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廚房，果然就看到嫂子在打下手，十分利索，臉上也掛著平靜的微笑，有一句沒一句的在跟媽說著話。
所交談的內容，無非就是怎麼做，能把雞和鴨做的更好吃。
呵呵，卓媽是在傳授她的廚藝呢。
“媽，嫂子，我回來了。”
卓媽眼皮子也沒抬，哼了一聲就道︰“剛才你追著大美去哪了？”
呃，她還以為家里沒誰知道大美又發神經了。
“還能去哪，到外面溜了一圈唄，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時候，您總關著它啊。”意思是，所以她一回來，大美就像放風的牢改犯，沖了出去便不想回家。
卓媽翻了個白眼︰“放屁，誰關它了，自從它鬧絕食後，現在我和你爸，都快把它當祖宗一樣供著了，好好的一只狗，還要跟人一樣，天天給它洗碗，哼，就是一只災狗。”
呃，卓媽罵歸罵，可做還是要做，這就好像刀子嘴豆腐心，跟她埋怨，不該把狗越養越嬌氣。
卓佳不敢反駁，咳了兩聲便主動找事干，嫂子便笑著道︰“不用你做了，你剛回來，去休息會。”
“沒事，這麼多青菜，是打算吃火鍋嗎？”
卓媽笑眯眯的就回道︰“嗯，吃雞湯火鍋。”
“那好啊，好久都沒吃火鍋了。”卓佳邊說邊蹲了下來洗菜。
姜小娥見她執意要幫忙，嘴里雖然說著不，但心里高興，便讓了讓地方︰“那你幫忙把蒜苗和香菜洗了，媽說打火鍋，你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兩個青菜。”
確實，她確實喜歡用蒜苗和香菜燙火鍋。
兩人做事，和三人做事，速度上當然不一樣，很快一桌菜就弄好了。
卓偉也從樓上下來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卓爸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看到她來來回回的端菜，卓偉眼里就有些躲躲閃閃。
是內疚？
是自責？
還是難堪？
卓佳懶得去揣摩，也懶得跟他說話，不是她氣沒消，而是真的下定了決心，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這微妙又短暫的觸踫，自然全看在卓爸眼里，頓時，臉色有些不好看。
因為在他看來，這就是卓佳不懂事，所謂一筆寫不出兩個卓，都是一家人，何必死揪著犯過的錯，而不依不饒呢。
這是家啊，在家里就只能談感情，絕不能談是非對錯，若沒有一點包容心，那這個家，豈不是烏煙瘴氣，家無寧日了麼。
所以，卓佳來來去去，硬是連大哥都沒喊，仿佛還當卓偉是透明人的樣子，就是卓佳不懂事。
“佳佳，你大哥回來了，怎麼也不喊一聲？”卓爸忍不住了，在卓佳再次進來放碗筷時，帶著質問呵斥她。
卓佳一臉驚訝，回頭便道︰“爸，我也剛回來，那您怎麼不讓他喊我一聲呢？”
父母沒有尊嚴的不計對錯，憑什麼要求她也不計尊嚴的原諒人犯錯？
于情于理，先開口的也應該是卓偉。
卓爸听到她這樣反問，氣的眉頭狂跳，他不是一直都在強調，家里是談感情的嗎，要談對錯，那這日子還怎麼過。
“佳佳，你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做妹妹的，你就不能讓著哥哥一點？”
做妹妹的還要事事都讓著哥哥？
那怕做哥哥的打了她，她也要無條件的忍讓。
這是那門子的偏理？
那門子的邏輯。
又是什麼讓卓爸將這句話，說的理直氣壯。
卓佳更驚訝︰“爸，您說反了。”
“什麼我說反了，你從前的書都白讀了嗎？孔融讓梨的典故你白學了。”卓爸氣的拉了高腔，認定這就是佳佳不懂事，人家卓偉都已經回來道歉了，並還把那一千塊錢給了她，她何必這樣不給臉面，不依不饒的還頂嘴。
看著激動到站了起來的卓爸，還有隱隱中似乎有些得意的卓偉，卓佳心里真不是滋味。
強壓著她去不計較是麼。
呵呵。
這滿桌的飯菜，再美味也形同嚼蠟，再暖人的火鍋，也捂不熱心底的寒意呢。
“爸，我上樓叫下大美。”
心灰意冷下，卓佳不想再說了，轉身便要上樓。
她這一轉身，落在卓爸眼里，那就是越發的不懂事，他這做爸的，都出面調解了，女兒卻如此不給臉面，那她眼里，還有沒有孝順可言。
頓時，卓爸氣的全身直抖，口不擇言的就怒吼。
“卓佳，這就是你對父母的態度？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爸爸？你要沒有，那就給我滾出去，滾的遠遠地，這飯你也別吃了。”
卓爸氣的開口就用衣食住行來威脅，以此來告訴卓佳，她要不听話，那她就什麼也別想從他那里得到。
像這樣的威脅，幾乎全世界的父母都會用，雖然收獲甚微，更容易激起人的反叛心理，但做父母的，似乎還是經常掛在嘴邊。
用物質，用感情，用金錢，用孝順的大帽，來強行壓著兒女低頭，成了天下父母的常態。
卓佳腳步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嗤”的笑出了聲。
“好的，我听見了，那我去告訴媽媽一聲，明天後天，我就不回來了，因為白叔叔明天要去鐸縣，我得跟著。”說完，卓佳就頭也不回的去了廚房。
看著如此叛逆，並且還冷笑出聲的女兒，卓爸氣的怒火高漲，感覺他的尊嚴和權威，全都被卓佳踩到了泥里，火冒三丈下，丟開卓偉就沖進了廚房。
他是長輩，也是親生父親啊，做為女兒，怎麼能用這樣的態度對他。
他都想打人了。
“好好好，你現在翅膀硬了，想對父母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走人就走人，你摸著良心問問自己，我這個爸爸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你又摸著良心問問自己，天下有這樣的女兒對爸爸的嗎？卓佳，你真是太讓我心痛了。”
剛听卓佳說要走的卓媽，看到卓爸這樣大發雷霆，也是驚訝的不得了，趕緊丟掉手里的鍋鏟，就急道︰“這是干什麼呀，都快要吃飯了，又發什麼脾氣。”
卓爸氣的雙目赤紅，指著卓佳就道︰“你問問她，問問你的好女兒，現在真是越來越叛逆，越來越不懂事，就她這樣，還能考什麼大學？這麼多年的書全都白讀了，一點道理都不講。”
氣頭上的卓爸，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更不知道，有些話說出來的後果，又是什麼。
卓佳心力憔悴的深吸了口氣，她覺得，自己就算要走，也不能走的不清不白，不講道理這句話，她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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