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澤吃驚的扶住昏過去的紅 ,他剛才沒有听錯,她確實叫出了那個久違的稱呼,難道當年封住的記憶,開始慢慢復甦了嗎?
“小 ……”看著昏睡的紅 ,眼角邊還掛著淚痕,蕭逸澤忽然間不知該說什麼。
蕭逸澤默默的將紅 打橫抱起,抱到了她的房中,替她裹好被子,逝去淚痕後,便悄然回自己房中去了。
紅 好似做了一個很溫暖的夢,夢里,她還是一只幼狐,被兩個高大的身影相繼摟在懷里,被疼愛著,寵溺著,可惜紅 看不清他們的臉,但是那份溫暖的感覺,好熟悉……
夢境中,時間變遷轉眼而逝,紅 已經變成一個粉嘟嘟的小女孩,只是頭上還豎著一對毛茸茸的狐耳,走起路來,小狐尾一搖一晃的,她正跑向前面一個白色的身影,嘴里歡快的叫喚著那個人……
忽然間又轉到了另一個場景,小狐女紅 ,正蹲在草地里傷心的哭泣,她在哭喊著爹娘的,那麼的傷心,那麼的無助……
旁邊,那個白色身影再次出現,模糊的夢境里,那人的臉龐也看不真切。只見他蹲在小紅 的身邊,伸出手撫上了她的頭,一下又一下的輕輕安撫著,說著︰
“小 ,我還在,我一直在,你不要害怕。”
小紅 抬起淚眼迷離的眼眸看著他,哭著說︰“嗚嗚,爹娘真的回不來了嗎?他們不要小 了嗎?嗚,你不要也突然不見好不好?不要走……”
“逸澤哥哥!”
紅 在大喊聲中突然驚醒過來,她神智還不是很清明,雙眼怔怔的看著房梁,臉頰邊似有冰涼的液體滑落。
許久,紅 回過神來,擦拭了一下淚水,飛速下床,顧不及整理自己的著裝,就急急的向著蕭逸澤的房里跑去。
房門被紅 用力的推開,可是沒有人,沒有人在里面!
紅 又慌張失措的跑到蓮花池外,也不在,到底去哪里了?
“師父!師父!”紅 大聲喊道,她現在心很亂,她只想要見到他!仿佛只要見到他,她才可以安心!
一道溫潤清涼的聲音直直傳達到紅 心里︰我在林中涼亭。
听到聲音後,紅 片刻也不耽擱,立馬跑去涼亭處。等到了後,看到那抹無比熟悉的出塵之人後,她卻又開始生怯,猶豫著不敢走過去。
蕭逸澤負手站在涼亭內,輕聲說道︰“怎麼了?為師可是山林猛獸,讓你只可遠觀而不敢靠近?”
這種輕松調侃的語氣,霎時間讓紅 輕輕笑了起來,她邁出步伐,走向涼亭中,跟蕭逸澤比肩而立,當然,要挨上那麼小截。
紅 顯得有些緊張,在吐了幾口氣後,方才說道︰“我做了一個夢,師父,你猜猜看是什麼?”
蕭逸澤勾起唇角,道︰“我猜,你夢到了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是小女孩的家伙,在一處草地上,哭得不成樣子吧。”
紅 扁了扁嘴,說︰“嗯,然後她身邊還有個穿白衣服的大哥哥,她明明都叫他不要走了,可是他還是走了!更可氣的是,臨走時,他還抹去了那個小狐女的記憶!從此小狐女就忘記了自己的爹娘,忘記了他,很傻很天真的生活在涂山。”
蕭逸澤垂眼看向紅 ,問︰“那個穿白衣的,你會討厭他嗎?”
紅 側過頭,似笑非笑的盯著蕭逸澤看,然後伸出手比劃了幾下,道︰“唉,時光匆匆啊,當時我才這麼點兒!如今我這麼高了,可是當年那個大哥哥,卻好像從來沒有變過。至于說討厭不討厭嘛,那就要先問問他,當年為何要那麼做?”
蕭逸澤正面迎上紅 似嗔似喜的神色,忽然伸出一只手,像當年那般,輕輕的撫著她的頭,柔聲道︰
“我那麼做的用意,現在你,應該明白。而且……”蕭逸澤露出一個無奈又打趣的笑容,“當時的你太粘人了,我若不那樣做,真怕你纏著我不放了。”
“哪有?!” 紅 羞紅了臉辯駁道,“我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粘嘛!不那樣的話,不那樣的話……”
“不那樣的話,會怎樣?”蕭逸澤奇道。
不那樣的話,你就會被涂山其它狐狸精給拐了去!紅 心里想著,嘴上卻不說。往昔的回憶如走馬燈一般,經過一夜的沉澱後,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但是對于父母的模樣,任憑她再怎麼回憶,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了。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沉重起來。紅 竭力想讓自己回想一些高興的事情。
“師父,當年你父親和我爹娘的關系很好,所以我們也在後來認識了,第一次見你,好像就是在涂山吧?你那個時候來干嘛的?”
蕭逸澤似乎回想起什麼糟心的事,表情有些不對。他看向竹林,道︰“我當時……是被騙過去的。”
紅 好像听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仙姿卓越如他,竟也會被人騙?!再觀蕭逸澤此時的古怪表情,真是萬年難得一見!
紅 立馬一副看熱鬧的表情,急切的問道︰“騙你什麼啦!”
蕭逸澤皺眉一嘆,搖著頭說道︰“我母親說,涂山那里有一朵鮮麗芬芳的粉蓮,她想要讓我摘下送給她,于是就將我騙去了。”
“粉蓮?”紅 直搖腦袋,“涂山從來沒有蓮花!”
“確實沒有,”蕭逸澤挑眉看著紅 ,“可我母親的意思,確實不是真正的蓮花,她是指你。”
“啊?!”紅 不可置信的發出感嘆。
“你想不起來了嗎?當時我母親,好像很喜歡你。”說道自己母親時,蕭逸澤的眼中逐漸漾起暖意。
紅 很是認真努力的回想著,要說蕭逸澤的母親,白蓮仙子,她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兒印象,當年好像真的有一個比她娘親還美麗的女子抱過她來著……
“唔……想不太起來了,不過當年確實有個漂亮的姑姑經常抱著我玩。可是,師父的母親為什麼要跟師父比喻,我是朵粉蓮呢?”
“母親酷愛蓮花,而她對你又很是歡喜,你當時也確實粉嫩可人,比作粉蓮,著實恰當。”蕭逸澤目光灼灼的看著紅 ,他這番話不假,當年的小紅 ,真的是一個粉撲撲的小孩子,任誰見了都歡喜。他也不例外。
“是嗎……”紅 捧著臉蛋,小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躍著。她轉著小眼珠,好像忘了什麼事,忽然靈光一閃,問道︰
“師父,白姑姑就算是騙你去的涂山,也沒什麼啊。可看師父你方才的表情,你有什麼好值得古怪的?”
蕭逸澤第一次覺得有什麼東西哽在喉間,一時語塞。他不免想起當年,他母親在他初遇紅 時說的那句話︰小澤,快看!你以後的小媳婦能有這麼可愛就好了!
“師父?”紅 用手在失神的蕭逸澤面前晃了晃。
蕭逸澤沒理會紅 ,有些話,本就不適合說。
“為師還有事情要處理。”
紅 見蕭逸澤想要甩袖走人,于是趕緊伸出兩手拉住他的胳膊,“師父莫急!我們再回憶回憶好不好!”
涼亭之外,紫竹林中,幽離剛剛找來,就看到了那一幕師徒情深的畫面︰紅 緊緊的挽著蕭逸澤的袖子,小臉似有抹紅暈,而且一身著裝凌亂,頭發也亂糟糟的;一旁的蕭逸澤,神色中,三分無奈,七分寵溺,任憑紅 拉扯著……
這樣的畫面,看得幽離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浮躁。若他不知道對方是師徒關系,還真以為他們是一對——!
幽離打斷自己的想法,控制不住的大步向前邁去,開口就喊道︰“小 !”
紅 被嚇了一跳,看向突然出現的幽離,“唰”的松開了抓住蕭逸澤的雙手,有些緊張的問道︰“你,你怎麼來了!”
幽離被問得有些噎氣,他可是擔心了她一晚上,一大早就提著好吃的想要來慰問她,卻不料她一副吃驚的樣子,還質問他來干嘛,真是讓他莫名來火!
幽離看了眼蕭逸澤,也沒打招呼,直接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淡淡的說道︰“給你帶些吃的,看你一副亂七八糟的樣子,很是精神,那我就沒有探病的理由了。走了。”
幽離不再看紅 ,垂著頭朝蕭逸澤拱手後,放下食盒就匆匆離去了。
紅 當然看得明白,幽離那副樣子簡直就像即將燒開的熱水,就差一點點,就會沸騰而起!可他在生什麼氣?還有他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樣子?
紅 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著,眼珠子忽的瞪圓,小嘴張成雞蛋那麼大。天啊!她居然沒有穿戴整齊,像個瘋婆子的似的就跑出來了!還跟師父在這閑聊了這麼久,真是丟死人了!
蕭逸澤深深的看向幽離走去的方向,思索著什麼,等回過頭來看到的一幕,讓他忍俊不禁。
“現在才知道不好意思了?”他決定添幾分油,“好歹也是做師父的人了,竟如此不成體統。”
紅 感覺全身被燒得火熱,她不敢直視蕭逸澤,拼命的低下頭,小聲的說道︰“我,我……我先回去了!”
紅 沒命似的往自己房里跑去,拐彎的時候差點撞倒剛起來的小金。
被狠狠嚇了一大跳的小金,捂著小心髒站到一邊,對著絕塵而去的紅 喊道︰“笨蛋師父你亂跑什麼!還有啊,我肚子餓了,我要吃東西!你听到沒有啊笨蛋師父!”
“沒有!!”遠處飄來紅 咆哮的聲音。
小金一下子不高興了,沒吃的!這個師父認來是干什麼的!他憤憤的轉身,打算走傳送陣,去投靠別人去!
小金剛一跨出竹雲澗,就遇到了蕭逸澤,于是他立馬告狀道︰“師祖!師父她不給我吃的!”
蕭逸澤淺淺一笑,道︰“暫時別理她。給,拿著。”
小金立刻開心起來,因為蕭逸澤給他遞來一個食盒,里面食物的香味已經飄了出來,讓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管他哪門子師父呢,果然還是師祖最好了!從他還是小魚兒的時候,師祖就天天喂著他,從來沒餓著!
“謝謝師祖!”小金甜甜一笑,抱著食盒跑開了。
窗外,下著連綿細雨。又是一日輕松的生活,可這樣的生活,能否一直持續下去呢……
望著天際的彎月,紅 不禁如此想到。她與蕭逸澤,都好像在故意避開曾經的不開心,可是他們也都清楚,天有晴朗,也會有陰霾,該來的擋也擋不住,只希望雨後,還能天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