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靳城知道今天她累得很,這麼多繁復的過場,難怪人都說結婚是個最累人的事情。
在加上顧家的親戚幾乎都是政商屆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婚禮之前,蔚宛還特意去請教婆婆,要怎樣和這些人打交道才會不失禮儀。
其實蔚宛根本不用這麼做。
誰不知道她在顧家住了這麼些年,當時別人還以為是顧家多收了個女兒,沒想到今時今日才知道,這哪里是女兒,這可算是顧家內定的兒媳。
就沖這個身份擺在這,就不會有人說什麼。
她的用心,每個人都看在眼里。
車內的燈光並不強烈,顧靳城的眸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只見她睡得安然靜謐,唇邊還帶著一抹淺淺的弧度。
不知此時此刻她的夢里是什麼,應該是一些美好的。
顧靳城的眸光忍不住放柔了下來,他伸手繞過她的後背,輕輕撫著她的肩膀,讓她能夠更舒服地靠著自己。
這一路上不長不短的距離,她始終不曾醒過。
最後到了別墅前,顧靳城沒忍心叫醒她,而是輕柔著動作把她抱起來,她不安分的動了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
蔚宛揉了揉眼楮,似乎是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低聲喃喃著︰“二哥……”
她意識到自己在他的懷里,耳畔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這一刻,蔚宛的思緒有些恍惚。
可能是酒精的後勁,也可能是某些醉人的情愫。
有的地方結婚的習俗,新娘進門之前是要自己的丈夫抱著進來。
可在蔚宛這里倒是省略了,用顧三少的話說就是,她本就是顧家的人,這次只不過是走了個過場罷了。
“到家了,等會兒就能安穩地睡一覺了。”
顧靳城低低淡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這些沙啞,也是酒精的作用。
卻是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真實的溫暖。
到家了。
他用的竟然是‘家’這個字眼。
蔚宛在一瞬間的愣神過後,她把自己的臉埋在了他胸前,聲音晦暗不明︰“嗯。”
她的眼皮很重,就像這樣在他懷里直接睡過去。
卻又矛盾著想要睜開眼楮從他的懷抱里掙扎著出來,她自己知道,這是會上癮的。
最終,蔚宛還是用輕微的聲音說︰“二哥,你放我下來。”
顧靳城听著她的聲音里濃濃的都是睡意,也沒離她,進門後只是脫下了她腳上的高跟鞋,直接上樓進了臥室。
這間別墅里可以說是每一個角落,蔚宛都用過心思,這是她自己一直以來所認定的家。
讓她沒想到的是,他剛才,也用了這一個字眼。
也許是心之所安,又或許是她實在太累。閉上眼楮,也再沒有去思考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也不再去揣度他話里的語氣,就這樣任由著他抱著自己上樓。
顧靳城將蔚宛放在床上,伸手輕撫著她的額頭,看著她睡意濃濃的臉,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宛宛,起來洗了澡再睡。”
“唔……”蔚宛壓根沒理他,將臉埋進了枕頭里,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節的詞。
顧靳城見她面色微微酡紅,秀氣的眉也是有些難受地皺著,睡得也是極其的不安穩。
他起身下樓,倒了一杯熱水,等放溫之後,他才倒了一些蜂蜜。
再度回到臥室,此時的蔚宛幾乎是橫著睡的,一個人佔據了整張床的位置,被子也被她踹到了一邊,雙手交疊在臉頰下方,睡得很不舒服。
顧靳城走過去,看著她的一臉倦容,眸色深處有一絲疼惜閃過。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她小心翼翼地扶起,而他則是坐在床邊,讓她靠著自己。
“宛宛,醒一醒。”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聲音不由自主地柔了又柔。
用著就像是在哄小孩的語氣,哄著她睜開眼喝了這杯蜂蜜水。
緩過這一陣勁後,她又覺得身上的衣服不舒服。
此時此刻她身上還穿著晚宴上的最後一件旗袍,旗袍的盤扣很緊,她忍不住伸手去扯著脖頸處的扣子。
蔚宛的動作沒什麼章法,扯了半天也沒扯開,自己倒是迷迷糊糊的較上了勁兒。
顧靳城看著她的動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稍稍猶豫了下之後,他伸手幫她解開了那幾粒盤扣,漸漸露出了脖子到鎖骨處那片細嫩的肌膚。
他悄然移開了眼。
蔚宛卻在此時抓住了他的大手,嘟囔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見她開始漸漸有了幾分清醒,這才放輕了聲音問︰“要洗澡嗎?”
她點頭。
“腳酸,你抱我進去……”說著,蔚宛往他身上蹭了蹭。
也不知她到底是清醒還是沒清醒,說出來的話仿佛還是帶著幾分酒意,若是放在平時,她斷然不會提出這樣張揚大膽的要求。
旗袍只有到她的小腿位置,此時衣擺往上皺了些,露出了一大截白皙的小腿和細嫩的腳踝。
顧靳城瞥了一眼,知道她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站的很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手掌轉移到她的小腿上,用著不輕不重的力道緩緩按揉著。
蔚宛有些不適應,動了動腿想要縮回去,卻被他制止了。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專注,在臥室里暖暖的燈光下,他沒發現此時的蔚宛正靠在他的肩頭,抿著唇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的側臉。
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又帶著幾分恍惚,剛剛她是不敢睜眼,以為自己只是在夢中胡言亂語。
現在,她是不敢眨眼,生怕只要一眨眼,眼前的這些全都會變成幻想。
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幾乎讓人捉摸不到。
“還難受嗎?”顧靳城將視線重新落回她臉上,清淺的聲音里面夾雜著無法掩飾的關心。
見她不說話,他抿了抿唇,再次將她打橫抱起。
蔚宛沒料到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像是被嚇到了一般,下意識地樓緊了他。
“你的睡衣在浴室里,總不能讓我來伺候你洗澡?”
听著他半是玩笑的語調,蔚宛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就連那耳根子都是燒的通紅。
他,他怎麼會說這種話?
蔚宛覺得慶幸的就是自己喝了點酒,就算現在臉紅的嚇人,也可以歸咎于酒精的作用。
他把她放在浴室里,自己則是轉身出去。
在這個過程中,蔚宛整個人還是處于懵的狀態,像是還沒從剛剛那一系列的溫情中反應過來。
她記得他的吻,清淡,又帶著些薄涼。
她記得他掌心的溫度,溫暖又熱烈。
她也記得他的心跳聲,沉穩又讓人莫名心安
那次在她的老家,祭拜完她的親人之後,他背著她一步步下山。那一份悸動,可能會一輩子都藏在她的心底。
顧靳城,明知道是假的,為什麼又要做的這麼像真的……
真得,近乎讓她忘了這只是一場逢場作戲。
蔚宛一顆一顆解開自己旗袍上的扣子,也許是她心煩意亂,這一排扣子她光是解開就費了不少時間。
整個浴室里面水汽氤氳,鏡子上都是一片模糊不清。
蔚宛把自己沉在這溫熱的水中,眼前看不清什麼東西,仿佛只要這樣,思緒也會停止運作。
她就不會一直這樣胡思亂想。
能讓她胡思亂想的沒有別人,只有顧靳城。
蔚宛抬起自己的手,看著手指上的戒指,她忍不住回想起來當時他帶她去選戒指時的畫面。
也不算選,都是他早就已經安排好的。
他這人似乎就是這樣,會按照他所認為的好來安排著很多事情。
甚至是一旦認定了什麼,很難再改變想法。
蔚宛閉了閉眼,手再次落回了溫熱的水中。
在婚禮前的晚上,顧三還和她開玩笑說,這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會有軟下來的那一天。
以前的蔚宛或許也是抱著這樣的念頭,可當下,她卻敢去揣測這句話里面到底有幾分真實性。
他對她不好?
沒有。
相反,他對她極好。只是這種好,連她自己都知道,只是像以前一樣,基于對家人的關心和照顧。
顧靳城理所應當的對她好,而她就一直這樣理所應當的接受。
有些習慣,有些人,一旦上癮,就已經是深刻的進入骨髓。
再難以將其連根拔起。
不知不覺中,蔚宛在浴室里待的時間長了些。
顧靳城在隔壁的房間里洗完了澡,在外面等了好久都沒听到她這邊的動靜,一時之間心里竟也有幾分不放心。
他走進主臥,浴室里面果然還亮著燈。
輕輕敲了兩下浴室的門,沒有人理會他。
耳邊還有水聲,他皺了皺眉,坐在房間里等了一會兒。
又過去十幾分鐘後,水聲慢慢地停了,這浴室里面卻是再沒了動靜。
顧靳城再次上前,這次敲門的力道重了幾分,一邊敲門還一邊對著里面喊︰“宛宛?你好了沒有?”
蔚宛本來都已經靠著浴缸差點睡著,倏然之間听到他的聲音,猛地驚醒了過來。
“我……我馬上就出來了。”她匆匆地起來穿好衣服,聲音里面帶著些不自然。
顧靳城听到她的聲音,稍稍放心了一下,沉著聲解釋︰“你在里面的時間有點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