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悄然退了出去,余他們二人在屋內獨處。
“所以……你是想要?”南盈萱不確定地問道。
“你剛剛說,我不喜歡孩子,你可以怎樣?”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將她圈在懷中,目光徒然變得有些危險。
南盈萱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眼珠子逃避地轉了轉,不敢與他對視。他似乎喜歡這個孩子,那如果她說她打算將孩子拿掉,他會不會再也不理她啊?
“嗯?”他語氣中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手一拉,她便坐落在他的膝上。他溫暖的手掌罩著她的肚腹,拇指緩緩地在上面摩挲。她小心地想坐直身子,怕觸踫到他的傷口,卻被他環著身子禁錮在懷中,一動也不能動。她急了,側頭緊張地注視著他。
“你的傷口……”
“還沒回答我。”
“……拿掉……”南盈萱猶猶豫豫地說完後,害怕地縮著脖子。
夏侯流冽眸中閃過一抹幽光,俯身猛地在她的香唇上咬了一口,她痛得蹙眉,卻不敢閃躲,只得仍他予取予求。
“錯了沒有?”
“錯了……”
她哭喪著臉凝望著他,他擁她入懷,兩人無言溫存許久,直至磬竹來喚他們去用晚膳,才起身攜手前往。
木屋前的空地上設一張小桌,此時桌上鋪滿了美酒佳肴,蒼郁與夏侯靳臣早已等候了多時。
他夫妻二人徐徐走近,蒼郁見南盈萱眉間郁色消散不少,勾唇淺笑,執起桌旁的酒壺,注滿杯內。
“丫頭,說了?”
“嗯。”
南盈萱入座前忽聞蒼郁問話,安然坐下,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她身旁的夏侯流冽似捕捉到什麼般,審視的眼波在兩人間來回掃視。
蒼郁感覺到夏侯流冽的目光,身子向後一仰,心中有些得意,面上卻佯裝嚴肅道︰“冽兒,你也太粗心了,妻子有孕都不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
夏侯流冽還未說話,南盈萱就搶先替他答道,眼神還略帶無語地瞥了眼蒼郁。
一旁夏侯靳臣總算反應過來,驚詫地看著南盈萱問道︰“你有身孕了?”見南盈萱默然執箸,目光炯炯地在菜肴間掃視,知她是默認了,臉上不禁浮現喜色。
既她已經懷孕,那夏侯流冽的蠱毒就不用擔心了,但她怕是要吃點苦頭了……
“你知道?”蒼郁內心的沾沾自喜瞬間被擊潰,詫異地望向夏侯流冽。
夏侯流冽抿唇不語,波瀾不驚地為南盈萱布菜。
“那你為何不戳破她?”蒼郁不解地又問道。
“這是夫妻情趣,先生您不懂。”凌曄狡黠地打趣道。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他們對王妃的芥蒂也消除了。反而為王妃對爺的深情所折服,但王妃似乎仍沒有要理他們的意思。
他話一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氣氛其樂融融。然而這融洽的氛圍並未維持多久,就被突然到訪的兩人打破了。
“先生,臣少爺,舞小姐來了。”
“噢?”蒼郁放下筷子,眾人亦向前來報告的磬竹投來注目的眼光,“請進來。”
余妃雪與連慕臣風塵僕僕地走進,連慕臣瞥見夏侯靳臣正坐在蒼郁的身旁,淡然地避開他灼灼的目光,帶著敬意望向蒼郁︰“外公。”
“誒。”蒼郁感覺到連慕臣與自己身旁之人的暗潮洶涌,卻不動聲色地輕應了句。
“萱萱!”
余妃雪幾乎是在眼神捕捉到南盈萱的第一刻,就興奮地往南盈萱身上撲去,夏侯流冽蹙眉一拉余妃雪的衣袖,消去她不少力道,最後她輕輕地抱住了南盈萱。
“哥,你干嘛?我要表達一下我對萱萱的思念都不行嗎?”余妃雪被他一扯,幽怨地回眸問道。
“你的思念太猛,她有身孕受不起。”
夏侯流冽淡淡瞥她一眼,平靜的話語在余妃雪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萱萱將懷孕的事告訴哥了?她驚喜地朝南盈萱望去,南盈萱卻不理她,凝望著連慕臣盈盈一笑。
“師兄。”
她這一喊,惹得蒼郁有些遺憾地道︰“唉,可惜啊,本來要做我孫媳婦兒的。”
聞言,南盈萱瞧見自己身前的余妃雪面色一變,與連慕臣對視一眼後,立即疑惑地問余妃雪︰“妃雪,你們怎麼會來?”
余妃雪面色稍緩,這才想起他們此行的目的。
“我們來是有事要告訴哥,事情太重要怕寫在信中被人半路攔截,就親自來了。”
余妃雪頓了頓,面容漸漸嚴肅認真起來,眾人亦聚精會神地望著她。
“朝廷突然收到一封拉夜百姓的信,信中將當地百姓的生活描繪得苦不堪言,饑貧交迫,皇上大為震驚,欲召當地的官員問話,他們卻聯名上了一封請罪折子,言明當地生活艱難,且他們已無計可施,請求朝廷支援。皇上只得召集朝中大臣,商討對策。但拉夜土地貧瘠,無法耕種,那溫太傅便提出與西域通商,改善拉夜百姓的生活。商將軍當即說此法不通,西域狼子野心,不可引狼入室,一些官員也隨之附和。但凌丞相卻道溫太傅的方法可行,說只要完善通商的法規,規範商人往來貿易,可大大改善拉夜百姓的生活。”
夏侯流冽離開王府前將雲衛交給了她管理,她當時一听到雲衛回報這個消息,馬上就想來告訴夏侯流冽。又怕有心人士追蹤,故找了連慕臣相陪。兩人一路策馬奔騰到此,已是兩天兩夜未合眼。
夏侯流冽听了後不語深思,夏侯靳臣卻抬眸沉聲問道︰“最終皇上如何決策?”
“雙方分庭抗禮,爭辯了許久,但支持溫太傅的都是一些官階較大的官員,商將軍處在弱勢中。可能皇上也覺得把西域人放進中原不妥,所以將此事押後再議了。”
“看來這群人是知道我和你不在京都,立馬就坐不住了。”夏侯靳臣嘴角微勾,嘲諷一笑,見連慕臣仍佇立在門前,忙喚他坐下。
連慕臣微微點頭,落坐在蒼郁的身旁。
南盈萱見夏侯流冽默然靜坐,就知道他在思考著什麼,故安靜地坐在一旁不打擾他。
他靜了許久,忽然眼冒寒光開口道︰“回京都。”商封越勢微,若他不回京都表態,恐怕朝中的大官都會站在凌丞相一邊。
“不行。”蒼郁立馬就冷眼反對道,“之前你重傷還舟車勞頓已是不妥,如今我好不容易將你身上的蠱蟲壓制下去,你需在此休養幾天才可。”
“但是,師父……”
“若你不肯依我所言,下次再有什麼事,就不必來找我了。”
蒼郁的話說得如此決絕,夏侯流冽一時間左右為難,卻見右臂已被身側伊人纏上。他一對上南盈萱那晶亮的水眸,就讀懂了她眼中之意。
她也不讓他去。
“萱兒……”
“不要。”
他欲柔聲哄她,她卻背過身子,語氣強硬不容商量。他只好喟嘆一聲揉揉她的頭。
“對,丫頭,只管跟你夫君鬧。他能想出法子依你的,你現在懷著身孕,一哭二鬧三上吊,哪一計都能嚇死他。”
蒼郁見兩人變扭的模樣,火上澆油地揶揄道。夏侯流冽听了皺眉,轉頭氣急敗壞道︰“師父!”
蒼郁無辜地聳聳肩,長長的小胡子幸災樂禍地一顫一顫。這小子不願听他的,好,自有人能治他。
夏侯流冽深知南盈萱慣愛胡鬧,生怕她將蒼郁的無心之話听進去了,從背後將她攬入懷中。他俯頭在她耳側,還未開口,就听得她異常認真的話語傳來。
“一哭二鬧三上吊,你要看哪一樣?”
他無奈嘆氣,握著她的手去摸索她的肚腹,柔得滴出水的嗓音惹得身旁眾人都驚異無比。
“听話……”
“不听。”
“乖……”
“不要。”
“……”
何曾听過夏侯流冽這麼溫柔得哄過誰,眾人心中皆嘆︰英雄難過美人關。
夏侯流冽擁著她沉思了一會兒,無可奈何地讓步道︰“四天後,四天後我們回京都。”
南盈萱不應他,從他懷中探出頭來用詢問的眼神望向蒼郁。
四天……為他施針兩天,徹底壓下他的蠱毒,他首陽一族血脈的傷患快速愈合的能力,自會讓他的傷處快速愈合。蒼郁思量了一會兒,朝南盈萱點了點頭。
“好。”南盈萱從夏侯流冽懷中坐直,釋然地回頭看他。
夏侯靳臣見夏侯流冽答應了留下來,就知京都那邊他已有應對之策。
“冽兒,你想怎麼做?”
夏侯流冽不答,卻抬手理了理南盈萱鬢角的散發。
“借你煙冪樓一用。”
“噢,好。”
南盈萱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但她仍不知夏侯流冽要如何應對。
半日後,京都街頭巷尾驟然傳出一道消息,說朝中有官員勾結西域賊人,欲侵害大夏江山。此事流傳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就成為京都百姓熱議的話題。他們皆對此事感到擔憂不已,希望皇上早日抓出朝廷的內奸。
凌丞相的妹夫寧御史在去煙冪樓尋歡之時,偶然得知此事,連忙趕去丞相府將此事報告給了凌知著。
凌知著微沉吟後,當機立斷道︰“不管用什麼方法,立即將此事壓下去。”
這件事對他構不成實質性的傷害,這種市井間的謠言,沒有半分證據,只要過段時間就會平息。所以散步謠言的人,必定是想拖延時間。至于為何要拖延時間……凌知著眯眸,危險地微微一笑,他幾乎能猜到幕後的指使者是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