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西緊跟在藍似景的身後。
藍似景單手插進褲兜里,腳步很輕,走的卻很慢,時不時仰頭看看街道兩邊的蔥綠古樹。
莫小西忍不住也學著藍似景的樣子,仰頭望向天空。
時間真是飛逝,她竟然沒有留意,這生機盎然的林蔭道,已經換了容顏。
距離上次注意到這樣的事,究竟有多遠了呢?
她記得,那個時候,這些翠綠的葉,滴水般的柔嫩,似乎只是一踫便能扯碎凝露。可現在,這些樹葉已經深綠,帶著時間的滄桑,成熟的有些冷硬。
腳步放慢了下來,就算再慢,還是繞過了高聳的居民樓,來到小區後面的薔薇花叢。薔薇花將小區的圍欄密密麻麻的圍住,絢爛的織成蜂飛蝶舞的花海,每一眼都能美到驚心動魄。
與薔薇花叢對著的居民樓留下的陰影里,藍似景停了下來,倚牆而立。
他微微垂著頭,眼睫閃爍了幾下,抬起頭來。絢爛的世界頓時蒼白無色,薔薇花再也不艷,新生的葉片再也不嬌,只有他眉眼間的水波不停的蕩漾,晦暗了整個世界。
依然是比天上明月還要皎潔的氣質,依然是比花還要美的容顏,只是再也不見了那醉人心魄、似能抹消世間所有悲傷的笑容。
莫小西定定的站在原地。她當然清楚,藍似景如此興師動眾的喊她到這里,還是如此憂郁的表情,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說。
“是黎楓讓我來。”藍似景沉默了會兒,輕輕嘆口氣,說道,“他想親自來的,可覺得自己來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你們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真是讓人頭疼啊。”
莫小西有點吃驚。她以為藍似景會說些什麼嚴肅緊張的話,可沒想到竟然說這個。
她當然清楚,黎楓根本就不能來。
這樣的場面,黎楓根本就處理不了。
何況,黎楓作為黎眉的弟弟,如果不顧後果的出現在這里,那麼這件事,就更加有口難辯了。
只是,這話經由藍似景這麼說,讓莫小西有種難以言說的失望。
“嗯。我知道了。”莫小西點頭。
“那我也沒什麼事了。”藍似景淡淡應了聲,直起身子走進薔薇花叢,隨手摘了朵花。
他安靜的看著薔薇花,唇角漸漸綻開個好看的笑,明媚的如同嬰兒般的笑容,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黯淡了整個世界的背景。
然後,他將薔薇花插在鬢角,轉身,朝著太陽的方向大踏步離開,沒有回頭,甚至沒有留一句話。
莫小西安靜的立在原地,望著空落落的房檐,太陽熾熱的光灼傷了她的雙眼,青澀的水花順著眼角緩緩滾落。
薔薇花叢後邊,被房屋遮擋的角落里,倚牆而立的男子陰沉著臉,良久,他直起身,也從陰影中,大踏步離去。
這個人是葉臻。
藍似景從青梅園走出來,鑽進車子里,扭頭望向綠樹成蔭的街道。並不寬闊的路上,葉臻陰沉著臉,在陽光的色彩中,一點點幻化成彩虹。
是的,眼楮有點濕。
三天前,藍似景坐飛機去x市參加文化創新與傳播論壇峰會。作為這場峰會的新秀,當然也是傳媒界讓人望其項背的超新星,藍似景成了峰會備受矚目的焦點和絕對的主角。
傳媒界的最年輕的大佬,就算蒙住雙眼,也能清楚的洞察輿論的風向。在x市,他就知道了莫小西被記者圍堵的事情。
只是,他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對莫小西的袒護已經夠多,遠遠超出了天語的理念。
這些年,天語能夠迅速的擴張、嶄露頭角,說到底是藍似景給予民眾的承諾。他說,天語要做民眾最喜歡的新聞,傳達給民眾最真實的消息,絕不徇私,絕不舞弊。
這剛正不阿,落地生根的錚錚誓言,讓人看到一個站在風口,逆風而翔的鋼筋鐵骨,蒸不爛,煮不熟,錘不扁,炒不爆。很快他便網羅了一大批致力于真相的能人異世,寬松的用人理念,海納百川的寬廣胸襟,更是讓世人膜拜。
可是,他始終是個雙腳踏在地上的有血有肉的人,他有私心,他維護了誰與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當一家傳媒公司失去信度,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他記得他正在跟葉臻對峙,他記得他正在商戰,他記得他對母親的承諾,他也記得身後虎視眈眈的程�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