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被繩索捆綁的人有二十多個,再走近些路其遠一眼就看到孟偉了。因為印象太深了,一個大小伙子天天怯怯的跟個小女孩一樣,擱誰身上都印象深刻。
路其遠這可樂壞了,總算找著了,總算可以回去交差了,大步上前。還沒等路其遠靠近孟偉呢,一個陰差一伸手攔住了路其遠︰“你是何方人士,竟敢阻攔衙差?”
這下路其遠才想起來,這孟偉是讓人家押著呢。腦袋疼啊,自古以來就有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的說法。這行當里的水太深了,各種的小陰謀小伎倆都讓這幫人給玩出花來了,閻王好見,小鬼難拿,說的就是這回事。今天路其遠對付的可真是小鬼了。
“呦,衙差大哥,當值呢?呵呵,我是來出差辦事的,這不,那人就是我來要辦的事。”跟這些個小鬼還真得好說好商量,要不準辦不了事。
“就煩你們這些過陰的,有事沒事老來折騰,有批文嗎?”看樣這是這幫衙役的頭,一嘴的小官腔,打得賊溜。
路其遠伸手一招,一沓黃紙就出現在他的手上。最上面那張通紅的大字,下面還蓋了一個四方的官印,那是五方鬼帝的大印,名叫帝冥印。這張就是當初路其遠焚燒的表文,相當于介紹信的性質,下面的是那七張黃紙,如今都成了明晃晃的銀票。有人說那咋不多用點呢?黃紙才多少錢,燒過來就變銀票了。
這七張銀票在陰司也不算少了,但是你要是拿多了,踫上貪心的那就會還跟你多要。人的貪欲是沒有盡頭的,何況這里是陰司鬼界。善人往往可以直接往生,這陰司眾鬼可都是大奸大惡之徒,貪欲更是沒了邊,事情那可就更是不好辦了。
所以有帶孩子走夜路受驚的,家人收驚的時候也就是七張黃紙,你要是用多了,那孩子準好不了,瞅著大把的進錢,擱誰誰也不想走啊。
那衙役頭目伸手接過來這沓子黃紙,先是用手掐了掐,沖著路其遠呲牙一笑︰“瞅你年紀輕輕,還算懂得禮數。”這一笑別提多 磣了,把路其遠整了一個激靈。
說完話衙役頭目這才低頭仔細看,一看上邊鮮紅的大印,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呦,不想先生持的是五帝的大印,剛才多有冒犯了。”說著急忙作了一個揖,就要把剛才接過來的銀票塞回去。
路其遠急忙一擺手︰“說什麼,衙差大哥,你看這諸位兄弟押解犯人也是辛苦不是,這點就算請兄弟們吃點香火了。”
衙差頭目那臉當下就笑的跟一朵菊花一樣︰“哎呦,你看看,這多不合適啊。”說著話把那七張銀票就掖進了懷里。
一轉臉,跟翻書一樣臉色就變了︰“這怎麼還有一個天魂?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我們地府只管地魂,把他帶過來,交給上差帶走。”
路其遠真沒尋思,這趟活這麼簡單,這就把孟偉的天魂給找到了。見鬼差走到孟偉跟前,一揮手孟偉繩索去盡,帶了過來。
路其遠拱了一拱手,帶著孟偉轉身就走,後面那衙差頭目讓大隊先行,自己跑了幾步跟了過來︰“先生啊,留步,咱們借一步說話。”
路其遠急忙站下,轉身一看正是剛才的衙差頭目︰“衙差大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那衙役呲牙又是一笑,看的路其遠心里直嘀咕︰還不如不笑呢。
“先生啊,我叫馮奇,本是咸豐年間的秀才,名落孫山一生孤苦。如今先生帶這位小兄弟回去,在下想和這位小兄弟認個干親,你看如何。”路其遠一听就明白了,看樣這個馮奇是在陰間混的不怎麼樣,沒人沒根還沒錢。這是看著孟偉要回陽間,認個干親,逢年過節能給燒點紙錢。
路其遠呵呵一笑︰“他也算受大哥的大恩了,應該如此,還怕高攀不上呢。”說著沖著孟偉一招手,那孟偉如今只剩下胎光天魂,行動自然遲緩,行到跟前木然站立。
路其遠伸手一指孟偉︰“今天你認他為義父,來啊,跪拜行禮。”
孟偉其實並沒有什麼主張,听路其遠一說過來跪倒下拜。這下可把這馮奇給樂壞了︰“這可怎麼好,哎呀,先生大恩在下沒齒難忘,孩子也快快請起。”把孟凡攙了起來,孟凡就站到一邊。
馮奇顛顛的湊到了路其遠的身邊︰“先生啊,我趕過來也不光是這一件事,敢問先生,是不是從那陰陽界而來啊?”
路其遠一听,這里是有事啊︰“是啊,我正式從陰陽界來的。”
馮奇笑呵呵的︰“先生可算是繞了遠路了,那陰陽界如今可不算太平。以後陰司再有什麼事,先生打表上奏,然後行陰命通知我就行,不用再費這樣的勁來一趟了,來來來,你們回去我送你們一程。”
一邊說一邊領著路其遠他們往外走,沒走兩步,馮奇突然用手向路其遠孟偉的後背一推,路其遠就感覺仿佛懸空一樣。
算一算路其遠過陰都有三個多小時了,鄧佳慧齊琳娜倆人眼楮通紅,就坐在那一動不動。孟庭國張翠華也跟她倆差不多少,這四個人也像丟了魂一樣,全都不言不語。
這要是有外人突然進來,準得嚇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都是蠟像呢。就在這個時候,床頭那只大公雞突然一伸脖子,一聲長啼。屋子里四個人都像自己听錯了一樣,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看看別人,是不是也听到了。每個人看到的景象都是其他人一臉驚訝的表情,******,雞是真的叫了。
緊接著,雞啼兩遍,鄧佳慧和齊琳娜腦袋上的汗可就下來了,兩人拽著紅色絲線的手緊張的青白一片。喔喔喔,雞叫三遍,哪還有功夫說話,倆人一前一後,拽著紅絲線就往客廳跑去。
也是兩個人太緊張了,出臥室門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紅線掛在了門鎖上,兩人往客廳這麼一跑,就听一聲輕響,紅線斷了。
兩人當時就晃倒在地上,不約而同先看手里的紅絲線,是真的斷了。鄧佳慧當場就哭了出來︰“其遠哥。”齊琳娜這時候也忍不住了,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路其遠死也就是等于她們倆害的,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路其遠的種種神奇,已經在倆丫頭的心里扎了根,這幾天就仿佛是和偶像活在了一起。這下自己把偶像給弄死了,倆人哪里還忍的住。
就在倆人痛哭都要上不來氣的時候,鄧佳慧就覺得肩膀有人拍了一巴掌︰“行了,別哭了,幸虧走的是近道,要不可真回不來了。”
倆人大驚急忙回頭,正是路其遠站在她倆的後邊。
鄧佳慧齊琳娜刷的站起身來,不由分說上一把下一把的掐路其遠,邊掐鄧佳慧邊擦了一把眼淚︰“其遠哥,你沒死?”
路其遠這下被掐了個夠嗆︰“行了,行了,再掐就掐死了。”
這時候屋子里的孟偉也醒了過來,張嘴叫了一聲媽,張翠華孟庭國放聲大哭抱住了兒子。
這下屋子里可熱鬧了,臥室里倆人抱著孟偉哭,客廳里倆人抱著路其遠哭,此起彼伏,哭出了好幾個聲部。哭著哭著,不知道誰又先笑了起來,一時間滿屋子的人都是抹著眼淚花子在那里笑。哭哭笑笑,笑笑哭哭,足足半個小時才算結束。
孟庭國兩口子摟著兒子哭夠了就領著兒子出來到客廳里,張翠華庫通一聲就給路其遠跪下了︰“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我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
旁邊孟庭國伸手一怕孟偉︰“給你救命恩人跪下。”孟偉雖然不太清楚都發生了什麼,但是腦袋里還算有些片段,也就跪在了那里。
路其遠急忙把張翠華和孟偉攙了起來︰“趕緊起來,我還有正事沒說呢。”
張翠華一听還有正事,跟兒子站了起來︰“大師,我就是傾家蕩產也心甘情願,你看多少錢吧,我家不夠我去借去。”
路其遠笑著擺擺手︰“這個好說,我現在跟你們說的是正事。”
孟庭國和張翠華都不出聲了,等著路其遠說話︰“孟叔張姨,剛才我和孟偉在那邊給你們認了一門干親,那是咸豐年間的秀才,我讓孟偉認了干爹,現在人家是那邊的衙差。三天五天七天給人家燒燒紙,紙上就寫咸豐秀才馮奇就行。以後的時間逢年過節,咱家給老人燒紙就讓孟偉一起給他干爹燒點,記住了嗎?”
“行,行,這您放心,肯定忘不了。”張翠華一門的點頭。
“那行,這事就算是了結了,我們先回去了。”路其遠叫過來鄧佳慧齊琳娜就要走。
孟庭國一步就搶到了門前︰“那可不行,大師,怎麼也得吃頓飯啊。”
路其遠哈哈一笑︰“今天就沒有時間了,你家兒子救了回來,人家這還有事呢,也是急事,咱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以後再說。”
路其遠只一轉就帶著倆女孩繞到了孟庭國的身後,打開門下樓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