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以這麼說,周天琴也不由得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像鮮以他們這樣的人,可以說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最害怕的,就是欠別人的情,一旦欠下了別人的情分,只要有機會,他們這些人是會把什麼都會豁出去,甚至是包括自己的生命,一齊都還回去。
鮮以對程瞎子如此,對謝君澈亦是如此,沒有任何理由,不會有半點兒猶豫和推卸。
“你這樣下去,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早晚有一天,你會被這樣的你把你自己累死!”
周天琴幽幽的說道。
鮮以淡淡的一笑︰“或許,周小姐你不會懂得,我們這樣的人,活著,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已經不是我們自己,我如此,胖子如此,老班長如此,還有許許多多的我、胖子、老班長,都是如此……”
鮮以的話,並不見得有多深奧,但周天琴也是細細的體味了好一陣兒,這才明白過來。
恐怕這也是鮮以對周天琴的答復——無論謝君澈是不是在利用自己,這一趟,鮮以只能是毫無條件的走下去,而且是絕對不會有半點兒猶豫和懷疑的走下去。
這讓周天琴幽怨之中又夾雜了許多無奈,想要在跟鮮以說點兒什麼,一時之間卻又實在沒法開口。
正惆悵著,鮮以卻說道︰“周小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周天琴沉吟了片刻,看著鮮以︰“你是想讓我去陸葉那里,拿到你需要的證據?”
陸葉跟冉英俊兩個人聊天,說是她手里有程瞎子是土夫子的證據,周天琴也听到一些,鮮以要周天請幫忙,除了這件事,周天琴再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是鮮以願意低聲下氣的來求周天請幫忙的。
畢竟,鮮以對程瞎子感情,在劉家村那座空墓前面的時候,周天琴就已經看了出來。
除了這件事,其他的事情,鮮以也不見得就會在乎,而鮮以要找周天請幫忙的,也就只會從陸葉那里拿到證據。
但周天琴這麼一說,足見周天琴的聰慧。
只是周天琴說完,又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這件事,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疑團,也是我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情,只是這件事由我插手,在由我來告訴程瞎子的一切,你覺得會很合適嗎?”
程瞎子跟周天琴她們周家,尤其是對周淮遠有著救命之恩,縱算是周天琴跟鮮以兩個人的觀念不盡相同,在程瞎子這件事情上面,周天琴就算是對陸葉的說法更加不認同,但讓周天琴跟鮮以合伙去算計陸葉,周天琴也是做不出來的。
再說了,程瞎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由周天琴這樣受過程瞎子恩惠的周家人,來收集證據然後轉告鮮以,這不但是對鮮以不負責任,也是對這件事情有失偏頗,這樣的事情,周天琴就更是不會答應鮮以。
只是周天琴這樣一說,鮮以也是明白過來,合伙去算計陸葉,周天琴不答應,鮮以也不去責怪她,只是苦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各自努力,看看誰先弄清楚程瞎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說罷,鮮以打了個哈哈,轉身回頭,大踏步回到營地。
營地里面,冉英俊等人早已經將三個帳篷搭好,而冉英俊這個時候又已經跟陸葉較在了一起,謝天鳳卻是依舊只跟謝權在一個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商量著什麼,卓木收集了一些柴火,準備煮些吃的。
見鮮以回來,冉英俊跟陸葉打了聲招呼,這才迎了鮮以,嘿嘿的笑道︰“以哥兒,跟周小姐談得怎麼樣了?”
想不到的是,鮮以哈哈的一笑,而且還笑得很是爽朗︰“好,非常之好!哈哈……”
一看鮮以哈哈大笑,冉英俊也是嘿嘿的一笑,但很是有些不屑︰“虛偽,你就裝!待會兒再躲著我去一邊吐血,嘿嘿,你瞞得過別人,你還瞞得過我,說罷,以哥兒,我能夠幫你些什麼?”
“幫我?”鮮以依舊哈哈大笑道︰“那好,告訴我程瞎子的事情!”
鮮以曉得,冉英俊的確是想要幫助自己,但這事情,鮮以想來想去,卻覺得的確如同周天琴的拒絕那樣,從別人嘴里听到的,那永遠只是別人的看法,想要看清楚程瞎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那還得依靠鮮以自己。
冉英俊倒是怔了怔,而且半晌也沒回過神來,畢竟冉英俊實在看不懂,先前火冒三丈的鮮以,只跟周天琴到一邊去站了一會兒,就不但沒了火氣,居然還顯得開懷不已。
——恐怕這只能說明,要麼,鮮以已經找到了答案,要麼,是鮮以已經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鮮以找到了答案,這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就用不著還要冉英俊告訴程瞎子的事情,以冉英俊對鮮以的了解,這反而不可信了。
至于說鮮以不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幾乎就更加不可能。
畢竟事關程瞎子的事情,要鮮以就這麼放棄,那根本就是冉英俊不敢去想象的。
程瞎子鮮以的心里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冉英俊哪還不曉得!
因此,冉英俊就是在有些看不懂鮮以了。
過了好一會兒,冉英俊又才賤兮兮的笑道︰“莫不是在周小姐的勸導下之下,讓以哥兒你如同醍醐灌頂、茅塞頓開?要不,就是以哥兒你轉私死性?”
見冉英俊一臉懵逼,鮮以笑了笑︰“胖子你說得沒錯,這事情,還真是讓我的思路一下子開闊了許多……呵呵,不提這個了,說說看,跟陸小姐相處怎麼樣?有什麼進展沒有?”
冉英俊又是怔了怔︰“周小姐的勸導,讓以哥兒你當真打開了心結?呃……你問的是哪個方面的進展?”
鮮以笑罵道︰“死胖子,明知故問,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最女孩子的本事是,還跟我裝,信不信我踹你,老老實實的跟我交代,你跟陸小姐有希望沒有?”
冉英俊一張老臉罕見的一紅,嘿嘿的笑著遮掩︰“以哥兒,我有點追女孩子的本事,這是沒錯,可是,這一次,真不是我主動的,再說了這人家陸小姐跟咱們,不也就是不打不相識麼,嘿嘿,朋友,普通朋友而已。”
說著,冉英俊趕緊又改變了話題︰“以哥兒,這帳篷的事情,大佷女兒說了,她們三個女孩子要兩頂,我們四個男的麼,嘿嘿,只能住一個!”
“啊?”鮮以一下子無語起來。
這三個帳篷,雖說都是單人帳篷,但如果是她們三個孩子擠一擠,住一頂帳篷,還是完全住得進去的,畢竟她們女孩子的身材比較苗條。
反而是鮮以跟冉英俊等這幾個男人,即如是最瘦弱的卓木,也比周天琴或者謝天鳳大了一圈有余,別說四個人住一頂帳篷,就是鮮以跟冉英俊兩個人住一頂,都會擠得要命。
見鮮以愕然,冉英俊也只得搖頭苦笑︰“這也是沒法子啊,陸小姐死活不肯跟其他任何人住在一起,這不,三個女孩子就佔了兩頂帳篷,呃,不過也好,反正我們晚上也需要人值夜,對,咱們分成兩班,輪班守夜,不就還可以有兩個人可以睡……”
鮮以怔了半晌,忍不住黑著臉說道︰“這肯定是你幫陸家那小丫頭出的主意,對……”
冉英俊大呼︰“誒以哥兒,你這可是冤枉啊,陸家小丫頭不干,大佷女兒才想的這個辦法,這個真的跟我沒半毛錢的關系……大佷女還說,為了照顧我們幾個人,我們幾個實在熬不住了,她們可以提前起來,把帳篷讓給我們……”
對陸葉獨佔一個帳篷的自私,鮮以無語,但對謝天鳳這樣霸道的安排,鮮以更是無語,甚至連高原上最後一抹夕陽留下的殘霞,也無心去欣賞。
苦笑了一陣之後,鮮以立刻著手準備值夜的衣物用具以及武器,畢竟這高原上的夜晚,溫度下降會非常之快,就算是前面有一大堆篝火,說不定前面都被烤焦了,後面卻很可能依舊像是有人在潑冰水,何況,這片冰磧地里,也找不到更多更好的柴火來支撐整夜的篝火燃料。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就是,那一伙逃走的流匪,到現在也沒人曉得他們的下落,這個肯定是得要好好的防備著的,說不準什麼時候,那些家伙就會忽然鑽出來偷襲報仇。
鮮以準備好之後,卓木的晚餐也已經準備妥當。
只是冉英俊跟鮮以兩個人一看卓木準備的晚餐,便忍不住暗自搖頭。
上次去黑竹溝,周天琴準備的食物是棒子面、牛肉粉以及各類脫水蔬菜,口感、營養甚至是色澤等等方面,都很是不錯。
而這一次,一群人都是急匆匆的,甚至連正正經經的食物都沒準備,卓木準備的晚餐,也就是每個人一小碗兒青稞粉煮的面糊糊,外加巴掌般大小的一塊 餅。
對鮮以等人來說,難看難吃倒還是其次,反正也不是沒吃過更加難看難吃的食物,可關鍵卻是有一點,這點兒吃的,量太少!
現在是在高原上行動,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的消耗,都是無可比擬的大,吃的不能滿足需要,這後面的路,該如何繼續走下去。
謝天鳳見鮮以跟冉英俊等人都是一臉難色,只是略帶歉意的笑了笑︰“對不起,這一次,我們的確是來得匆忙,我們這邊的食物,只有不到三天的量,陸小姐那邊……暫時也……嗯,這以後,我們一邊走,一邊解決食物的問題……”
看樣子陸葉雖然也帶著一些食物,但陸葉肯定又是暫時不願拿出來了。
只是謝天鳳這話,也很明顯並沒什麼疚歉,反而只是在告訴大家,想要吃得飽些,吃得好些,就只有大家在以後的日子里面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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