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遠又咳嗽了一聲,好不容易順暢了氣息,這才嘆息了一聲說道︰“我果然沒看錯你們,你們居然能在幾句話之間,就完全切中了要害,唉,也好……”
鮮以一時之間卻有些迷糊了起來,听周淮遠的意思,好像僅僅只是這麼簡單的道理,當中就有許多的曲折。
這又是怎麼回事?
只是還沒等鮮以再問,周淮遠又說道︰“看來,我們周家,最後的希望也就在你身上了,天琴那丫頭,當真有眼光,我……”
還沒說完,周淮遠竟然站起身來,咳嗽兩聲,隨即卻又一下子跪了下去。
鮮以大吃了一驚,周淮遠什麼身份,又有多大的年紀了,無論周天琴跟自己的事情成與不成,以周淮遠比自己父親還大的年紀,他來跪自己,自己如何能生受得起。
當下鮮以趕緊扶住周淮遠,說道︰“周老爺子,這使不得,你有話請說,周老爺子你這樣的話,我……我實在受不起……”
周淮遠沉了沉身子,意圖憑著自身的勁力,實實在在的跪倒地上,跟鮮以拜上一拜,只是周淮遠的力氣,遠不如鮮以,被鮮以托著,便再也跪不下去。
周淮遠掙了幾下,掙不動,只得盯著鮮以,說道︰“鮮老板,無論如何,請你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幫我們周家一把,要不然,我就……我就當真死不瞑目。”
鮮以不敢讓周淮遠繼續保持卑躬屈膝的姿勢,手上微微用力,將周淮遠提了起來,然後說道︰“說實話,這一趟,我跟冉英俊兩個過來,本來還想著要順帶一些事私事,原因只是周小姐她沒把話說明白,既然周老爺子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哪能不管……”
說著,又轉頭對目瞪口呆的冉英俊說道︰“這個忙,我們能幫得上的地方,就一定不會推辭,對,胖子……”
冉英俊如夢初醒,不斷地點著腦袋,沒口子的答應道︰“是是是,我跟以哥兒兩個是什麼人?那可是最見不得有人胡作非為,一句話,這事情包在我跟以哥兒兩個人身上……個龜……不是,只要能用得上的地方,周老爺子你盡管吩咐……”
一激動之下,冉英俊差點又要嘴賤,差點兒跟周淮遠也來了“個龜兒子的寶器”。
見鮮以跟冉英俊兩個都答應下來,周淮遠這才不再往下跪,但也不去坐到沙發上,而是在屋子里轉了兩圈,連連嘆了好幾口氣,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轉頭對鮮以說道︰“鮮老板,實不相瞞,揚生的事情,對我們周家來說,還只是其中之一……”
常言道,福不雙降禍不單行,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世間上的事情,往往便是如此,而一听周淮遠這口氣,鮮以便曉得,一個周揚生死而復生,就足夠讓周淮遠頭疼了,但是還有更加讓周淮遠頭疼的事情!
只不過,周淮遠家大業大,但也很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周揚生出了狀況,周家其他方面自然也很容易遭受影響,而遭受影響形成的連鎖反應,效果往往大過事情的本身,而且這種效果,很容易就會再次被無限放大,這一點,鮮以也能夠理解。
所以,鮮以立刻就曉得,周揚生這件事背後,應該還有一些鮮為人知的內幕,而且,一定是干系重大,重大到足以讓周淮遠可以讓周天琴遠涉重洋,把鮮以弄過來,甚至周淮遠都不惜在鮮以面前下跪求助!
周淮遠轉了幾轉,嘆了一口氣,答道︰“這件事情,要說得清楚明白,還得從很多年以前說起。”
在黑竹溝的時候,周天琴曾跟鮮以就說過,當年,謝君瀾潛入過周家,其目的是為了竊取關系周家興衰存亡的秘密,當時,周天琴很有要跟鮮以吐露這個秘密的意思,但當時鮮以對周家的秘密毫無興趣,根本不讓周天琴說出來。
現在,周淮遠要說的,大約便是這個了。
果然,周淮遠沉吟了一陣,這才說起來,很多年前,周淮遠做過掘墳盜墓,發死人財的土夫子,而且,這個勾當,周淮該做過很多年,才金盆洗手,即如是在聖湖,周淮遠差點兒沒能回來,被程瞎子所救,周淮遠也恢復之後,也依舊繼續做了好長一段時間。
真正讓周淮遠金盆洗手,其實也就是後來,周淮遠遇上了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在當時看來,那件事情恐怖得足以讓周淮遠金盆洗手,再也不敢去做下墓倒斗的事情了。
鮮以心想,探險尋寶,摸金倒斗,其實很多時候都會遇到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就拿鮮以自己經歷過的事情來說,無法解釋,怪異得離譜的地理環境,蠱毒干尸,僵尸狼,以及前面一段時間才剛剛遇上尸變的僵尸,聞所未聞的怪異生物,等等,這都不見得有多稀奇,就現在來說,讓鮮以去踫上外星人,恐怕鮮以也不會覺得有多恐怖。
因此,周淮遠要說的這陳年舊事,原本也沒什麼好听的,只不過,周淮遠說應該跟周揚生這件事有瓜葛,鮮以自然得要仔細的听上一遍。
只沒想到的是,周淮遠說,真正讓周淮遠金盆洗手,是在一次跟幾個人下了一次大斗之後,所發生的一件事情。
周淮遠記得,下那個大斗的時節,周淮遠他們一共進去八個人,其中不乏周淮遠這樣的倒斗高手,倒斗的過程艱難凶險自不必說了,但好在後來八個人都全身而退,這原本也沒什麼特異之處。
但是真正讓周淮遠心寒的是,之後不久,當初一起下斗的其中一個人,在周淮遠面前被人槍擊——子彈直接從鼻梁鑽進去,後腦勺都開了碗口般大小的一個洞。
——那個人為什麼被槍擊,那也不說了,但在那人斂葬入殯之前,那人的尸首卻不見了。
尸首突然不見,周淮遠也在現場,所以可以確定,這絕對是事實。
而且當時,周淮遠還懷疑是有人偷走了那個人的尸首,或者是為了毀尸滅跡什麼的,這事情,周淮遠也就並沒格外放在心上。
畢竟摸金倒斗,有損陰德,到後來,摸金倒斗的人難得善終,這也是摸金倒斗的人司空見慣的事情。
然而,沒想到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後,周淮遠在另一處地方,居然踫到了那個人,一開始,周淮遠還以為是自己眼花,又或者是自己現在踫到的人只是跟被槍擊的那個人長得很像而已,沒想到那人不但主動跟周淮遠打招呼,還跟之前一般無異,找周淮遠聊天。
周淮遠不敢相信這是事實,那個被槍擊的人死而復生的事實,惶惑之下,周淮遠選擇遠離那人,殊不知,在周淮遠還沒離開那人太遠,那人竟然再一次在周淮遠面前被人槍擊——依舊是子彈從鼻梁鑽了進去,從後腦勺出來,頭骨都破開碗口般大小的一個洞。
周淮遠頓時驚慌起來,不由自主的再次為那個人收斂入殯,只可惜的是,那人的尸首,竟再一次失蹤。
一連兩次踫上被人槍擊,尸首無緣無故失蹤,這本來就讓周淮遠震驚不已,沒想到的是,那人的後人,偶爾一次過來找周淮遠商量事情,才在路上,卻發生了車禍。
當時的情形很慘,周淮遠趕到的時候,才發現,那人的後人的車子,幾乎被撞成了零件,那人的後人不但活生生被撞斷了一條腿,連腦袋都被撞得變形了。
出于道義,依舊是周淮遠參與收斂那人後人,安排後事等等事宜,但尸首依舊突然神秘失蹤,而且在幾個月之後,那人的後人也再次在周淮遠面前出現。
尤為讓周淮遠徹底絕望的是,那人的後人居然再次在周淮遠面前重演被車子撞,幾乎連傷勢都跟上一次一模一樣。
再後來,周淮遠還見過兩次那個被槍擊的人,而這兩次,那人居然在周淮遠面前都再次被槍擊,一次又是被他殺,另一次卻是他自殺。
周淮遠嘆息著說,如果說這僅僅只是那一次一起下斗的幾個人只見其中之一,周淮遠或者也並不會徹底金盆洗手。
出了這樣的事情,周淮遠自然少不得聯系其他的幾個人,沒想到的是,除了有幾個聯系不上的人之外,另外還有一個人,竟然跟那個被槍擊的人一模一樣,竟然一連死了好幾次,又活了好幾次,而最可怕的是,這種慘禍,竟然延續到他們的後人身上!
——這才是讓周淮遠真正膽寒,以致徹底金盆洗手的原因。
過了好一會兒,周淮遠才仰天嘆息了一聲︰“唉……或許,我早就老了……”
周淮遠一頭白發,少說也是六十幾七十來歲,早就老了,可惜的是,都到了這一把年紀,周淮遠偏偏不服老。
只是周淮遠說這事情,當真超乎了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想象之外,當真讓鮮以跟冉英俊來那個工人震駭不已。
按說,就算是摸金倒斗損及陰德,讓摸金倒斗之人下場淒涼不得好死,這死就死了,那也沒什麼,可是這死了活,活了又死,一遍一遍的重演悲劇,又豈止是一個“慘”字了得。
這事情,如此詭異,當真也怪不得周淮遠趕緊金盆洗手。
僅僅只是周淮遠說著,鮮以跟冉英俊兩人都覺得陰風森森,特別 人。
過了好一會兒,冉英俊才嘿嘿的笑道︰“周老爺子你哪里老了,放眼古今中外,年輕的有黃忠老將,六十歲才跟劉備走,差不多的德川家康七十歲才出來打天下,大他們一個小伙子的姜子牙,八十歲才做丞相,勉強算是上了點兒年紀的佘太君,百歲才掛帥,孫悟空就了不得了,五百歲才去西天取經,嘿嘿,白素貞一千多歲才下山談戀愛呢,周老爺子你還年輕得很……”
只是冉英俊這家伙,毫無例外的被鮮以狠狠地呵斥了一頓,罵的冉英俊趕緊躺在了床上,半晌也不敢再開聲,罵完了冉英俊,鮮以才轉頭對周淮遠說道︰“周老爺子對不起,這死胖子的德性,老爺子也曉得,就這嘴巴欠抽的毛病,還望周老爺子多多的包涵。”
周淮遠惆然了一陣,對冉英俊的插科打諢毫不在意,只苦笑著說道︰“哪里的話,其實,有小冉這樣的人在一起,我也才覺得自己還活著,活得真實!真的挺好……”
鮮以沉吟了好一陣,這才說道︰“之前,周小姐曾經跟我說過,謝君瀾到周家,想要盜取周家的機密,不曉得是不是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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