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想要吃下去,可連著幾次還是這樣的結果。
許初見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唇色也變得蒼白了些,“不好意思,我好像真的吃不下。”
“那歇一會再說吧。”蔚宛若有所思的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在意。
她把東西收拾好之後,醞釀了一陣情緒,有些不經意地問她︰“初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顧靳原是什麼樣的關系?”
被她這樣一問,許初見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她應該最怕的,就是別人問起她和他的關系。
許初見猶豫著,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沒想到要用什麼樣恰當的話來回答。
“我……和他沒什麼關系。”良久,許初見垂著眸子,低聲地說出了這句話。
蔚宛似是嘆息了一聲,沒什麼關系,這才是最為復雜的一種關系。
至少,她從來沒見過顧靳原什麼時候會為了一個人緊張到這個地步。整個一下午,許初見的手機一直在震,她忍不住接了起來。听到是她的聲音後,顧靳原才舒了口氣。
可蔚宛瞞著他一件事,沒有說。
當蔚宛看到初見倒下的時候她心里急得很,下意識地就想要給顧靳原打電話,可她看初見的樣子,似乎並不想。于是她讓歡歡去找顧靳原,告訴她機靈點,什麼也別說。
後來因為許初見的手機一直在響,她還是忍不住接了。
只是在電話里面,蔚宛從沒听到過他的聲音里能有這麼多的情緒。
明明只是一句質問著她在什麼地方,卻隱隱暗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蔚宛故意很久沒說話,果不其然,電話那那頭的男人果然急了起來。
至少,她敢肯定顧靳原對初見肯定是有情,而且還不僅僅是一星半點。只是她知道顧靳原是個霸道且有些偏執的人。
只是對初見來說,不知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蔚宛最熟悉的醫院就是這里,容錚顧家的兩兄弟是很多年的交情,為了保險起見,她拜托他給初見做了全身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出乎了她的意料。
思及此,蔚宛有些復雜地看了眼初見,看樣子她並不知情。
蔚宛嘆了口氣,說道︰“可我覺得,阿原對你不一般。”
對于蔚宛所問的那個問題,許初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雙手緊緊地揪著被角,房間內的溫度適宜,可她的臉色依舊很蒼白,那雙清澈瀲灩的明眸此時一點生氣都沒有。
許初見好久沒有說話,仿佛是在思考,又仿佛不願意正視著這個問題。
他對她不一般?
好像很多人都這樣說過,只是他這樣的不一般,她有些承受不不住。
看著她滿臉的不知所措,蔚宛又覺得自己不該說這樣唐突的話,稍顯無奈的笑了笑說︰“不好意思,你就當我沒說過這句話吧。”
牆上掛著的時鐘緩慢地走著,窗外殘陽似血,燒紅了這個天際。
許初見垂著眸子,手指緊握著被角,指甲有些泛白,手背被藥水灌得冰涼沒什麼知覺。
她抬起眸子,視線飄向窗外的如血殘陽,眸光很遠很遠,落在那遙遠的天際。
輕輕地搖了搖頭,“蔚宛姐,我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系,我也不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很細,卻任誰都听得出那種從心底漫上來的無奈與酸澀,就連她此刻的呼吸都變得深淺不一。
蔚宛有些猶豫,卻還是試探性地問出了那句話,“那,你對他有感情嗎?”
她對他有感情嗎?
許初見有些怔愣,她曾經以為自己應該是恨他的,可沒有愛,有哪里會有恨呢?
從遇到顧靳原的那時候起,至今為止半年多的時間,可她卻覺得仿佛是過了好久好久。他會對她發脾氣,卻轉頭會有繾綣的語調在她耳邊說著話。
從這次的事情上,許初見清楚了一件事情,他不想讓她做一件事情,會有很多種方式讓她做不成。
可他就算每次都用著那張光盤來威脅她,也用她家人來威脅她,可至今為止他也沒有真正的去做,即使是她惹惱了他這麼多次。
可能她最不能放下的,就是那場車禍發生的時候,他那樣緊緊地護著她,在不久之前,他們還發生了那樣激烈的爭吵。
只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太糟太糟。
對于蔚宛問出的這個問題,她依舊只是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像是在喃喃自語︰“我真的不知道。”
有種觀念一但根深蒂固之後,就難以再讓人改觀。
蔚宛微蹙起眉,心神轉了幾轉後,表**言又止地說︰“初見,你……”她還是在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她愣愣地看著蔚宛欲言又止的樣子,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後話。
蔚宛一向也不是個不爽快的人,下定了決心,直截了當的說出後︰“你懷孕了。”
這四個字,擲地有聲。
許初見頓時僵住了,一直維持著一個坐姿,一動不動。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更是難看的嚇人。
病房內很安靜,近乎一種死寂。
玻璃窗外,殘陽退卻,雲層像是燒盡的灰,如煙似霧灰灰的一片擋住了所有的陽光,無端的讓人生出了一種蒼涼的感覺。
許初見低著頭,卷翹的眼睫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暗影,遮住了她此刻所有的神情。
“怎麼可能呢……”她的聲音帶著些顫抖,似乎是想要極力的否定蔚宛的話。
蔚宛看著她這個樣子,也覺得有一陣化不開的酸楚,頓了頓,她說道︰“兩個多月了,只是情況不太好。”
聞言,許初見閉上了眼楮,很快又睜開,原本清澈的眼底透著化不開的無力。
怎麼可能呢?她怎麼會懷孕呢?
雖然她也曾懷疑,可當結果真真實實的擺在她面前之時,手足無措。
許初見倚靠在軟枕上,寬大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她低著頭,縴瘦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腹部,她不曾想過,這里,竟然有了一個孩子。
她的呼吸緊了一下,心髒仿佛在這一刻被一只大手揪住,眼里滿是無措的看著蔚宛︰“是不是醫生弄錯了,我確實很久沒來例假,可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吃避孕藥才紊亂的,我不可能懷孕的……”
許初見一直在強調著這件事,像是在說服著她自己。
沉默了許久之後,思量再三之後,蔚宛才說︰“初見,沒有弄錯。”
就是這樣輕輕的一句話,缺乏打破了許初見所有的希冀,她只覺得自己仿佛被置身于冰窖之中,寒意從毛孔里一點點滲透進身體,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她下意識地把手從小腹的位置挪開,無力地滑到了身側,蔚宛小心地握著她的手,觸及到的是一片冰涼。
蔚宛見不得她這樣隱忍著要哭不哭的樣子,輕聲地安慰著她︰“初見,你別怕,我沒有告訴他。”
她原先就認定了這個孩子應該是顧靳原的,現在又看著初見這樣失神的樣子,心里更加篤定。
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怎麼一步步走到了這樣的地步。
病房內入眼的是一片極為刺目的百白,許初見凝視著空白的牆壁放空了很久,才對著蔚宛問︰“容醫生呢?他會不會告訴……顧靳原?”
她的聲音微顫,僵直的身子像是已經不會動了。
蔚宛瞥過眼,幾乎不忍看她的樣子,才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女孩子,在她臉上看到的這種倉惶無措,實在是令人揪心。
她告訴許初見︰“我們尊重你的決定,他應該還沒說。”(m.101novel.com)