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踫到宋思思,想來是她故意避著他們,齊悅也暗松了一口氣。
出了醫院,路燈昏黃,人影很長,交握的手也被拉得很長,人們行色匆匆,顧不上指點那對過于親密的青年男女。
“雷軍,方向反了,公交車站在另一邊。”齊悅晃著他的手提醒道。
“我問過趙前進,附近有一家國營飯店賣烤鴨,口味地道,我帶你去吃。”
齊悅眼楮一亮,連連點頭。
走了不到十分鐘,就見前頭一座小二樓,掛著燈籠,不斷有人進門。
樓里幾乎座無虛席,齊悅和雷軍好不容易才選到一個角落的位置。
廳內呼朋引伴,人聲喧囂,一只只金黃色烤鴨被送到餐桌上,卻有三種吃法。
一是將又酥又脆的鴨皮蘸了細細的白糖來吃;二是將片好的鴨肉蘸醬,又配上幾根蔥條、黃瓜條或蘿卜條卷荷葉餅吃,很是美味;三是將鴨架熬湯喝,清淡解膩又暖胃,正適合在冬天進食。
齊悅祭了五髒府,渾身暖烘烘的。
她胃口也不大,吃了四張卷餅就飽了,就單給雷軍卷餅遞給他,一邊問他︰“你今天開什麼會?”
“有關這學期的課程安排,我正式成為教員,負責部分訓練課程。”雷軍回完,就著她的手將卷餅咬住,囫圇吞了下去。
齊悅勸他︰“慢點吃,不然我都來不及給你卷。”
“你歇著,我自己來。”雷軍飛快地卷起一張餅,但里面並沒有放蔥條,齊悅驚訝︰“你不吃生蔥?”
“也能吃。”雷軍遲疑了一下回道。
齊悅嗔了他一眼︰“能吃但不喜歡吧?你有什麼不喜歡的就告訴我,何苦為難自己?”
她說著話,從手上的荷葉餅里將蔥條單挑出來,然後重新卷起遞給他。
恰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雷學弟,你也在這?”
齊悅聞言轉過頭,望見一對男女,身上都穿著軍棉服,女生陌生,但男生看著有些眼熟,她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這男生,但猜到這對男女應是雷軍的同學,就禮貌地沖他們微笑,但也沒有出言招呼。
雷軍抬頭望了他們一眼,接著從齊悅手里接過卷餅,嚼著餅一言不發,好似對面的青年男女只是陌生人。
那對男女的神色明顯尷尬起來,尤其是那女生,滿臉的愧疚又欲言又止。
男青年率先開口道︰“雷哥,難得踫一塊,咱四人拼個桌,我請客,也是為之前的事跟你和嫂子道個歉。”
女青年也點頭附和︰“我也道歉,那件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請雷學弟見諒。”
雷軍重新抬起頭,望著他們問道︰“說完了嗎?”
女青年被他的目光盯著,下意識地點了頭,雷軍便道︰“說完就走,我不希望無關的人打擾我和我妻子吃飯的胃口。”
女青年的臉一下子漲紅起來,男青年臉色難看起來,他張口質問︰“雷軍,你至于嘛?設計你的人是倪霞,而我卻替你背了鍋,你不但不感激我,反倒陰陽怪氣,你不覺得你過分了嗎?”
听到這里,齊悅恍然想起男青年的身份,王城,雷軍的舍友,是那個娶倪霞的人,年前也是他帶著人在火車站截住了她和葉英梅。
齊悅的臉色冷了下來,她抬頭問王城︰“你說你背了鍋,怎麼還與別的女同志約會?你是想腳踏兩只船嗎?”
齊悅的聲音不高不低,四周的人看過來,王城臉色頓變,立刻撇清關系︰“我跟倪霞已經解除婚約了,我自然可以追求我自己的幸福。”
齊悅挑了挑眉,拿了湯勺盛了碗湯遞給雷軍︰“喝湯。”
雷軍接過碗,拿起勺子喝湯,沒有再看桌旁那兩人一眼。
王城還想再說什麼,那女青年卻拉住他,眼眶泛紅︰“咱們走吧,我不想在這吃飯。”
其實,王城心底對雷軍存著畏懼,尤其是當雷軍與宋晉原的關系爆出來後,他更是後悔曾經在情況不明朗的時候得罪了宋家,也得罪了雷軍,所以剛剛才低頭道歉,想要化干戈為玉帛,只是沒料到雷軍軟硬不吃,弄得他下不了台,再待下去也沒意義,被李媛一拉,他立刻道︰“這家烤鴨店我也吃膩了,我帶你去吃蟹黃包。”
他這話一落,就發現四周看他的目光透著鄙夷,王城僵著臉,拉著李媛快步往外走。
等那兩人走遠,齊悅忍不住張口問雷軍︰“王城與倪霞解除婚約,那她會不會再回軍校?”
雷軍眉頭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不管她是否返校,都與你我無關。”
“也是哦,我們都已經結婚了。”齊悅笑道,只是心頭還有一股隱憂,她記得倪霞對她說過雷軍有一場死劫,但她也知道,倪霞不會白白告訴她。
“不要多想,她未必就會回校。”雷軍勸解她一句,然後就去前台結賬。
回到四合院,已經晚上十點。
雷軍給她端了熱水泡腳,齊悅不由得想到白天與宋思思的談話,張口問道︰“你說祁陽會給人端洗腳水嗎?”
雷軍握著她腳腕的手一頓,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是宋思思,她說祁陽是公子哥,根本不可能給她端水倒茶,我覺得她說得不錯,祁陽被女人寵壞了,肯定不會彎下腰體貼妻子。”齊悅搖頭說道。
雷軍繃緊的身體松懈下來,用手給她搓著發涼的腳腕,一邊回應︰“確實有不少女同志主動追求他,給他送飯洗衣服。”
千里之外,祁陽猛地打了個噴嚏,正在心里嘀咕誰在念叨他,給他送飯的年輕女護士滿臉憂急地去拉他︰“你是感冒了嗎?跟我去醫務所,我給你拿藥。”
祁陽倒退,避開女護士的手,一臉疏離地道︰“護士同志,多謝你的關心,不過也請你保持些距離,畢竟我已經有了未婚妻,我不能讓我未婚妻誤會。”
當!
女護士手中的飯盒砸落在腳邊,她難以置信地問他︰“你有未婚妻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祁陽眉頭微皺︰“這位同志,我有沒有未婚妻沒有必要專門通知你吧?”
女護士滿臉受傷,不相信地搖頭︰“慰問團的女同志都提前回京了,你的未婚妻不可能出自她們中間,這些日子你也沒見過別的女同志……”
“誰說我的未婚妻就不能出自慰問團?我對我未婚妻一見鐘情,我讓她提前回家商定兩家親事,我迫不及待要娶她進門。”祁陽微笑著說道,臉上的深情很像一回事,刺得女護士眼淚涌出來,掉頭跑了。
祁陽伸了個懶腰,唇角微勾︰“早知道這招打發人好使,我就該早結婚。”
頓了頓又搖頭︰“早結婚未必能踫上同意兩地分居的女同志,這宋思思好似為我量身打造的。”
“祁副營,有你的電話。”
這時,一個士兵跑來通知︰“是你家里打來的電話,讓你立刻回電話。”
祁陽笑了起來︰“這麼快就定下結婚日子了?”
十分鐘後,他趕到周政委辦公室,將電話撥到家里,剛喂了一聲,那邊就有一道咆哮聲噴過來——
“混賬東西!誰讓你跟人女同志提兩地分居的?”
祁陽沒能及時拿來電話,右耳被震了一下,他呲了呲牙,張口提醒道︰“爸,你聲音小點,擔心用力過度傷了嗓子。”
“你這混賬,你心里還有我這個老子?你要真擔心老子,立刻給宋家去電話道歉,就說自己願意調回京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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