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員們熱情高漲,齊悅卻不開心,拉著齊老爺子道︰“你身體不好,讓別人去。”她有想過自己去,但在這個時代,她一個毛丫頭,空口白牙的還真請不動人。
齊永福拍了拍她的手︰“我若不去,沒人可以辦成這件事。”
村長走了過來,面露遲疑︰“齊老哥,這件事咱不跟鎮上說一聲嗎?”
齊永福眉頭一皺,盯著他道︰“上面若是追究責任,你和王會計推到我身上來就行。”
听到他這話,村長臉上露出羞愧的神色︰“齊大哥,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覺得若是不說一聲……”對上齊永福銳利的眼神,下面的解釋堵在嗓子眼中,他一咬牙,“不說就不說,若真有事,我和齊大哥一起擔著。”
“還有我。”于會計也上前表態。
下面听到聲音的社員們紛紛表態︰“還有我,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眾人呼應,紛紛表示,說上面若有人追查,社員們一個算一個,絕不推脫。
且有一人高聲說道︰“齊隊長您就放心,這事是我們大伙逼您的,就算上面追查,咱也有話說,政府總不能因為咱們努力創收為國家增加收入,就把咱們都抓去勞改?”
一老頭站起來笑道︰“都抓去勞改也行,我正好吃不飽飯,去勞改國家還能管飯,多好的事兒!”
眾人聞言哄笑起來,場面再次熱鬧起來,齊永福抬手壓下聲音,而後道︰“這事不是大伙逼我的,是我自己想著提高糧食產量做的實驗,不過實驗成功之前誰也不許透露出去,否則村規處置!”
此話一出,社員們紛紛承諾保密,齊永福沒有回應,目光自大伙身上,轉移到角落里那一圈知青身上,村里人也隨之看過去。
眾目睽睽之下,領頭的知青一個激靈,連聲保證︰“齊隊長放心,我們知道這是公社大事,我們幾個也是公社成員,絕不會做出賣公社的事。”
剩下的知青也紛紛表示會保密。
齊永福點了點頭,略說了幾句,就結束了會議。
社員們各回各家,路上忍不住議論幾句,面露喜色,全然沒了之前听到增加公余糧數額的頹喪和不滿。
齊悅卻有些不高興,因為不管她如何磨,齊老爺子一句“女孩子不許往外跑”,就將她堵了回去。
“好,我是女孩子不外跑,那你帶我舅舅去。”齊悅將余國慶提了出來,趕在老爺子反駁前分析道,“我舅舅這個人雖看著不靠譜,但實則腦瓜子靈,嘴也好使,最擅長與人打交道,與您這一臉正氣的大隊長正好互補。”
齊悅一口氣說完,齊永福沉著臉︰“你舅舅這麼好,難道我們茅坪村就沒有同樣機靈的後生,我還非得去找他?”
齊悅笑嘻嘻地回道︰“爺,您還別說,咱村里還真沒有。而且你想啊,咱家還欠著我舅舅兩塊錢了,當然這不是錢不錢的事,這是人情,您把他拉進來,等過年時分他些魚,就把人情還了,我娘回娘家還能長臉,這是一舉兩得好事啊!”
齊永福听她說完,抓住她的漏洞數落︰“我早就讓你把錢還給你舅舅,你是沒听是?”
齊悅趕忙賠笑︰“之前太忙,一直沒時間去外婆家。”
“那你明天就去,若你舅舅在家,讓他過來一趟。”
“爺,那您是同意了?”
“你不出聲,就是同意啦!我就知道爺爺對我最好了。”
齊悅一片歡呼,一路討好賣乖攙著老爺子回家。
因為耽誤了一些時間,爺孫倆回來時有些晚了,天色已經發暗,走到院門口時才發現那站著一個人影。
穿著一件紅色的確良外衣,軍綠褲子,色調搭配極為大膽,但因為她皮膚白皙,倒不顯土氣還有些好看,而這人正是齊悅早上才見過的孫家新媳婦方琴。
齊悅驚訝問道︰“你是來找我爺爺的嗎?”
方琴含笑朝齊永福打了聲招呼,而後對她道︰“我是來找你的,我們能去一旁說幾句話嗎?”
“去。”齊老爺子沖她揮手,齊悅只好點頭,跟著方琴走到一處僻靜處。
“方姐,你找我什麼事?”齊悅開門見山地問道,她原以為上次自己說了那些話後,方琴就算不與她疏遠,至少也會有一段時間不來找她。
當方琴好似已經忘了早上那段不愉快,滿臉笑容的說道︰“剛剛社員大會上提到的禾花魚項目,我挺看好的,我也有些想法,你先听听,若覺得有用可以替我向你爺爺轉述一下。”
齊悅面露驚訝︰“你有想法為何不直接跟我爺說?”事實上,她更沒想到方琴找她是為了禾花魚項目。
方琴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神秘一笑︰“我之前看到你湊到齊隊長耳邊出主意,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當時說的就是用魚抵錢的主意?”
齊悅挑了挑眉,她當時沒有刻意隱瞞,方琴能猜出來也正常,她大方點頭承認,說道︰“這跟你找我似乎沒有聯系。”
“當然有聯系,我一個女人單獨找你爺說話可是要被村里人說閑話的,而齊隊長又對你信任,找你傳話最好不過。”方琴直接道出了緣由。
齊悅倒沒有因此不高興,反倒欣賞她的謹慎,若時原主有方琴這份謹慎,她與黃秋實那場戀愛怕是不會鬧得人盡皆知。
拋出雜念,齊悅點頭︰“方姐你說,我會如實轉述給爺爺。”
方琴聞言笑了︰“先謝過妹妹了。說實話我也沒什麼具體法子,我就想著齊隊長去臨縣的途中要用錢,臨縣會養禾花魚的農民,怕也不會只憑咱一個以魚抵錢的方式就輕易答應下來,但有了錢就比較好說話了。而我正好手里有些錢,齊隊長要是需要,盡管朝我借,我多的沒有,幾十一百還是有的。”
听完她的話,齊悅盯著她好一會才問道︰“那你需要什麼?”
“我給錢,齊隊長承諾給養魚人的好處給我。”方琴笑盈盈的說道。
齊悅神色復雜地望著她,其實這個法子她早就想過,而她把余國慶拉進來,除了為了照顧爺爺的身體,也是為了解決錢的問題。
只是,她畢竟還沒找余國慶談過,並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錢,況且若只有余國慶這個外村人出錢就太過顯眼,加上方琴也是好事。
定了主意,齊悅微笑︰“方姐的話我會轉述給爺爺,但給養魚人多少魚,或者說需要花多少錢,這些都要跟養魚人當面談的,短時間內給不了方姐答復。當然,若是養魚人選擇魚,方姐的打算也是不成的。”
方琴點頭︰“我知道,我也不急,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們若是需要錢,可以第一個來找我。”
齊悅自是答應下來,方琴道了謝,隨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些錢是我的私房錢,還請妹妹替我保密,除了齊隊長外,不要對任何人說。”
齊悅愣了一下,而後答應下來。
回到家跟齊老爺子說起這事時,還感嘆了一句︰“這位方姐姐可真是一個精明人,自己身上摟著錢,不管婆婆和丈夫對她好不好,她都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胡說,把精明用在自己家人身上,日子能過好才怪!”齊永福雙眼一瞪,盯住她道,“齊悅,你可不許學她。”
齊悅立時投降︰“我知道了,我不學她。”當然前提是她未來的一半得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打住,她不是一早就打定主意不嫁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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