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十幾個孩子的聲音，有男有女，齊刷刷的響起來。片刻後，每個人手里都拿著小茶杯和小毛巾，一個接一個的從那房間里出來
，跟著長歌的腳步往小溪邊去。
這些孩子有大有小，個子高矮不一，都是這偏遠山區附近村落里的孩子們，一到五年級就這麼十幾個孩子，擠在一間教室里，
晚上也直接睡在學校，只有每周五的下午才回家去。
因為從學校到他們家的路程太遠了，徒步兩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夠到。
長歌回頭看著他們，都快深秋了，身上的衣服還很單薄，有的都破破爛爛的，她剛來的時候，好多孩子腳上的鞋，甚至都是夏
天的涼鞋。
這些孩子實在是太苦了，大山外的世界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的到來，帶來的不只是學習的知識，還有他們對大山外的向往
。
“老師，我們今天早上吃什麼？”
“吃玉米糊糊湯好不好？”
“我也想吃……”
沈長歌看著這些孩子們，乖巧的蹲在小溪邊刷牙洗臉，相互商量著吃什麼飯，連日來，心里的痛苦和郁結也逐漸消散，笑著說
︰“好，那我們一會就吃玉米糊糊湯，但老師還不太會做，你們誰能來幫我嗎？”
“我！”
“還有我！”
“我也來幫老師！”
一語落地，幾乎所有的孩子都踴躍積極的要來幫忙。
她看著孩子們天真的笑容，腦子里突然想，也許一輩子呆在這里，與世無爭，也挺好的……
反正，她已經沒什麼好牽掛的了……
學校的廚房還算是干淨衛生，可讓長歌最犯愁的是，她本來就不太會做飯，來到這山里，就更是犯愁不會做這里的農家飯。
到了這里兩三天，剛和孩子們熟悉，可是做飯都是孩子們來幫忙做的，讓她這個大人不免也不好意思的不行。
又過了幾天，她總算是會做飯了，雖說做的不大好吃，可好歹不會讓孩子們餓肚子了。
這里的生活寂寞清苦，陪伴她的只有這些孩子們，當周五她看著孩子們背著書包，一個一個的沖她揮手下山，她站在山腰的身
影是那樣的落寞，孤寂。
山里天色黑的早，她趁著還有落日的余暉，早早的去溪邊打了水回來做了飯，收拾妥當以後洗了洗，外面已經漆黑看不見了。
這學校建在半山腰處，周圍全是密密的山林，夜里更是寂靜的可怕，除了偶爾有鳥叫，和一些風聲以外，幾乎听不到有別的聲
音。
她來時是和孩子們住在一間宿舍的，那時並不害怕，可孩子們突然一走，周圍都空了，她也有些恐懼慢慢浮上心頭，整個人蜷
縮在被子里，身體瑟瑟發抖著。
不知道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苦苦熬了多久，她才意識混沌著慢慢睡過去，再次醒來，外面的天還沒有亮透，只听見有
鳥兒的叫聲，和在林間飛來撲打翅膀的聲音。
漫長的一夜終于過去了，她心頭顫著，長長舒一口氣，下床推開了門，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她閉上眼，感受著冷風吹在身上的
涼意，這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孩子們周日下午返校，她要趁著他們離開的這兩天，趁著好天氣，將他們的床單被褥都洗一洗，等到他們回來的時候，剛好蓋
上干淨的，以免長期不洗，身上總發癢。
可是到了中午做飯時候，她發現柴火也沒了，想起送她來的那個校長說，在這里支教，除了糧食和生活必需品有人送過來以外
，不管什麼都要自己親自動手。
砍柴，挑水，做飯，教書……
一切都回到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時候，像是回到了古代一樣。
但這樣的日子反而更加充實，她來了這麼幾天，便忙碌的，幾乎沒時間去想東想西。
午飯過後，她便急忙去撿柴，撿回來之後還要整理一番，晚上天快黑時，她急忙做了飯將床單都收回去，晚上不免又是一番收
拾折騰，當她躺下的時候，看看時間，都已經快十點了。
外面……還是那麼可怕的寂靜和黑暗。
周末的下午，孩子們總算都來了，有了這些嘰嘰喳喳，歡聲笑語在身旁縈繞著，她總算是不覺得孤寂了，夜里睡覺的時候膽子
也大了很多。
周二的下午，她正在課堂上講課，教室門口突然來了一個背著醫藥箱的年輕人。
他穿著一身深藍色的秋裝，下身黑色褲子，腳上一雙登山鞋，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站在教室門口敲門，“你好，沈
老師，我是負責給孩子們檢查身體的楊醫生。”
楊文翰看著站在教室里的女人，一身淺藍色的運動衣，烏黑的長發簡單的扎在腦後，一手拿著粉筆按著黑板，一手拿著書本沖
自己看過來。
她一張臉素面朝天，皮膚卻極其的好，只是那一雙眼，看著他的時候，清麗透亮，仿佛一眼就能看進人的心里去……
楊文翰站在門口，看著這個幾乎不可能會出現在這里的女人，感覺到了自己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的強烈跳動著，似乎，很是怪異
的感覺……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再次開口自我介紹，就叫長歌慌忙的放下書和粉筆拍拍手，羞澀的笑著跑過來伸出手︰“楊醫生你好，我是
新來的沈老師。”
楊文翰輕輕握住她指尖，還沒清楚感覺那溫度，她就緊張的抽回去，他忍不住的摩挲指尖，她……似乎是不記得自己了？
“沈老師，不知道老校長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每隔半個月會過來給孩子們做一些常規身體檢查，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藥，可以列
一張清單給我，我下次來的時候帶過來……”
長歌不好意思的笑笑點頭︰“老校長說過的……”
楊文翰尷尬的笑笑，見她明顯是不善攀談的樣子，走進教室沖孩子們招手︰“孩子們，想楊叔叔了嗎？”
“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呼喊，吵耳朵……長歌看著孩子們激動的樣子，莫名放心了些。
楊文翰耐心的等著長歌將課講完，這才一個個多開始給孩子們檢查身體，做詳細的記錄和問話，這一忙碌，外面天都黑了。
長歌在廚房看著他在院子里一邊和孩子們玩一邊寫記錄，絲毫沒有離開的樣子，頓時有些苦惱的咬著唇，這里可是只有一間宿
舍的，她和孩子們住在一起，他若是不走，該怎麼安排……
總不能讓他住在草地上，或者，在天色黑透之前，趕他走吧……
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楊文翰的身影進了廚房，似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著頭，笑說︰“沈老師，天黑了，我怕是不能
走了……只能和你們擠一夜了……”
長歌聞言，切菜的刀瞬間落在了指尖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她一聲唏噓，正想用水沖，身邊的楊文翰立刻抓起她的手指拉進他懷里，一聲低喝︰“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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