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風痴痴,催人夢醒,幾點相思,遺落昨宵,朱簾飄處桃花影,青絲動,香飄零。晨曦一抹映笑容。影影綽綽,似真似夢……
“你終于醒了,這一宵好睡,害地人家真個不快。”綠衣姑娘現身床前柔聲道。
楊蕭看著她道︰“我睡了多久?”
綠衣姑娘道︰“一夜吧!”
楊蕭心中感激的道︰“那你一夜未眠?”
“笑話!你在這睡著,我怎能放心的下。”綠衣姑娘淡淡地一笑道。
“那、我……”楊蕭仰首望著她,不禁面紅耳赤,不知說什麼好。
“咯咯咯”綠衣姑娘掩唇一笑道︰“我叫上官明珠,你呢?”
“在下楊蕭,能否給我一點水?”
上官明珠又是“咯咯”一笑,道︰“好的,稍等。”轉身離去。
楊蕭松了口氣,目視她在門口隱逝的一剎,突地憶起白月蘭那秀美的倩影,心中真個不是滋味,“可憐月蘭她……此仇不報惘為人……神仙姐姐啊!你倒是少給我留點異能,這樣我除了挨打,還能干什麼啊!怎麼找美女啊……”
足聲漸近,朱簾輕挑。上官明珠手托一壺熱茶,輕步入內,盈盈帶笑道︰“茶來了。”放置于桌面,倒了一杯,送至楊蕭面前,接道︰“我來喂你喝。”
楊蕭很難為情地笑道︰“讓我自己來吧!”抬左手去接。
上官明珠看了看他羞紅的臉,將茶杯送到他手上,抿嘴兒道︰“喝吧!不逗你了。”
楊蕭喝了口茶,道︰“自昨晚至今,一直打擾在此,真不知如何感謝姑娘是好。”
“你不知道,問我好了!”上官明珠一本正經的含笑道︰“我孤身一人居此杏花嶺,實在有些寂寞,你就留下來陪我兩年好了。”
楊蕭沒想到她會如此一說,心中好生為難,自己的任務是來找二十四個美女的,豈能在次白白虛度二載時光,可是恩人要求豈有不答應之理,知恩不報豈是君子所為……他思索片刻,果斷地道︰“好,我答應姑娘,留此兩年,願朝夕為奴侍奉姑娘,以報姑娘救命之恩。”
上官明珠粉嫩的臉頰微微變色,看著他抿了抿朱唇,道︰“一言為定,兩年後你便走人,我們互不相欠,你等著,我去做些吃的。”不待楊蕭再說什麼,挑簾自去。
楊蕭目送他出門,幽幽的吐了口氣,一時間心潮翻涌,愁腸百結。
杏花嶺,山明水秀,風軟雲舒。一嶺風景如屏,滿目曲枝似畫。清煙淡淡鳥爭啼,麗日融融花草新。杏林中一塊磐石上,楊蕭與上官明珠並肩而坐。
上官明珠手捧金簫徐徐吹奏,曲調沉悶幽婉,催人生悲。
楊蕭目視遙遠的空際,神情呆板,借曲思人。
上官明珠一曲吹罷,橫簫于懷前,以一抹燦爛的笑容,掩去雙頰的清愁,美目一掃楊蕭,道︰“謝謝你陪我這三十余日,這段日子我真的很開心,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萍水相逢,怎好強留你在此白白消磨兩年時光,現在你的傷已經痊愈,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吧!”
楊蕭玉面微寒,轉首道︰“明珠姐姐怎麼忽然提起此事,我楊蕭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說出的話豈可反悔?”
上官明珠嫣然一笑,道︰“你不要硬撐了,其實我早就看出你有心事了,逾期在此空消磨,不如找點正事做,人生何其短暫,你該懂得珍惜……”
“明珠姐姐不要說了。”楊蕭打斷她的話,道︰“我若連此諾都堅守不住,還能做成什麼事情,姐姐盡可寬心,明日我就砍柴去鎮上賣,賺點日用銀錢,還不成問題,我……”
“你真是個呆子。”上官明珠不悅地道︰“只是一句話而已,何必這麼認真,懶得理你!”說罷,飛身回了居舍。
楊蕭嘆了口氣,自語道︰“真是個怪脾氣,忽冷忽熱、忽喜忽怒,不知她整天在想什麼?”起身緩步走回居舍。他的臥房臨時安置在柴房里,床鋪簡單。
他剛入室坐下,上官明珠走進門來,神情嚴肅地道︰“你可想听,我為什麼一個人孤居于此?”
“當然想听。”楊蕭起身道︰“小弟一直想問此事,只是未敢開口。”
上官明珠稍呆片刻,坐在他身邊,道︰“那好,我就說給你听,我是在此等我師兄韓秋雨,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相親相愛,私訂終身。十年前,因我們相愛觸犯了門規,被我爹一怒之下,逐出金簫門。從那以後,我們便在江湖流浪,因做了一些得民心的事,江湖朋友捧稱‘金簫雙俠’。五年以後,我們都感到流浪累了,在此建舍隱居下來,我們都很想有個孩子,只可惜一直都未能如償所願,此事令我們都很沮喪。三年前,我們突然得到金簫門滅門的噩耗,我經受不住如此大的打擊,昏死過多次。後來得知,是因金簫門一名弟子,得罪了平盧節度使安祿山,被那狗官以剿匪為名,帶重兵圍剿。可憐金簫門一百多名弟子無一幸免于難,此仇此恨深若海,重如山,一場惡怒,使我病倒了,一病月余不愈,師兄明白我的病根,讓我安心養病,他去提安祿山的頭來給我。我本不願讓他孤身涉險,可他執意要去,我攔也攔不住,結果一去三年未歸,我下山找尋他多次,一點音信都沒有。我留在這里就是為了等他回來,五年、十年、或者幾十年,我都要等下去……”說到此,她淒然的笑了笑,接道︰“這就是我的心事了,如果你想報恩,就在江湖上幫我打听一下,韓秋雨這個人,我就感激不盡了。”說完,不待楊蕭說話,起身離去。
楊蕭心中不禁一陣酸楚,暗道︰“真是個痴〞qing ren〞,三年未歸之人,多數已不在人世了,還傻等什麼呢!豈不是枉費青春,我該如何勸一勸她……”
暮色四合,一派朦朧。
楊蕭平步出門,望著上官明珠舍中的燈光,發呆片刻,進前剛要入門,忽從門縫見到上官明珠正在伏桌悲淚,清麗的臉頰,惜惜淚眼柔光慘淡,這一刻不知有多少淒涼的往事,縈繞在她孤苦的心中……
楊蕭看在眼中,心里好生難過,本想以其男子漢的堅強氣魄,去安慰她受傷的心靈,可是一想起程萬佐留給他的那段恥辱,他就無地自容,羞愧難當,沒有勇氣給她什麼依靠了。他緩緩扯足欲走,忽聞上官明珠道︰“偷看了我半晌,何不進來?”
楊蕭見她發覺,只好入門。很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有意偷看姐姐的,我是有話要與姐姐說。”
上官明珠拭去雙腮殘淚,眨著微紅腫的雙眸,看著他,問︰“你想說什麼?說吧!今晚是你在這的最後一個晚上,把所有要說的話都說出來吧!”
楊蕭明白她是真心趕他走了,不想再與她爭論,微一嘆息,道︰“我只是想勸姐姐離開這里,不要再等下去了,韓大哥他不可能……”
“你不要說了,”上官明珠憂顏搶道︰“我今生只有這一點希望了,你又何必破壞它呢!”
楊蕭听她如此一說,心中不禁一陣淒涼感,看著她幽婉的眼神,道︰“姐姐如此想豈不太悲觀了,你才不過二十六歲而已,大好人生年華剛至,怎能如此消沉下去?”
上官明珠妻美的一笑,道︰“你認為我還有的選擇嗎?女人的情愛你們男人如何曉得,我無法與你解釋。”
楊蕭道︰“我明白失去所愛的痛苦,但也要面對今後的生活吧!人這一生除了情與愛,還有許多事要做,姐姐也應該去嘗試面對新的生活。”
上官明珠淒然的笑了笑,道︰“我雖然只有二十六歲,但我的心已經很老了,沒有勇氣再去面對新生,謝謝你的衷勸,此事不要再提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楊蕭見她如此執著,也不好再多說,幽幽地吐了口氣,道︰“姐姐執意要趕我走,我余下要說的就是謝謝姐姐的救命之恩,今生若有機會報答姐姐,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上官明珠以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他,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楊蕭望著他幽怨的眼神,稍呆了一下,道︰“有,只是小弟不敢直言。”
上官明珠面色微喜,幽深地黑眸中充滿了渴望,看著他道︰“怕什麼,你倒說來听听。”
楊蕭道︰“我還是想勸姐姐離開這里,希望……”
“好了,你不要說了。”一抹清愁抹殺了她雙眸中的渴望,淒苦地一笑道︰“我不想听這些,你去吧!”
楊蕭見她表情一下子冷淡下來,也不好再多言,道了句“姐姐好睡,小弟告辭了。”轉身離去。上官明珠目送他消失在門外,兩行熱淚涌下雙頰,顫抖著伏在桌上。
楊蕭回到居舍無心入眠,孤坐桌旁,獨自惋嘆。耳邊忽然響起明睿的語音道︰“傻小子,她是愛上你了,不去安慰她,你嘆什麼氣啊!”
楊蕭猛地站起來,左右尋找著她,輕聲道︰“怎麼可能,她那麼愛韓秋雨,怎麼會喜歡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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