一絲陰影，語氣卻更加溫柔起來，“那好，你等我。”
說完，他摁斷電話，眼底越發陰沉起來。
“你還有事？”看見他眼底的那抹陰霾，小心的問道。
“嗯，你自己坐車回去，晚上……我會早點回來的。”甦牧雲的臉色越發疲憊起來，“吃慢點，別噎著。我先走了，到家給我發條短信。”
“好。”有些失落的低下頭，將牛肉往嘴里塞去。
怎麼覺得甦牧雲越來越像哥哥了，那語氣，那神態，越來越成熟了。
“先走了。”甦牧雲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拿起外套，快步往外走去。
又只剩下我一人。
這個牛排店，真不該來。
——“你的手指按在哪個調上？錯了兩個音，還想去吃牛排？”
——“看來你是不想要獎勵了，算了，我先回家，你自己慢慢練。”
——“真是頭疼，走了。去你喜歡的牛排店，明天再出錯，就把吃進去的牛排都吐出來！”
來牛排店前，甦牧雲的話在耳邊回蕩。有些憂傷的吐了口氣，把甦牧雲只吃了一半的牛排拿過來，狼吞虎咽起來。
“呃……呃……”吃得太飽果然不好，我撫著胃，不停的打嗝。
走到牛排店外，沿著長長的〞qing ren〞路，有些落寞的走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