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地,上海。
寄件人,王海洋。
齊悅眨了眨眼楮,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抬頭問郵遞員︰“叔叔,有沒有可能寄錯了?”
郵遞員也愣了一下,而後笑著反問︰“你們這個隊里還有其他人叫齊悅的同志嗎?”
不等齊悅回應,邊上的村民搶先答道︰“咱茅坪大隊就一個齊悅,這名字還是她外公娶的,咱在附近可沒人跟她重名。”
“沒有人跟你重名,這包裹就只可能是你的。”郵遞員將一只鋼筆遞給她,“齊悅同志在簽收欄簽字吧。”
齊悅只能簽了字,想著對方若是真的弄錯了,回頭再給對方回寄好了。
這麼想著,齊悅朝郵遞員道了謝,拿著包裹朝家走,四周與她年紀相仿的村民卻攔住了她︰“齊悅別走啊,打開包裹讓我們大伙看看啊。”
這村里難得有件新鮮事,大伙都好奇地那用漂亮的硬紙殼包裝的包裹里到底有什麼,齊悅沒有料到他們的好奇心有這麼大,一個不慎,包裹被奪了去。
出手的是白明珠,她奪走包裹,眼底閃過一絲惡意︰“上海寄來的呦,必定是好東西,齊悅你就別這麼小氣,讓大伙開開眼,長長見識。”
說著話,卻抬手將包裹丟給旁人,包裹在四周人手中不斷傳走,齊悅眯起了眼,猛地想起白明珠是黃秋實的青梅,她穿越過來的第二天就跟她起了沖突。
白明珠下巴抬起,毫不畏懼地對上她的眼楮。
齊悅突然覺得沒意思,白明珠打著什麼主意她清楚,但她行得正,自然無所畏懼。
不過可不能讓人將包裹弄壞了,但怕什麼來什麼,轉頭就望見包裹落在與齊家有嫌隙的利明媳婦手中,對方面上帶笑,毫不客氣地撕開了紙殼︰“齊家丫頭別著急,嬸子幫你拆開看看。”
看見紙殼寄件人的信息都被撕壞了,齊悅冷了臉︰“不用麻煩嬸子,把包裹還我。”
或許是原身在村民眼中的性子太好,利明媳婦根本不當回事,還道︰“嬸子看一眼就還你。”
動作比她的話還快,撕壞紙箱,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絲絨盒子,立馬驚呼起來︰“這什麼東西用這絲絨布包盒子,咱穿的衣服都沒這麼高級。”
這話一出,原本有些不好意思的村民也圍攏過去,驚嘆著打量那只盒子︰“別說咱沒穿過,就是之前地主老財也不見用這麼好的料子做衣服。”
又有人起哄喊道︰“快打開,讓我們長長見識。”
被攔在外面的齊悅臉色都變了,大聲喊道︰“那不是我的東西,我要退回去的,你們不怕弄壞了賠償,那就盡管打開。”
听到她的話,原本就遲疑的利明媳婦立馬撥開人群,將絲絨盒子連同紙盒一並塞到齊悅手里︰“嬸子可沒打開,東西壞了,你可不能賴在我身上。”
“盒子上是……外文!”白明珠望了絲絨盒子一眼,瞳孔微縮。
齊悅深深看了白明珠一眼,又掃過利明媳婦,轉身朝家走。
白明珠還沉浸在那盒上印著外文的驚愕中,利明媳婦卻氣得叫嚷︰“你們大伙都說說,有她這樣瞧不上人的嗎?”
不過這次四周村民卻沒有附和她,尤其是之前參與搶包裹的人面上都有些訕訕,搶別人的東西,就算是玩笑,也是有些過了。
更有人敏銳地捕捉到白明珠的話,湊過去問道︰“白知青,你剛剛說什麼外文,那這盒子里裝的是洋貨咯?”
現在不是十年前,人們不再將洋貨跟政治掛上鉤,避之如虎。相反,誰現在能買上一件洋貨,就是在城里也是值得夸耀一整年的事,更別說是在這個偏僻村落。
白明珠嫉妒得眼楮都紅了,卻冷不防湊過來一個身上帶著汗臭的農村青年,她一臉嫌惡倒退,丟下一句︰“我什麼都沒不知道。”甩手走了。
農村青年摸了摸鼻子,四周村民善意哄笑︰“這群知青里就數白知青長得最漂亮,性子也最高傲,你湊過去搭話不是自討沒趣嗎?”
卻有人不服地說道︰“再漂亮也沒有齊悅漂亮,而且那些女知青手不提肩不能扛的,比齊悅差遠了。”
對于這話,村里人都是認可的,也恍惚想起,在一年前,齊家曾被求親的人差點踏破門檻,但一年後,村里的適齡青年都被家里人叮囑繞著齊悅走,直到兩月前跟雷家訂婚之後,大伙才不再避諱她,但對于那敢娶齊悅的雷家小子,那些還未娶妻的青年心里多少有些微妙。
齊悅不知道旁人的心理,她快步回到家,進了屋,將盒子放到桌面上,盯著絲絨盒子上印著的皇冠與“rolex”的字樣,只覺得頭有些暈。
後世大幾萬起步的勞力士手表,是她只能看不敢買的奢侈品,誰想穿到七十年代,這奢侈品卻擺在眼前,她再次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測,這手表是那叫王海洋的人給寄錯了。
她記得勞力士是19世紀初創立的品牌,在七十年代價格沒有後世夸張,但也要大幾百,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也未必買得下這樣一塊手表,而她可沒有這樣有錢的朋友或者親戚。
將那被撕壞的紙盒拿過來,里面填充了報紙,還是英文報紙,她翻找了一會才翻出一張便簽,上面只有無頭無尾一行字——
“這手表是我哥讓我給你寄的。我哥從未給女孩子送過東西,你是第一個,所以你是我未來嫂子吧?!”
齊悅被這行字驚得跳起來,她第一時間想到雷軍,但很快又否定,因為雷軍若是這麼有錢,當初定親時就不會因為錢的事鬧了一場又一場。
把便簽放到一旁,她打開絲絨盒子,經典款的石英手表,表鏈略細,是女款。
不過她只看一眼,確認里面沒有別的便簽就合上,不是自己的東西,她還是早點寄回去。
此刻她卻不知道,因為這塊手表,一封電報從上海拍到了北京某軍區大院,引發一場家庭討論和爭吵,最後精神矍鑠的當家人當場拍板︰“三代以前誰家不是泥腿子出身?咱祁家沒有門戶之見,只要那女孩子身世清白,讓陽小子立馬提交結婚報告。”
有了這話,電報很快發到xx部隊。
祁陽拿著催婚的電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老爺子莫不是老糊涂了,什麼姓齊的姑娘,我根本不認識好吧?難道又要搞什麼包辦婚姻那一套?”
想到這,他輕笑一聲︰“只要我不提交結婚報告,他們就是想包辦都辦不成。”
打定主意,他便將電報隨手丟在桌上,很快忘了這事。
隔天,他拉著雷軍進屋討論五月下旬的訓練計劃,不想雷軍一走近桌子,就拿起那張電報,目光定在電報上時間有些長。
祁陽也沒在意,自嘲一笑︰“我家里要是哪個月不催一次婚,我還不習慣。不過這次有名有姓的催婚,倒是第一次……”
話未說完,一個拳頭砸過來,拜上次過肩摔的深刻教訓所賜,祁陽下意識避開,但避過了鼻梁,臉頰還是被拳頭擦了一下,又痛又惱︰“你又發什麼瘋?”
雷軍盯著自己最好的朋友,眼底墨雲翻滾,揚著手中電報,一字一頓地說道︰“齊悅,是我的未婚妻。”
祁陽愣了一下,一把奪過雷軍手中的電報,盯著電報當中嵌著的名字正是“齊悅”二字,他的嗓子有些發干,連聲解釋︰“我真不知的你未婚妻叫齊悅。”
雷軍眼楮眯起來,拳頭再次攥緊,危險之下,祁陽大腦飛快轉動,一道靈光劃過,他懊惱拍頭︰“我想起來了,上次我讓我表弟王海洋給你未婚妻寄手表,肯定是那小子誤會了!”
ps︰七十年代勞力士價格在六百朝上,之前是葉子弄錯了,不過前文不好修改,特此說明一下,再次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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