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了好久，卓爸才喃喃的道。
“不用了，佳佳，爸老了，還買什麼房子啊，有個地方住就行，你要真賺了錢，就給自己買房子吧，爸這輩子沒用，給不了你什麼，我……”
我字的後面，卓爸難受的有些哽咽。
他這父親真的很失敗，失敗到快要沒臉見佳佳。
“爸，您說這話干嘛呀，不管怎麼說，您都是我爸，您過的好了，身體也好了，我才能放心不是。”
卓爸低頭，哆哆嗦嗦的拿出一根煙，就用力的吸了一口。
“佳佳，爸這輩子，真的很失敗。”
卓佳心顫了一下，喟嘆，是的爸，您過的實在太安逸，將所有責任全丟給了媽媽，所以到最後，您得到的回報，就只能這樣。
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做為丈夫，您不合格，做為父親，您也不合格，沒有付出，又怎麼能奢求回報呢。
還是那句，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卓爸的今天，是最真實的寫照。
卓爸長嘆了口氣︰“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從認識你媽那時想起，直到現在，我這一生，真的是失敗到了極點，佳佳，爸爸是真的對不住你。”
“都過去了，爸要是覺得自己很失敗，現在醒悟還不晚的呀。”卓佳笑著給卓爸倒了杯茶。
是曾經卓爸最喜歡的鐵觀音。
“不晚？那有可能不晚，你瞧瞧爸爸現在這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重活都干不了，單位也讓我提前退了，我還能怎麼醒悟。”
卓爸夾著煙的手，微微抖了抖。
“提前退休？已經決定了嗎？”卓佳驚訝。
“是，昨晚接的電話，呵呵。”卓爸黯淡無光的又抽了口煙。
他還只有五十五啊，根據國家政治，男人六十才退休，可他呢，提前了五年，曾經的風光，眨眼就成了過去式。
家也沒了，做為一個男人，怎麼不心哀。
“好啊，退休挺好的，要是爸願意，還可以上個老年大學，玩玩攝影啊，或者園藝路那邊開個書店，花店什麼的，都不錯呢。”卓佳笑言鼓勵。
卓爸呆了呆︰“老年大學，我還上什麼老年大學，佳佳，你不懂。”
“爸，我怎麼不懂呢，我只知道，這人啊，只要想變，就一定能變，那怕身體衰老了，心也不會老，反正爸也愛看書，開個書店正好可以一邊賺錢，一邊打發時間嘛，還有爸喜歡種花，開個花店也很悠閑啊。”
卓佳引導著誘哄，不然放縱著卓爸一蹶不振，只怕久而久之，還容易得上抑郁癥，那就更得不償失。
卓爸退縮的直搖頭︰“你說的輕松，開書店花店都是要錢的，爸我現在，那里還有錢？”
“爸沒錢，我有啊，只要爸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找人打理。”
卓爸倒吸了口氣，不可思議的看卓佳。
“佳佳，你到底在做什麼？”
“爸，您真的別擔心我，我向您保證，我所賺的每一分錢，它都干干淨淨，也是合法收入，現在啊，您只想仔細想想，以後想做什麼，您以前不是常教我，興趣愛好加行動嗎？怎麼到了您自己，就這麼輕易的說服老呢。”
是的，她要想辦法，給卓爸規劃一個目標，讓他對生活，再次燃起熱情，只有這樣，才是對卓爸最好的。
當然，她也只是提建議，真正要去做的，還是卓爸自己，所以她理想的意思，就是讓卓爸找到自己的興趣愛好，趁著提前退休，把興趣愛好，變成現實。
卓爸呆怔了很久很久，眼里才微微動容的道。
“我想做什麼？”
“嗯，爸趁著有時間，就好好想想，我還記得，爸以前還跟我說，做什麼工作無所謂，最重要的是，這個工作是自己所愛的，那就正確了。”
“是啊，找到自己的愛好，才能越做越好。”卓爸眼里流出一絲追憶。
這還是他很久很久以前，對卓佳說過的話，沒想到，佳佳還記得。
卓佳笑而不語，靜靜的坐在邊上等，等卓爸靈光一閃。
直到卓媽從超市回來，卓爸才緊張的問她︰“佳佳，那你覺得，爸爸做什麼好？”
“我覺得啊，我覺得爸爸其實挺有藝術細胞的，您看您平時的種的那些花，您打理的多好啊，還有您修剪的那些矮腳松，比資陽市花店的盆景還好看，還有那棵梅樹爸還記得嗎？”
卓佳眯了眯眼，她記得，那棵梅樹，是她從山里挖來的，當時還是棵幼苗，可是後來，在卓爸手上，化了腐朽為神奇，僅僅半年時間，就固定出了造型，並且卓爸還挖回來苔蘚，將那梅花盆景，弄的十分美麗。
更中肯的說，爸這輩子，對家，對卓媽，對她，甚至是卓偉，都沒有他對花花草草更上心。
“記得，你是說，爸真的可以？”卓爸終于精神了。
“嗯，真的可以，但前提是，爸只能把它當成興趣受好，畢竟您已經退休了，只要不大手大腳，退休金也足夠爸的日常開銷，所以說，不要想著賺多少錢，只要想著，那是您最喜歡做的事，客人要不要買您種的花，隨緣就好。”
卓爸眼楮閃閃發亮的點頭︰“是，是要這樣想，那，那爸就開花店吧。”
“好啊，那我下午就去給您找找地方，園藝路那邊靠著西子嶺，周邊也有地，拿來開花店，那是再好不過了。”
卓爸舔了舔唇，笑著便點頭不再說話。
以前他從沒發覺，原來佳佳是這麼善解人意，這人啊，果然是要在失去後，才會明白，什麼是最珍貴的。
直到卓爸走時，卓佳送他出了街道，卓爸才低喃︰“佳佳，爸爸謝謝你，我發誓，不會再讓你失望了，你確實是爸爸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卓佳听見了，但因為卓爸說的細弱蚊呤，便只好假裝沒听見。
因為她知道，卓爸並不需要她回答。
看到卓爸重新點起希望，還下定決心，東山再起，她其實是高興的。
理智的說，將人踩到泥土里，遠遠不如，將人扶起，並看著對方越活越自信，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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