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北荒可有什麼收獲?”軒轅宇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元祿,淡笑著問道,眉宇間依舊是清冷與淡漠,沒有因為笑意而發生任何改變。
元祿站在軒轅宇不遠處,略微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問道︰“鎮北姜家你知道多少?”
軒轅宇斂眉想了一會道︰“不過是西昭的一個破落戶罷了,比手段和人脈,比不過林家,論武功和軍權,和那如日中天的高家,更是差了一大截。”
元祿听見軒轅宇這樣的回答,輕輕搖了搖頭,接著問道︰“你可知皇上以前有位特別寵愛的梅花夫人,死在了一場兵變之中?”
軒轅宇低頭想了一會,看向元祿不耐的問道︰“你和我說了這麼久,究竟想說些什麼?”
元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道︰“那位香消玉殞的梅花夫人就出自當年炙手可熱的鎮北姜家,除此之外,她還是鬼才闞清子的得意門生,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關于你母親的事情嗎,去問一問姜家人就會有你想要的答案了。”
軒轅宇臉上的寒氣更重了一些,看向元祿的眼神也更加的冷冽了起來,連說話聲也有了些微的顫抖︰“我的母親什麼時候和這鎮北姜家有關系了?”
“有沒有關系你自己去問一問,看一看就知道了。”看起來元祿對這個話題很疲憊,似是不願意去多談,這是一個舊傷疤,一個困擾了元祿多年的舊傷疤,要不是因為梅影的囑托,他才不會掀開,還有就是,姜家人一直想看一看這個命途多舛的外甥,但元祿又不好直說,一是怕軒轅宇不相信,畢竟姜家遠離朝野這麼多年了,而是怕軒轅宇受不了這個打擊,一時頹廢下去,只好想出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委婉的告訴他心中的想法。
軒轅宇自然是了解元祿的,想了一會,才對元祿說道︰“我明白了,改日我一定親自登門拜訪姜家人。”
“如此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元祿朝軒轅宇點了點頭,見軒轅宇沒有與自己閑聊的意思,而自己也還有事情去辦,說了聲告辭,便徒步走了出去,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軒轅宇猛地抬起了頭,眸子里閃著如雪花碎裂的光芒,這西昭皇宮常年不來梅花,司禮監更認為這梅花不祥之物,所以北冥皇宮里的踏雪尋梅他們這里從來都沒有展現過,所以,這個梅花夫人想來也是個奇異的人物,能夠讓著西昭皇宮里多年不開梅花。
梅花有倩影,多年未想聞,遙想知去處,還得借東風。
軒轅宇走到窗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里的空氣可謂是越來越混濁不堪的,也不知道楚蕪蓨的計劃進展的如何了,想到楚蕪蓨,男子臉上的寒光盡消,露出柔和的光彩,這樣鳳霄九天的女子,何時能輪到自己來操心呢,自己是真的多心了。
雕欄畫棟的宮殿里燃著上好的百合香,隨著外面火紅的花燈一搖一擺著,處處是暖香,處處是樂意,大紅的幃幔裝點著整個宮室,連菱花窗上也貼上了紅色的剪紙彩花,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楚蕪蓨身著黑色夜行衣貓著腰悄悄的打開了妝點的異常華麗的菱花窗,只是一線的光明,卻可以窺見里面的榮光,身著緋紅色綢緞睡裙的女子,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一般艷麗,端坐在鍍金的銅鏡前,在細細的描繪自己的妝容,她身側立著兩名婢女,看樣子還是她的心腹。
“公主,待成婚那日,您戴這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到時候,那朝歌太子一定會被您迷得神魂顛倒的。”那婢女捂著嘴笑道。
坐在銅鏡前的女子回頭退了那婢女一把,笑嗔道︰“香薷,叫你胡說。”
可臉上的紅暈卻不是作假的,因為羞澀,竟比那天邊的晚霞還要艷麗上了幾分,楚蕪蓨心下細細的琢磨了起來,看了一眼房間里的沙漏,覺得時間剛剛好,不如就這樣行動吧,在這里帶的越久,就有越被人發現的可能,畢竟這里不是他們北冥的皇宮,這里是西昭,這里只有她楚蕪蓨單槍匹馬一個人,所以,一步都不能踏錯。
端坐在銅鏡前的女子適時地打了一個哈欠,把頭發最後一根發簪輕輕的拿了下來,如瀑的青絲遮住了楚蕪蓨的視線,楚蕪蓨關上了窗子,躲在了暗處,過了不一會,就听見那兩名婢女打開了宮殿的大門,提著精巧的花燈有一句沒一句的走了出去,楚蕪蓨見他們腳步聲漸遠,而這西昭皇宮又是這麼的安靜,靜的楚蕪蓨能听見自己的呼吸聲,遂放下心來,直起身子,打開宮殿的大門,腳步輕輕的走了進去。
因為軒轅微要就寢的原因,屋子里只點了一盞燈,楚蕪蓨出手極快的打了守夜宮女的睡穴,便更加大步的朝軒轅微的大床前走去,雕花的大床上面罩著如雲一般流暢的帷幔,兩邊的珠簾聲清脆,睡夢中的女子身蓋八團喜被,面容恬靜,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好像是夢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一般。
楚蕪蓨輕輕的笑了一聲,伸手拍了拍睡夢中的女子,楚蕪蓨的手異常冰涼,女子睡得又不是很深,緩緩睜開了自己惺忪的睡眼,還揉了揉自己的眼楮,抬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床前只有一米距離的楚蕪蓨,猛地剛開了嘴,就要大喊,卻發現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只好干瞪著眼楮,一副惶恐的樣子,好像眼前的楚蕪蓨是極端可怕的人一般。
“你不用怕,我是不會殺你的,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份而已,從今天起,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一日三餐會有人供應。”楚蕪蓨冷冷說著,眸光中閃現出一絲微光,她只是點了軒轅微的啞穴,所以眼前的女子是可以听得見楚蕪蓨的話的,軒轅微這樣被人這樣鉗制著,話也不能說,身體也不能動,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眼里流出晶瑩的淚滴,她滿心歡喜的等待著自己要嫁的良人,誰知到了現在,卻遭逢如此的劫難,她是西昭最負盛名的大公主,從小就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群,此刻,她嘗到了掉入泥土的味道。
楚蕪蓨現在卻沒有時間陪她在這里傷春悲秋,從懷里掏出早已經預備好的繩索,從上到下,把軒轅微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見軒轅微已經不能動彈,伸手解了她的穴道,發現自己可以動彈,軒轅微費力的掙扎了起來,但她掙扎的聲音,只是微弱的如同瀚海里的一粒沙子。
其實,楚蕪蓨也想過一刀解決了軒轅微,可現在還不是時候,軒轅微一死,必定死震驚四國的的大事件,首先就是東渚會對這件事情做出過激的反應,特別的就是油滑而又辛辣的軒轅傲,一定會認定這件事是北冥做的,後來的事情也不用細細的琢磨了,按照軒轅傲的性子,這件事情,無論怎麼說,北冥都佔不了理,再加上他們兩國聯合起來,北冥一定會輸的很慘,面對這樣的局面,楚蕪蓨不能拿北冥的將來和百姓做賭注。
楚蕪蓨暗暗的看了一眼還在掙扎著的軒轅微,冷冷的輕聲哼了一下,橫抱起側躺在床上的軒轅微,麻利的往床底下一塞,就此完事,現在,楚蕪蓨還沒有通知藏匿在西昭里的暗衛,她需要時間來通知他們,可距離軒轅微和朝歌的大婚只有明天一日了,明天就是五月二十日了,楚蕪蓨不能再等了,她要加緊時間了。
簡單的安置好軒轅微,楚蕪蓨從大床上站起身來,碎步走到銅鏡前,拿出大祭司為自己準備好的東西,那東西盛在一個雲紋圖案的漆黑的四方小盒子里,楚蕪蓨輕輕的打開,里面是用樹脂做的一張臉皮,楚蕪蓨小心的拿起來,細細的貼在自己的臉上,大祭司不光會佔卜,同樣的,做臉皮的功夫也是天下一流的,比楚蕪蓨還要高上一籌,所以,楚蕪蓨委托大祭司幫自己做一張軒轅微的臉皮,畢竟在做臉皮這方面楚蕪蓨還是個初學者,而這次計劃又必須是天衣無縫的,所以,只好勞煩了一下大祭司。
不消一刻,銅鏡前的女子宛然換了一個模樣,原先清秀端麗,風華絕代的楚蕪蓨如今已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峨眉朱唇,杏眼桃腮,也是一派艷麗絕倫的好相貌,只是這軒轅微生來風揚跋扈,刻薄多尖,面容多了一份小女兒的小氣,少了一份屬于王者的霸氣,但楚蕪蓨的眼楮卻在假面之前,眸光清澈,宛如浩瀚無邊的碧玉傾城,楚蕪蓨細細的摩挲著自己臉上的假面,大祭司的易容術就是高超,這假面薄如蟬翼,貼在臉上萬分的妥帖自在,沒有一點不適的感覺,這讓楚蕪蓨分外的滿意,嘴角彎起一個得意的弧度,看也不看那被塞在床下的軒轅我一眼,吹熄了那燈火,睡意清淺,慢慢的在宮室里彌漫開來,料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樣平靜的一個夜晚,所帶來的後患卻是千軍萬馬也彌補不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